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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七巧    


  「不,她出國。我以為她是去找你……」韓哲亞不禁對他們兩人的行動,有種無奈又好笑。

  「什——什麼?!你說她出國?去哪裡?什麼時候走的?」范剛大驚。怎麼會跟她錯過了?

  「今天一早的班機,去法國九天,她沒跟團,打算自助。」韓哲亞簡言道。

  得知汪秘書年假要出國,他才問了下,一聽她要去法國自助旅行,還選擇前往勃艮地,他直覺認定她是要去找范剛。

  這段時間他隱約察覺汪秘書對范剛其實是在乎的,他才會有意無意向她提及范剛的事,先前便向她提過范剛返國後雖常在義大利跟法國兩邊奔走,不過多數時間是住在亞爾家族位於勃艮地的老家,為能照看在老家休養的父親。

  他沒特地向范剛告知汪苡甄可能會去找他,一方面是不想太過主動干涉好友的感情事,除非對方要求他從中幫忙,另一方面是以為汪秘書會跟范剛聯絡才是。

  怎麼也沒想到他們兩人各自行動,跑到對方國家去,是打算給對方一個意外驚喜嗎?

  「苡甄去法國!一個人去勃艮地?」范剛頓時驚愕不已。

  她,真的是要去見他?!

  范剛向韓哲亞急問幾句話後匆匆斷線,忙改撥汪苡甄的手機,卻是關機中。

  他拉起行李箱,急忙搭電梯下樓,招攬計程車直奔機場,要立刻返回法國。

  法國,勃艮地。

  汪苡甄坐在巴士上,看向車窗外連綿不斷的葡萄園,思緒怔忡。

  這一路真是長途漫漫,她從台北飛行十多個小時抵達巴黎,到達戴高樂機場已將近半夜,接著搭車前往市區飯店下揚。

  翌日一早便又從巴黎搭高速火車TGV直達勃艮地的首府第戒,接著搭巴士一路往郊區而去,最終目的地就是亞爾酒莊。

  生平沒如此衝動做過一件事,現在的她仍對自己的決定充滿疑慮,可又在愈接近他時,內心緊張又充滿期待。

  他看見她大老遠來找他,會有什麼表情反應?

  是驚喜,或是困擾?

  她根本不清楚現在的他對她存著何種看法,在失聯兩個月後,他對她的感情是否依然存在。

  她應該先跟他聯絡問候一下,可又怕事先通過電話,也許會動搖跑來看他的決心,於是決定到了巴黎再聯絡。

  但當她昨晚抵達巴黎戴高樂機場時,曾撥打他手機,卻是關機狀態。

  心想當時已快十二點了,不好再試著聯絡,於是先前往飯店。

  今日她又陸續撥打幾次他的手機仍無回應,只得改打他名片上其他電話,他後來給過她幾張名片,他的頭銜好幾個,經營的事業很廣。

  他曾笑著告訴她,將來若她到義大利或法國旅行,只要在機場打通電話給他,他就立刻安排專員去接機,且會樂意當她的免費嚮導。

  當時的她聽了,只是一笑置之,現在卻希望他的承諾兌現。

  她試著先撥打他義大利酒莊的電話,怕他人去了義大利,她便撲了個空。

  一確認他人在法國,她改打法國亞爾酒莊的電話,結果電話再度被轉來轉去,還追問她跟范剛的關係,只因她並非酒莊的客戶。而先前打去義大利已被關問一回,她也只能回答一般朋友關係,懶得再多解釋,她不再要求對方將電話轉給范剛接聽,只問明前往亞爾酒莊的交通方式,便獨自前往了。

  巴士行駛一小時尚未到達目的地,看著不斷更送卻又單調的相似景色,她不禁倦累得閉上眼。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她幾乎沒什麼休息,飛機上僅淺睡幾個小時,昨晚雖在飯店住了一晚,她卻失眠一夜,一大早便決定出門了。

  雖說從巴黎搭乘TGV到第戎花費不到兩個小時,但初來乍到對環境陌生的她不免心急,這一路上為了轉乘交通工具,邊看地圖邊問路人,而要找到懂英文或願意說英文的人並不多,她不停匆忙奔走,此刻更覺身體疲累到極點,下腹開始隱隱作痛。

  她沒想到,要見他一面會如此辛苦,之前她只要開扇門,就能和住對面的他相遇。

  原本只想將他當可談話的朋友往來,卻因他的告白和一個輕吻,教她心慌意亂,才急於將他推離,就怕自己輕易陷入愛情泥掉。

  結果,她早已陷落卻不自知,更在他離開後,愈來愈難以漠視自己的心。

  不想再被這份矛盾情感困擾,她才決定來見他,要弄清楚自己對他的真正想法及他對她是否仍有感覺。

  她跟他,究竟有無可能性?

  她其實不確定這趟旅程會得到什麼結果,但就算是會令她難過失望的情況,她也要完成這趟旅程,才能就此斬斷內心對他的牽絆,之後才可能尋回一個人自在的生活。

  這時巴士終於靠了站。她下車,提起行李箱,抬眼望向眼前杳無人煙的景象。

  眼前畫面並非真正荒蕪,只是放眼望去,筆直道路兩旁連綿不絕的葡萄園全是枯枝,冬天的酒鄉顯得格外清泠。

  儘管午後的天空湛藍,現在氣溫不過四、五度,空氣中飄著一股寒意,四週一片靜寂。

  一離開有暖氣的巴士,她頓覺寒冷,攏攏身上毛料外套,轉而從隨身行李拿出圍巾圈住頸項,掏出毛料手套戴上。

  她抬眼,看向遠方矗立在葡萄園間一處如城堡的宏偉建築,那應該就是亞爾酒莊了。

  雖能看見目標,但其實相隔還有一大段距離,而巴士只能到達這裡。

  在第戎市區時她曾考慮租車自己開車過來,但想想一方面路況不熟,一方面她當時身體已覺疲累,下腹有些痛,沒自信有體力開車,於是選擇搭巴士。

  可沒想到巴士站離目標比她預想還遠,此刻不禁有些後悔做錯選擇。

  但後悔也沒用,拖起行李箱,她只能朝筆直的路緩緩走去。

  步行十多分鐘,她感覺下腹的疼楚愈來愈難受,踩著長靴的雙腳及戴著手套的雙手絲毫沒比較溫暖,身體竟冰冷得開始發顫、發麻,額上不覺滲出冷汗。

  她一手壓著難受的腹部,全身逐漸失力,頭腦開始暈眩,視線模糊,彷彿隨時都會昏倒。

  她只好蹲坐在路邊,靠著行李箱,感覺已是寸步難行。

  汪苡甄突地一陣心酸,有想哭的衝動,後悔千里迢迢來這裡的舉動。

  他未必會歡迎她,她這樣勞心勞力而來,究竟有沒有意義?

  她覺得自己是傻子,先前將他推離,現在才不顧一切想來追他。

  她以為自己成熟理智,可一遇到感情,她總是讓自己變得很愚蠢,之前對被背叛的愛情還想執著,現在對另一個已遠離的人卻想把握。

  她討厭面對愛情時優柔寡斷的自己,討厭現在軟弱無助的自己。

  她忍不住哽咽起來,蹲坐在路邊傷心哭泣,身體不適與心口悶疼,令她倍感難受。

  「老天!該不會是……」

  就在她抱著腹部哭得抽抽噎噎時,突地一道渾厚男聲驚聲喊道。

  她緩緩抬頭,模糊的視線望見一張不知何時近身的粗獷臉龐。

  「范剛」她唇瓣輕敵,非常疑惑地顫聲低喚。

  「苡甄!」一看清她麗容,范剛霎時手足無措。

  第10章(1)

  「苡甄!發生什麼事了?」范剛驚見她淚流滿面,一張麗容泛白,唇瓣毫無血色,虛弱的模樣令他心口揪扯,心疼又擔心。

  當他前往台灣卻得知她來法國後,他立時趕往機場要飛回來,幸運地沒花太多時間便等到候補機位。飛回巴黎後,他又搭TGV到達第戒,接著從那裡開車要返回亞爾城堡。

  他不習慣讓司機接送,若非搭大眾運輸工具,就是自己開車,是故在第戎有停放他的吉普車。

  他邊開車邊打電話詢問她的蹤跡,輾轉得知有位汪小姐曾打電話找他,並詢問前往亞爾酒莊的交通路線,他聞言更感驚喜振奮,她確實是來見他的。

  他於是再試著撥她手機要聯絡,這次電話有通,卻無人接聽,怕她人已到亞爾城堡酒莊卻見不著他,而又要走了,他於是飆車要先趕回家。

  就在路上,他看見前方空曠路旁似有個人影,車再靠近些,驚見是個蹲坐在路旁石頭上、側靠著行李箱的一名東方女性。

  那模樣看起來有些不對勁,這時節並非旅遊季節,怎會有落單的遊客,該不會是迷路落難吧?

  即使歸心似箭,他也不能見死不救,這時節這裡不常有車經過,他只能將吉普車停下,下車趨前察看。

  才走近那女性,他猛地一驚,即使女人穿大衣、系圍巾,垂低著頭,可他卻覺那身影像極了汪苡甄!

  他不禁驚訝地喊出聲,見她抬頭循聲望來,他心猛地一震。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范剛一顆心狂跳,驚喜與她重逢,卻更擔心她此刻虛弱傷心的模樣。

  她衣服很整潔,不像有受到外傷,但她臉色很差,看起來非常痛苦。

  「肚子很痛……」她咬著泛白的唇,顫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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