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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頁 凌宓 對兒子的人小鬼大，路瑤光好氣又好笑。 當年她拒絕賀祥的求婚，帶著肚子裡的骨肉離開，至今她從未後悔過。她生下封勁陽的親骨肉，跟路子浩相依為命，即便這輩子跟封勁陽無緣，只要子浩能陪著她，日子過得再辛苦都值得。 「瑤瑤姐，我回來了！我帶回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喔。」 花店的送貨員江宇滿頭大汗，一臉興沖沖地跑進花店內，迎面吹著冷氣感覺好舒爽。「吼，這種熱死人的天氣抱著花在太陽底下走個幾分鐘，沒中暑也快蒸發了。」 正值盛夏，下午的溫度居高不下，竟然飆高到三十五度，真是熱死人了。 江宇嚷嚷著，一進門就朝花店後頭跑，跑進小廚房裡打開冰箱拿出冰礦泉水往嘴裡猛灌。 正在整理花材的路瑤光，放下剪刀和花材走過去，站在江宇身後，用不贊同的表情看著江宇，像老媽子一樣叨念。「阿宇，你不能一進門就灌冰水，你滿身的汗應該先擦乾才對，濕透的上衣得先換掉，要不會感冒的。」 沒有兄弟姐妹的路瑤光，把來自育幼院的江宇當成自己的弟弟疼。 江宇在夜間部讀書，白天在她這邊上班，工作很勤奮，一人當三人用幫了她很大的忙，因此在做滿一年後，路瑤光主動幫江宇加薪，並給他三節獎金。 「好啦，瑤瑤姐，別念了，我等等就去換衣服。」 關上冰箱，抬起手臂抹去嘴邊的水珠，江宇邊應虛著，邊拉高上衣胡亂抹了抹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她堅持。「現在就去換，我做了壽司，你洗完澡再去吃。」 路瑤光怎麼可能不擔心江宇，花店就她和江宇兩個人手而已，江宇若感冒了，她店裡就會少了幫手，她一個人得顧店兼送貨還要照顧子浩，根本分身乏術。 「可是我有好消息跟你說。」壽司不用急著吃吧！ 「等你先填飽肚子再說。」好消息又不會跑掉。「快上樓去。」 花店二樓是路瑤光和路子浩的住處，三房兩廳的格局還算寬敞，他們母子只用了兩間房間，另外一間小房間就挪出來充當員工休息室，裡頭擺著一張書桌，每每遇上夜間部段考，江宇會帶書本來店裡，有空時就窩在休息室專心看書，偶爾晚上也會住下。 「好啦好啦。」說不過她，江宇只好妥協。 需要外出送貨載花材的江宇，常常滿身大汗和髒污回到店裡，因此他習慣放一些換洗衣褲備用，有時候送貨太晚，他回店裡後會就近在二樓借用浴室洗澡換裝，直接趕往學校上課。 江宇拾級上樓陪路子浩一起吃壽司，路瑤光走回花店前頭繼續在角落的工作桌整理花材。身穿著綠色圍裙，她細心將花瓣略微剝除整理，把梗上的尖刺用工具清除，再拿起花剪將長梗斜斜剪下一刀。 經過她巧手整理的玫瑰變得漂亮又富有朝氣，噴上水，水珠在花瓣上閃閃滾動，多嬌艷欲滴。她將一枝枝玫瑰放進裝了水的白色桶子裡，等玫瑰花都處理好之後，她彎身抱起水桶，打算擺在玻璃落地窗前。 江宇這時換好衣服走下來，拍著鼓鼓的肚皮。「瑤瑤姐，壽司真好吃，我吃得好撐，子浩也吞了一大盤，自己的吃不夠還搶我盤子裡的，哼，下次我一定要搶回來。」 「我交代過子浩不能搶你的壽司，回頭我說說他。」 「沒關係，子浩愛吃就讓他多吃點，別怪他。」見路瑤光吃力的抱著水桶，年輕力壯的江宇走過去，輕鬆將笨重的水桶抱去放好，一整束嬌艷綻放的玫瑰花擱在窗前最明顯處。 「謝謝。」這孩子就是這麼的貼心，明明送完貨該是休息時間了，他卻還是跑下樓來幫忙。 「瑤瑤姐，不要老是把謝謝掛在嘴邊啦，這是我應該做的。」沒看過哪個老闆對員工這麼和善有禮的。 兩年半前一個人離開育幼院來到台北讀書的江宇，人生地不熟的，來台北第一天就積極地在學校附近找工作好貼補學費和生活費，很幸運遇上了善良又好心的路瑤光。 當天下著傾盆大雨，他看見路瑤光一個人淋著雨把半人高的笨重盆栽搬到推車上，腳步一拐一拐吃力得很，結果地面上一個坑洞讓她重心不穩，連人帶盆栽一起摔跤。路人躲雨躲得急，對眼前的災難視若無睹，沒人願意伸出援手，只有他一股腦熱心跑上去。江宇直到現在還記憶猶新，摔跤出糗的路瑤光不但沒有哭喪著臉，還露出燦爛笑容不斷的答謝，事後還掏腰包請他喝小七的咖啡，喝咖啡短短十分鐘的交談時間，他得到了一個工作機會。 他從領時薪的工讀生做起，路瑤光看他如此勤奮，第二個月便給他正職薪水，大大改善他的生活。江宇打從心裡將路瑤光當成親姐姐看待，他非常珍惜這份工作，更珍惜和路瑤光、路子浩相處的日子，為了他們母子倆，說什麼都要盡心盡力幫助她把這間花店做起來。 兩人的共同目標是拓展生意，開更大間的店，除了開店之外，擁有花藝設計師執照的路瑤光更想要開班授課，將自己喜歡的花藝教授給更多愛花人士。 「今天的玫瑰品質好，是花市的老闆特地為我留了一批，要不然我今天睡過頭，根本買不到這麼漂亮、顏色又飽滿的玫瑰。」整個早上忙著應付客人，直到剛剛才有空把今早買回來的玫瑰從冰箱拿出來整理。 「瑤瑤姐，你是不是又熬夜趕設計圖了？」江宇彎身盯著她，仔細瞧，她眼下有暗影，明顯睡眠不足。 「是花了點時間。」路瑤光虛應著，不敢承認自己熬夜到兩點半才上床睡覺。 花店的另一個收入來源是婚禮會場設計。每次接到生意，一場溫馨婚禮設計兼佈置不過區區幾萬元，扣除成本和工資，只有幾千塊微薄進帳，但路瑤光只要接單，定全力以赴，做事向來細心逼近吹毛求疵的她會花大把時間畫設計圖給客戶過目，客戶若有不滿意之處，她總不厭其煩地一修再修。 因為是興趣，她全心投入其中，就算熬夜也要努力做到最完美，達到客戶的要求，讓客戶有一場畢生難忘的浪漫婚禮，正因為她認真負責的態度，在業界慢慢打出了點名氣，現在每個月大概可以接到一至三場不等的婚禮佈置。 「沒有熬夜熬太晚？」江宇還看不出她一臉心虛嗎？子浩說的對，她單純到完全沒心機，心緒全寫在臉上，難怪子浩很擔心自己媽咪被騙，每次都千叮嚀萬交代要他幫忙保護單純的媽咪，等他長大後，保護媽咪的重擔他自然會接回去。 「……沒有。」她頭垂得更低了。 「到底幾點睡覺？」想糊弄過去，門都沒有。江宇像個小管家公，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不可。 「兩點半。」 這答案讓江宇臉一沉。「子浩不知道？」 她躲在房間裡熬夜加班，天花板的大燈不敢開，只點盞微弱的桌燈，把聲量放到最低，連椅子都不敢移動，就怕吵醒隔壁房間的兒子。 她昨晚僅僅睡不到三個小時，五點起床替兒子準備早餐、整理書包以及中午的便當，五點半帶兒子下樓給隔壁獨居的房東花奶奶幫忙看顧。花奶奶有早起運動的習慣，五點半已經運動返家，而且很疼子浩，會幫忙顧著，陪他等娃娃車來接去上學。 「你五點半得趕著出門到花市批花，兩點半才上床睡覺。兩個半小時的睡眠時間怎麼夠？」江宇瞬間炸毛了，也顧不得她是老闆便開火。「瑤瑤姐，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萬一倒下去怎麼辦？這間花店還靠你支撐，路伯母住在療養院的費用還需要你辛苦賺，還有子浩——」 「停、停，我知道了！」吼，這小子一火起來就囉唆個沒完沒了！「你不是嚷嚷說有什麼好消息嗎？到底是什麼好康的，快說啦。」她忙不迭地轉移話題。 江宇氣她不愛惜自己身體，嘴裡繼續嘀嘀咕咕。「怕被念就準時睡覺啊，設計圖早上趕就行了，你跟我說一聲，我可以幫你去批花，提早來上班顧店啊。」 「知道了，以後我會利用空檔畫設計圖，如果真的需要趕工，就算有熬夜也只是熬一下下。」她知道江宇會幫她，但實在捨不得讓江宇太累。他白天上班送貨做勞力工作，晚上還得上夜校，下課後回家還要熬夜唸書，她怎捨得讓他減少睡眠時間趕五點半出門批花。 「以後最晚十二點一定要睡覺。」 會不會管太寬了，江宇是住在海邊嗎？！「知道了，以後我會準時睡覺。」總之，她這關得先應付過去再說。 雖說路瑤光的保證不一定可信，但江宇也沒繼續進逼。「瑤瑤姐，我跟你說，剛剛我送情人節花束去海悅集團的總務室，你說巧不巧，那位羅巧妹小姐剛巧負責招標辦公室綠化業務，羅小姐一看我們的花束很典雅別緻，特地拿一張招標業務書給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