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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沈韋    


  儘管真面目被余悅晨姊弟拆穿,野風仍是以說書老人的模樣回到「松竹客棧」,他在暫居的小房間裡煩躁地走來走去,經過幾次噁心嘔吐後,臉色慘白,像個病弱書生,奄奄一息地癱坐在牆角。

  「可惡的丫頭!以為我會被她的話給嚇著嗎?嘔!」他趴在木桶上乾嘔好一陣,已經將能吐的東西全都吐光了,整個人難受到只想讓人一棒擊昏。

  野風抬起發顫的手臂,拭去額際冷汗,想到自己竟變得如此窩囊,忍不住自嘲一笑。

  「明明我才是惡人,該是我欺凌他們姊弟倆才對,怎會變成我飽受摧殘?」愈想愈覺得心酸悲哀。

  又乾嘔了好一陣後,腹部突地隱隱作痛,他登時頭皮發麻,整個人僵在那。

  「還來啊?」原以為余悅晨對他使的毒上不了檯面,可現在嘗到苦頭後,再也不敢小覷輕忽了。

  「腹痛如絞究竟會是怎麼個痛法?」飽受折磨的他覺得自己已經一隻腳踏入地府了,痛苦萬分。

  難道,他真的要屈服了嗎?

  不!想他堂堂男子漢,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既然可以挺得過前面的四肢虛軟、煩躁欲嘔,相信腹痛如絞也難不倒他。

  野風渾身冒冷汗,握緊拳頭,咬緊牙關,倒臥在地,承受一波波排山倒海接踵而來的劇痛。

  「啊……」翻滾過身,抱腹痛苦低吟。

  「該、死的……毒……」他全身上下汗水淋漓,腹部痛到像是有好幾把刀子正不斷挖刨著。

  難怪余悅晨不再與他糾纏,原來早就勝券在握!

  猛地,腹部又痛得彷彿遭野獸嘶咬,他額際青筋浮跳,斷斷續續地喘著氣。

  「可……惡!我……要忍……一定!」在痛苦難耐之際,野風不停地告訴自己,他可是來去自如的一陣風,豈能被這區區小毒打倒。

  他拚命地深呼吸、吐氣,再深呼吸、吐氣,回想著從小到大遭遇過的種種艱困,企圖忽略腹部傳來的痛楚。

  他忍!他忍——

  忍到汗如雨下、忍到牙根咬出血來、忍到眼前一片黑暗、忍到巴不得自己已經死去時終於放棄了,他用力撐起疲軟的身軀,扶著牆壁往房外走去。

  可惡!大丈夫能屈能伸!一時的挫敗算不了什麼。

  他一邊說服自己這只是暫時屈服,一邊往余氏姊弟的睡房走去。

  這段路漫長得恍若沒有盡頭,好不容易總算來到他們房門前,見到房內點亮的燭火,他既惱怒卻又鬆了口氣,惱的是余悅晨早已料準他會低頭;喜的是,無須再遭受痛苦折磨。

  他舉起顫抖的手,無力敲著掩上的門扉。

  第2章(2)

  房內正忙著吃烤雞腿的悅桐興奮地對上姊姊的眼睛,見姊姊對他頷首後,立刻跳下椅子跑去開門。

  「余悅晨,你贏了,四神鏡的確是我拿走的,交出解藥。」他疲累地倚著門框,毫不囉嗦,直接認了。

  「公子,快請進。悅桐,把門帶上。」余悅晨面對帶著老人面皮的翟野風,仍是喚他公子。

  翟野風瞪了她一眼,臉色難看,步伐蹣跚地走入房內,坐進她對面的椅子。

  「好的,姊姊。」悅桐用力嘶咬下雞腿肉,開心地掩上門扉。

  「解藥。」野風沒好氣地攤開右手掌心要求,為了不讓她看笑話,他極力忍住劇痛,不在地上打滾。

  「四神鏡。」悅晨仿照他的動作,攤開右手掌心,要他交出四神鏡。

  「現下四神鏡不在我手中,你先交出解藥,我再帶你去拿四神鏡。」野風在心裡犯嘀咕,四神鏡已被偷走兩年了,想也知道不在他這,他現在哪有辦法拿四神鏡換她的解藥。

  「我怎麼知道你拿了解藥後,會不會翻臉不認帳。」她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瞧他,可沒傻到先給解藥。

  「你用眼睛看也知道,以我目前的情況,要是沒有解藥,根本就沒辦法替你取回四神鏡。」他暗罵自己,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先前在胡同狹路相逢時,他就應該挾持余悅桐,威脅余悅晨交出解藥啊!

  不對,差點忘了那小子力大如牛,他大抵是沒辦法箝制得了,所以還是得針對余悅晨出手,總而言之,他就是蠢,才會嘗到苦頭。

  「你自個兒明白,為何我無法輕易信任你。」實在是他太會以真誠的雙眸與誠懇的話語騙人了,使她不得不認定他所說的每句話皆為謊言,好防止自己上當受騙。

  「所以現下是陷入死胡同了?」翟野風挑挑眉,深吸了口氣,試圖坐直身子,不要軟倒下。

  悅晨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嬌笑道:「當然不是嘍,我會給你解藥,讓你帶我們去取回四神鏡,不過那解藥僅能暫時舒緩痛楚,並不能完全解開身上的毒,除非四神鏡回到我手中,否則你永遠也拿不到解藥,如何?」醜話先說在前頭,以免事後換他指著她的鼻尖大罵她是騙子。

  「為了活命,我能不同意嗎?」野風譏笑揚唇。

  「我知道你不甘心,但假若你沒有偷走四神鏡,我也不會這樣對你。」他的話,讓她覺得自己就像個恃強凌弱的大惡人,可是說到底,這全是他自找的,如果可以選的話,她一點都不想這樣對他。

  「對,全是我這個大惡人自作自受。」野風諷刺地自嘲道。

  「阿光哥哥,你不是大惡人。」一直默默在旁邊啃雞腿的余悅桐突然認真地說道。

  「我不是大惡人?」他怔了怔,疑惑地看著吃得滿嘴油光的余悅桐。

  「爹和姊姊還有族人們說你是惡賊,不是大惡人啊!」悅桐糾正他的錯誤,大惡人是指無惡不作的壞人,惡賊指的是無所不偷的盜賊,完全不同。

  悅晨沒想到弟弟竟會當著他的面說他是惡賊,擔心他會為此動怒,右手偷偷抓住臀下座椅,倘若他敢對悅桐動手動腳,她就要拿椅子砸他的頭!

  「悅桐說的沒錯,我的確是惡賊。」他並未惱羞成怒,反而是大方承認,反正再難聽的謾罵都聽過了,沒啥大不了。

  他的承認,反倒讓悅晨有點不好意思,她悄悄鬆開抓著椅子的右手,尷尬地扯扯嘴角。

  「所以現在余姑娘可以給我這個惡賊暫時舒緩疼痛的解藥了嗎?」他所說的話、所做的動作,無一不帶有嘲諷意味。

  「當然可以。」悅晨自懷裡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一顆泛著藥香的黑色藥丸遞給他。

  野風接過,仰頭吞下藥丸後,不著痕跡地覬覦瓷瓶內的藥丸,猜想真正的解藥定也在這該死的丫頭身上,他一定要找到機會取得解藥,讓她再也無法掌控他。

  「藥你已經服下,現下可以告訴我四神鏡在哪兒了嗎?」她急於得知四神鏡的下落,深怕它早已遭到毀壞。

  「你儘管放心,四神鏡好端端地在京城裡。」服下的藥丸起了作用,肚腹感覺到一股舒暢的涼意,不再絞痛,他以手拭去額際殘留的冷汗,好整以暇地應道。

  「京城的哪裡?」

  「你別急,進京後我自然會告訴你。」他壓根兒就沒打算替她取回四神鏡,他可是受人信任、無所不偷的一陣風,倘若出馬偷回他人要他偷的東西,就會壞了行規,萬一事情傳出去,往後哪有人肯再出高價要他偷東西?他才不會蠢到自掘墳墓。

  「為何現在不能說?」話都說開了,她不懂有什麼好隱瞞的。

  「對啊!阿光哥哥,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悅桐將烤雞腿吃得乾乾淨淨,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為免隔牆有耳,事情洩漏出去,目前僅有我知道會比較好。」野風神秘兮兮地壓低嗓音,要他們聽他的準沒錯。

  「是這樣嗎?」總覺得他言不由衷,悅晨對他充滿懷疑。

  悅桐舔了舔帶著肉香與油光的手指,不知該不該相信他。

  「假如連這麼點小事你都無法信任我,就算我說出四神鏡在京城的哪戶人家裡,你也不會信吧!算了,反正我是爛命一條,不要你的解藥了,咱們就當今天的事不曾發生過吧。」野風霍然起身,作勢要離去。

  「等等!別走。」悅晨見他要離開,急忙喚住他。

  「余姑娘,你我心知肚明,你一直在懷疑我這個人,不錯,我說的話十句裡有九句是謊言,你不相信我也是應該的,我無話可說。偷走你們族裡的聖物是我不對,我活該以命償還,雖然是委屈了尊貴、重要的四神鏡,不過也只能這麼做了。」野風眼睫低斂,掩飾眸底精光,故作一臉受傷地道。

  他那飽受傷害的表情,再次令余悅晨覺得自己是大惡人,雖然他有錯,但她也不該一直以言語及鄙視的態度凌遲他啊!

  「對、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該一再懷疑你。」她誠摯地向他道歉,希冀能得到原諒。

  「阿光哥哥,你別走!」悅桐趕忙用力抱住他的雙腿,深怕他不接受姊姊的道歉,負氣離開。

  「所以你的意思是,以後不會再隨便懷疑我了?」野風得了便宜還賣乖,挑著眉沒好氣地問,早就料準這傻姑娘為了取回四神鏡,絕對不會輕易放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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