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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頁 千尋 在閱閱發現他出現,嚇得瞠大眼睛、合不攏嘴巴之際,岳仲崗把自己的名片遞給她,紳士地一鞠躬,退出禮拜堂。 她們還是從育幼院裡被趕出來了,胡律師不知道從哪裡弄出來的封條,把她們的臥房和禮拜堂貼上幾個大叉叉。 臨去前,他露出猥瑣的笑臉對她們說:「這裡是私人產業,閒雜人等請勿進入。」 於是前一分鐘,她們是這裡的主人,後一分鐘,她們變成閒雜人等。 她們和小卡呆呆地立在育幼院前面,傻站了兩個多鐘頭。 「接下來咧,怎麼辦?」弄弄問。 「問得好,我也想知道。」閱閱背靠在小卡強健壯碩的背上,太陽穴隱隱作痛。 她感冒了,應該是。 「我們是去住公園嗎?」弄弄韓劇看太多。 「這裡有芒果園、橘子園、山藥園,沒有公園。」閱閱用看白癡的眼光瞪弄弄一眼,青山綠水太多的地方,政府哪會笨到花大錢蓋公園。 「去住火車站?」 「不好。」 火車站離小學太遠,每天接送弄弄上課,要花很多油錢。 「不然咧?」弄弄沒好氣問。 閱閱比較想把封條拆掉,搬回育幼院住,可禿頭律師說得很清楚,把封條撕毀是觸犯法律的行為。 觸犯法律很嚴重嗎?了不起被關起來,好歹政府還會供應三餐,可是被關,她就無法照顧弄弄了。 她歎氣,拿起弄弄的包袱,坐進小卡裡面,弄弄無奈地望閱閱一眼,也乖乖坐進另一邊。 「小卡,對不起,我今天心情很爛,沒力氣誇獎你,請你體諒我們,送我們去找找,有什麼地方可以住人吧。」 小卡像聽得懂弄弄的話似地,居然鑰匙只扭了兩下,馬達便開始轟轟轟地運轉。 第2章(2) 車子開了,順著她們熟悉的山路往下滑,滑過幾片綠油油的果園,滑過她們常常泡涼的小山泉,滑進小小的山徑裡。 她們漫無目的地往前開,一公里、兩公里……在汽油的指針慢慢往下掉,掉到閱閱開始感到心疼時,一幢維多利亞式的建築突然出現眼前。 這裡……哈!是啊、是啊,她怎麼沒想到這裡!太棒了,這叫鬼使神差,叫冥冥之中自有定數,叫舉頭三尺有神明,叫天公疼好人,叫天無絕人之路,叫做上帝給你關掉一扇門,就會順手幫你開一扇窗啦。 「弄弄快下車,我們以後就住在這裡。」 閱閱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叫笑著跳下小卡,衝到大門邊,門只用簡單的鐵栓拉上,隨手弄幾下不就打開了。 「住這邊?」 弄弄懷疑地把手伸到閱閱額頭中央,她知道瘋子體溫不會飆高啦,不過,除了發瘋……她想不出其他可能。 「你是不是受刺激太重?」如果閱閱要服用抗憂鬱藥物,她要順道去兒福中心,免得她被家暴還沒人知道。 「住在這裡的阿公、阿嬤前幾年過世了,你記不記得?」 「不記得。」弄弄記憶裡沒有這兩號人物。 閱閱看著滿頭霧水的弄弄,笑著拍拍自己額頭。笨!那個時候弄弄又還沒到育幼院。 「哎呀,你當然不知道,阿公、阿嬤是我的好朋友,我認識他們十幾年了。」 「然後?」 光是認識就可以登堂入室,如果這樣的話,她認識的人還少了?這裡的警察局長還是她麻吉咧! 「他們的兒子是大學教授,媳婦是國中老師,聽說孫子後來變成大老闆。」閱閱興致勃勃地說。 「再然後?」大學教授、國中老師就不會告別人非法入侵? 「你想,那麼有錢的人,怎麼會搬到鄉下,笨!」 「所以……」 「我們就可以住下來了呀。」閱閱說得理所當然。 看著美麗的大屋子,這是她夢想中的豪宅耶,住到這裡就像灰姑娘搬進白雪公主的家。 更好的是,這裡離育幼院很近,她可以三不五時回去幫桑樹澆澆水,運氣好的話,到明年育幼院的土地沒賣出去,她還可以多做一年生意。 「不必通知屋主嗎?」 「怎麼通知,你知道阿公阿嬤的兒子、孫子住在哪裡?」 「不知道。」 「所以嘍。」 「我們這樣合法嗎?」 「如果被人發現我們住在這裡,才需要去考慮合不合法的問題,如果一直沒有人發現這裡被竊居,誰會去告我們?」 小偷是失物所有人發現自己東西丟失的情況下,才會出現的人物。沒人發現東西丟掉,哪裡來的小偷啊。 「你確定?我們可繳不起房租。」 「我們住的期間,把這裡打掃乾淨,就拿清潔費抵房租。」 弄弄歪歪頭,認真想了想後點頭。「說得有道理。」 「這不就對了嗎?」閱閱推開大門,順口說了聲:「歡迎光臨!」 她握住弄弄的手大步走,只走了三步,她就倒抽氣,握住弄弄的手掌縮得緊緊的。 「弄弄……你有沒有看見……」 「錢!」 「錢!」弄弄、閱閱第三千度異口同聲,在這方面,她們有相當程度的默契。 閱閱快步跑到池塘邊,滿滿的含苞蓮花、滿滿的蓮葉,她伸手拉過一枝半開的花苞。「有蓮花就有蓮子。」 「有蓮子就有蓮藕。」弄弄接話,她看見白花花的鈔票從空而降,那是一筆不小的收入。 「你看,還有玫瑰,長得那麼好,等到情人節,我們一定可以賺翻。」閱閱尖叫。 「你看、你看,芒果!」弄弄伸長手臂,指向樹梢。 閱閱流口水了,不是因為酸酸的芒果青,而是看見滿樹正在迎風招搖的新台幣。「我要去跟阿牛伯借農藥機。」 「還要借梯子。」 「還要塑膠簍子。」反正阿牛伯不種水果了,所有的農具都用不著。 「星期假日我和你一起去公路邊賣芒果。」半瞇眼,弄弄享受銅板在便當盒裡撞得匡啷匡啷的幸福感。 「好,那要先做一塊招牌。」 「我去跟汪老師借電腦。」 弄弄閱閱轉身看著彼此,縮縮肩膀、哄聲大笑,一個Give me five,笑容飛揚。 同一個時間,醫院裡面的總統套房,岳仲崗和母親剛通完視訊,關掉電腦,擰眉深思。 站在旁邊的溫秘書保持沉默,注視他的眼底有一抹同情。 如果不是知道董事長和經理是母子關係,他或許還不至於覺得董事長缺乏人性,但……聳聳肩,他不能對上司的家務事提出批評。 「經理,我可以飛一趟溫哥華。」溫秘書說。 只不過是巡視新飯店、和飯店的高階主管開開會,匯整資料,將優缺點列舉出來,這不是太困難的事,他有信心可以代替經理。 岳仲崗看向溫秘書。 連他也看不下去了嗎?兒子都胃潰瘍住院了,母親還是沒忘記交代新工作,並敲定完成日期。 岳仲崗抿唇一笑,所有人都覺得母親對他過度嚴厲,她交給他太多工作,讓他終年在空中飛來飛去,甚至有人覺得母親對他的要求不合人性,但他很清楚這是為什麼——母親很擔心他遺傳到父親。 她擔心他懶散、缺乏進取心,擔心要成為接班人的兒子,沒有足夠的能力將擔子一肩挑起,擔心他無法將她的事業發揚光大,擔心他只是平凡人而已。所以,她不得不時刻控制、挑剔、要求他。 小時候,母親經常對他說:「你以為含著金湯匙出生很容易嗎?錯,金湯匙會燙舌頭,沒有能力的人,銜不起這口湯匙。」 他知道機會只留給做好準備的人。所以岳仲崗從出生那天起,便時時刻刻、戰戰兢兢,為自己的未來……不,應該說為他母親為他設定好的未來,不停地做準備。 這讓他,逃避的想法偶爾冒出頭。 可他不能逃,因為沒有人逃得過親情,逃得掉血緣關係,他唯一的選擇是承受。 岳仲崗打開PDA,將母親交代的事情放進行程表裡。 病房門敲兩下、打開,阿姨探進頭來,確定是岳仲崗後,大步踩進來。 「好一點沒有,醫生怎麼說?」阿姨的口氣緊張。 果然,她是第一個出現的,沒猜錯的話,六點到七點中間,下課的父親也會準時站在病房裡面。 至於他的母親,就是她想探病,立刻搭上飛機也要十幾個鐘頭才能見到他的面,何況她不會因為這麼小的病情就出現。 胃潰瘍對母親來說只是小病,而他的胃遺傳了母親,就她的經驗論,胃潰瘍和流行性感冒差不多。 「沒什麼,只是老毛病。」 「別以為老毛病就輕忽,很多大病都是從小病開始的。小岳,你的壓力太大,可不可以跟你母親請個假,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她很想照顧他,她有強烈的母愛想發揮在他身上。 岳仲崗微笑,沒回應。 「不要仗著年紀輕,就不在乎身體的警訊,等你老了就知道。」阿姨像天底下嘮叨的母親,說個不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