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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瑪奇朵 阮大春沒說話,身邊湊熱鬧的幾個漢子幫著回答了,「還能往哪兒去?自然是去看看咱們芝姐兒了,誰知道那趙秀才和他娘今兒個是不是跑去那搗亂了。」 陸氏一聽,馬上就明白自個兒當家是在煩惱什麼,人也不攔著了,反而加快腳步也跟了上去。 「那我也得去,可不能讓那婆娘胡咧咧的亂說話,壞了咱們阮家的好事!」好不容易把這侄女給嫁出去了,要是那臭女人真把事情給攪黃了,她非得撕了那不要臉的一家子! 一行人在阮大春的帶領下,氣勢洶洶的往鎮子上的新房而去,當他們剛轉進易穆德所買的宅子巷口時,就聽到一個讓人厭惡的聲音大聲的喊著—— 「一女不二嫁!阮芝盈不守婦道,二嫁他人,本性甚淫!」 淫個大頭!這是所有阮家村的人聽見這話時,腦子瞬間冒出的念頭。 還不等阮大春等一幫男人衝上前去,把那說得正氣凜然的趙寧成給拽走,陸氏早已高呼一聲,一馬當先的衝了出去,兩個巴掌就甩在趙寧成臉上。 「淫個大頭!有人生沒人教的,虧你還是什麼秀才,連人話都不會說!看老娘不打死你!」 趙寧成沒想到會有陸氏這樣凶悍的婦人,完全不講半分道理,而是直接過來就打,兩下巴掌挨得結結實實,身子都往後踉蹌了好幾步。 「你……君子動口不動手,你根本是潑婦……」 陸氏冷笑看著趙寧成,還有原本站在一邊,看見兒子被打連忙過來攙扶的趙大娘,「我是潑婦?我就潑了怎麼著!用你的之乎者也來打我呀,我呸!不過是個敢做不敢當的廢物點心,還真把自己當盤菜了!」 趙寧成被羞辱也不是一次兩次,要是以往對上了陸氏這樣的婦人,他是寧可灰溜溜的敗走,也不會留在這裡有辱斯文的和她撕扯,可今日不同。 他今兒個就是要在這外地秀才的面前,拆穿阮芝盈是怎麼樣的女人! 趙家母子不愧是一家子,兩人心有靈犀,他都還沒開口,趙大娘就微微一笑,拉高了聲音嚷著,「怎麼,我兒可有說錯?阮芝盈本來就是不守婦道,原本早早的許給了我家寧成,結果卻又悄無聲息的另許他人,不過是瞧著他人富貴,嫌棄我家貧困而已,這般嫌貧愛富,只說一句本性甚淫還是抬舉了她。」 這巷子裡有喜事,本來就會吸引鄰居來看,前頭趙家母子已經在外頭大肆嚷嚷了好一會兒,看熱鬧的人更多,如今連新娘的家人也加入混戰,這下幾乎附近的鄰里都跑了出來,也把趙大娘這一席話給聽得明明白白。 一時之間,許多人不免用懷疑或是鄙視的目光看著阮大春一行人,幾個嘴快的也開始說起新婦的小話來。 「哎呀,都有人說得這麼明白了,還指名道姓的,只怕不假,說不得這新婦……」說話的朝邊上使了個眼色,那種盡在不言中的未完之意,卻是這時候許多看熱鬧的人心中共同的想法。 阮大春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對母子倆睜眼說瞎話,他在村子一眾漢子的簇擁下走了出來,淡淡地看著一臉理直氣壯的趙家母子,又轉頭看向因為屋外的熱鬧而走出來的易穆德,不疾不徐的開口,「既然有人要扯出往日舊事,那我自然也不怕丟醜,不介意把這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都說個明白。」 趙家母子一開始還挺得意的,尤其是趙大娘,自詡是讀書人家,最是瞧不上阮家這樣的務農人家,尤其是陸氏那樣無知的潑婦,方才看見輿論都倒向自己這邊,心中的得意自是不必說,可一等到阮大春說不介意把往事拿出來細說的時候,饒是她覺得阮大春不過是裝腔作勢,卻也仍舊有些慌了。 不,不可能的!那阮芝盈做下那樣的醜事,怎麼敢提出來澄清?趙大娘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下,原本有些惶然的心思重新安定了下來。 阮大春當了多年的村長,看人看事老練得很,趙大娘心裡的變化瞞得過別人卻騙不了他,要是之前他還會投鼠忌器一番,可如今自家侄女都嫁出門了,這外地的秀才看起來也是個會誠心待自家侄女好的,那他又有什麼不敢說的? 易穆德看了好一會兒的熱鬧,俊秀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是啊,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何緣故,居然有人在我大喜之日直接鬧到大門口,指著我的新婦說她婦德不佳。」 一邊站著的明月眼觀鼻鼻觀心,已經能知道接下來這對母子的遭遇會有多淒慘。 別的不說,自家主子心情好壞他還是能夠看得出來,而現在這樣臉上帶著笑,恰恰就是要整治人的預備表情。 這些人也真是不會挑時候,沒聽過什麼叫做人生四大喜嗎?這洞房花燭夜可是其中之一,尤其自家主子可是盼著這一天不知道盼了多少日夜,如今只差最後一步就進洞房了,卻讓外頭這些找事的給打斷,是個男人都要上火啊! 趙寧成打剛才起就沒說話,直到聽見易穆德說話,這才上下打量起這個穿著大紅喜袍的男人。 他往日總有種優越感,覺得自己不過是懷才不遇,出生在偏僻的山村中,得不到名師教導,又沒有萬貫家財,才會到現在還只是一個小小秀才,其實在這種小地方,他的成就讓他的確有自傲的本錢和底氣,只可惜在看見了易穆德之後,那脆弱的自傲幾乎一下子就被打成一片片,散落一地。 沒有比較就不會有傷害,趙寧成之前不曾見過易穆德本人,聽阮家村的人一個勁兒說他的好話,也只覺得是鄉下人沒多少見識,一分好也能捧出五分好處來,看見一個稍微齊整些的男子就吹得像是潘安再世一樣。 可如今正經面對了易穆德本人,不管他多麼吹毛求疵的去打量,卻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無論如何都輸了。 即使他認為自己的相貌比起其他村漢不知道好上了多少,可若與眼前這個男人相比,那卻是沒有任何可以相比之處,更別說光看眼前這棟宅子還有今日婚禮時那熱熱鬧鬧的模樣,趙寧成知道這是挖空了自己家的家底也做不到的。 這一比較之下,越發襯得自己不如人了。 那深深的忌妒還有不可言說的比較之心,讓他忍不住站了出來,故作清高的勸道:「這位兄台,你打外地來,自然是不知道這其中齷齪,你今日迎娶之新婦先與我有婚約在前,後因為行為不檢被我發現,又崇尚富貴,悔婚二嫁在後,如此惡劣行徑,實在不堪成為我等讀書之人的賢內助,所以我今日拚著讓人閒話,也要把阮家女的惡行說出來,以免兄台受騙。」 第2章(2) 易穆德微微斂下的眼眸裡滿是嘲諷。 這個小秀才莫非以為其他人都是傻子不成?嘴裡說得好像是真心為他好,避免他受騙,才特意鬧了這一出大戲,可如果是真的怕他受騙,成親前幾日為何不說?剛剛的迎娶過程裡也不說,偏偏要等拜堂後才說。 即便這事情是真的,畢竟牽涉女子名聲,若是心中存良之人,豈會把事情嚷嚷的眾人皆知? 這種特意敗壞前未婚妻清白之舉,細探其用心,就更讓人覺得這人的所作所為噁心。 易穆德輕笑了聲,看向挺著胸膛,似乎正等著他出聲道謝的趙寧成,「明月,你說說……無故毀人清譽,依據大滿朝律法,該怎麼罰呀?」 明月非常機靈的站了出來,答道:「依照律法,無故毀人清譽者,鞭笞五十,若有功名者,外加罰銀五兩。」 易穆德看向瞬間僵住神色的趙寧成,似笑非笑的問道:「原來還有這等刑罰,想來趙兄飽讀群書,必然是明白這件事的,卻還敢言之鑿鑿地毀我媳婦清譽,那必定是胸有成竹的。來!既然鄰居都在,我們好好說個清楚,不然……這衙門也並非白開在那兒的不是?」 趙寧成臉上閃過一抹慌亂,就是趙大娘也覺得事情發展超出他們的預料。 他們原本是想著,在這禮成之際把事情給鬧大,不管是阮家還是這外地書生,肯定會為了面子好聲好氣的把他們請進去,好好談談封口的費用,再不濟,能夠攪黃了這樁親事,那也是美事一件。 可沒想到不管是阮家村的人還是這新郎官,一個個的都不按牌理出牌,彷彿對於別人怎麼看都無所謂的樣子,倒是讓他們找不到台階下了。 阮大春看這一對母子傻了,心中冷笑了聲,卻沒有打算放過他們的打算。 之前是懶得理會這兩個只會噁心人的東西,又想著自家侄女畢竟還沒嫁出門,和無緣的親家鬧得太過難看也不好,也就容忍了下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