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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春野櫻 「你不能對著我笑笑嗎?」楚鄂睇著她,「我是客人,不是仇人,你至少得給我一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這裡又不是你家,你要什麼「如歸」的感覺啊?」 她此話一出,小朱忍不住掩嘴而笑。「楚鄂,你碰到小仙還真是沒轍了。」 「不打緊。」楚鄂不以為意的說,「我就愛他牙尖嘴利。」 聞言,宋依織的心又一抽,有種心悸又莫名不舒服的感覺。 什麼就愛她牙尖嘴利?愛什麼愛啊,他身邊都有小朱了,不應該隨便對誰說愛。 這時,外面傳來聲音。 「不成,這事我一定要跟你兄長說。」 「夫子,求求您,我下次……」 宋依織一聽便認出那是私塾的張夫子及她弟弟宋依仁的聲音。 這時間他們為何不在私塾? 宋依織正忖著,張夫子已經拉著宋依仁走了進來。見店裡有客人,張夫子微微一怔,有點顧慮。 見宋依仁一臉心虛,她心想他八成是在私塾犯了什麼錯,才會被張夫子拎回來,但話說回來,他一向用功上進,不曾給她丟過臉,這會兒是做了什麼? 「張夫子,」她趨前,「依仁怎麼了?」 張夫子刻意的壓低聲音,「依仁,你要自己說還是老夫說?」 宋依織目光一凝直視著宋依仁,他不敢直視她,默默的低下了頭。 「依仁,你做了什麼?」 宋依仁搖搖頭,不敢說話。 「還是老夫來說吧。」張夫子神情凝肅地道:「依仁他近來常常缺課。」 「什麼?」宋依織一怔,狐疑的看著他。 他每天都準時出門上課,也準時回來,怎麼會缺課呢?如果他沒去私塾,那麼是跑到哪裡去了? 「宋依仁,你跑去哪兒鬼混了?」她嚴厲地質問。 「我、我沒有。」宋依仁最敬畏的就是這個堅強果敢的扛起生計,辛苦照顧他並供他唸書的姊姊,但仍不敢說出原因。 「沒有?以前咱們窮得有一餐沒一餐的時候,我餓肚子也讓你去私塾旁聽,就是希望你將來有出息,別被那邊的人看扁了。」宋依織既憤怒又失望,怒視著他,「現在生意有了起色,我能供你唸書了,你竟偷懶!你說,你到底做什麼去了」 她跟宋依仁打小沒了母親,父親又對他們不聞不問,任他們遭受不公的待遇,因此她一直跟性子有點怯懦的宋依仁耳提面命,要他無論如何都要挺起腰桿,有所成就,絕不能讓春魚跟那些見風轉舵的人看扁。 她對他寄予厚望,前兩年就算餓肚子也要讓他有書念。可現在他卻……她真的很氣憤、很傷心。 正在氣頭上,他又不肯吐實,她幾個箭步衝到灶台邊取了 面棍,一把拉住宋依仁的手臂,就要往他身上打。 就在這時,一隻大手牢牢的攫住了她高舉著 面棍的手。 她一轉頭,迎上的是楚鄂堅定的眼眸。 「你!」她氣怒的瞪著他,「你做什麼?放手!」 「他都幾歲了?」楚鄂氣定神閒地說,「你這麼打他,他還要做人嗎?」說著,他非常強勢卻又輕鬆的取走她緊抓在手的 面棍。 她氣他多管閒事,卻又慶幸他及時阻止了她。沒錯,依仁不是孩子,她若一時衝動打了他,讓他丟臉,即便是溫和的依仁也可能拂袖而去。 屆時,她就後悔莫及了。 可他缺課是事實,她一定要知道他究竟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依仁,你說。」她深吸幾口氣後嚴肅地問他,「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常缺課?」 「我、我只是……」宋依仁說著,眼眶微微濕潤,一臉的委屈無辜。 「不准哭!」她沉聲一喝,「給我老實說。」 宋依仁被她一吼,傻住,兩隻眼睛迷惘又無助的看著她。大概是明白了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吧,他抿著唇,吸了兩下鼻子,吶吶地道:「我去城、城西的佛像鋪子……」 聞言,所有人都一愣。 「你去佛像鋪子做什麼?」宋依織蹙眉。 宋依仁抬起眼,猶豫卻又堅定地表明想法,「我想學雕刻。」 「你說什麼?」她一怔,驚疑的看著他。 宋依仁勇敢地再說了一次,「我想學雕刻。」 她霎時說不出話,只是木木的看著他。她知道弟弟從小就喜歡撿些小木頭亂刻,後來還會雕些小貓小狗或小豬小羊。 他的手挺巧,雕出來的東西樸拙卻富童趣,她看著好玩,都拿來擺在店裡的桌上當擺飾,有些客人邊吃麵還邊把玩著,偶爾看著喜歡了,會買回去給家裡的孩子當童玩。 她以為那只是他閒暇時用來打發時間的嗜好,卻沒想到他竟為了學雕刻而缺課。 「依仁,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她語重心長地說,「你要是荒廢學業,將來……」 「我喜歡雕刻。」宋依仁像是鐵了心,堅不妥協,「我想學。」 「你……」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眼神如此堅毅的他。 他那總是怯懦的眼眸裡,有著她從不曾見過的堅定跟固執,她被那眼神震懾住,久久回不了神。 「你叫依仁?」突然,楚鄂說話了。 宋依仁抬眼,這是平時都在私塾的他第一次見到楚鄂,不禁用疑惑的眼神看著這位高大挺拔,英姿颯颯的男子。 「你很喜歡雕刻?」楚鄂問。 他點點頭。 「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棄?」 「嗯。」宋依仁噙著淚,卻鏗鏘有力地說:「我希望有朝一日能雕出讓世人驚歎的作品。」 楚鄂聽著,深深一笑。「有志氣,但你知道嗎?學問是根本,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不能荒廢了學習。」 聽見平時吊兒郎當的他,竟也能說出這樣的話,宋依織有點訝異。 「你兄長為了栽培你,花費心思及財力,你若辜負了他,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你知道嗎,即使是在天子腳下,還是有人就算求知若渴也上不了私塾,如今你兄長能供你學習,你當努力求學以回報他的栽培才是。」說著,楚鄂伸出手將跪在地上的他拉了起來,「興趣這種東西,不是讓你用來荒廢學業的,如此就變成玩物喪志了。」 「可是那不是興趣,是我的志向!」宋依仁反駁。 「志向也好,興趣也罷,求學跟雕刻是可以雙頭並進的。」楚鄂說著,看了看桌上擺設的那些小型雕刻品,「桌上那些小擺飾都是你雕的?」 宋依仁點頭。 「你拜過師嗎?」 「不曾。」 「那也算是有點天分。」楚鄂說著,若有所思。 「楚鄂,」這時,一直坐在位置上的小朱起身,「咱們該走了。」 楚鄂像是意識到什麼,「嗯,這就走。」話罷,他便護著小朱離去了。 看著各有著獨特氣質的兩人,張夫子好奇地問:「那兩位爺兒是……」 「是店裡的客人。」宋依織說。 「是嗎?」張夫子拈鬚沉吟,「總覺得有點神秘,似是深藏不露之人呀。」 神秘?深藏不露?是啊,他們的關係不見容於世,當然得神秘,得深藏不露了。 話說回來,雖然楚鄂幫她勸了弟弟,但她是絕對不會領他這個情的。 「宋依仁,我告訴你。」她一把拎著宋依仁的領子,「楚鄂那個人,你給我離他遠一點。」 宋依仁微怔,「可是他、他好像是個好人,而且他說……」 「他說什麼不重要,我說了才算數。」她態度強硬地說,「再缺課,我真的打斷你的腿!」 第2章(1) 這日,楚鄂突然出現在宋依仁就讀的陽明私塾外,說是要帶宋依仁去拜見一位雕刻名師。 雖然他不斷想起姊姊的警告,有點猶豫,可是,他真的很想學雕刻。 他有種感覺,如果他這次放棄了、退縮了,就永遠別想完成志向了。 於是,他打定主意,勇敢的跟著楚鄂走了,沒想到楚鄂帶他拜訪的竟是壽山老人。 壽山老人是位傳奇般的雕刻名師,宋依仁也聽聞過其名。壽山老人曾經從軍,後卸甲歸田,便以雕刀取代了軍刀,展開傳奇的人生,他無師自通,所雕刻的作品栩栩如生,還曾經被先帝聘至皇宮擔任皇家的雕刻師。 十幾年前他隱退於市,從此過著深居簡出的生活。 宋依仁沒想到楚鄂居然認識大名鼎鼎的壽山老人,心裡不禁思索著他究竟是何方神聖。拜完師,楚鄂還帶他去買了一套由知名工匠打造的雕刀,說是要送給他當禮物,他本來不敢收,楚鄂卻十分堅持,最終他盛情難卻,便收下了楚鄂的厚禮。 「楚大哥,你的恩情,我真是無以回報。」 楚鄂拍拍他的肩,「舉手之勞,何足掛齒?但你一定要認真學習,且不能荒廢學業。」 「我不會令楚大哥失望的。」想著自己有幸成為名師之徒,宋依仁十分雀躍,可一想到宋依織,不禁又愁眉苦臉。 「楚大哥,可是我兄長那一關恐怕……」他憂心地道,「她說我要是再缺課,便要打斷我的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