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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白瀲    


  「算甚麼?呵,算甚麼呢?」她不像回答,反而像在自言自語。「我連自己算甚麼都不知道,又哪裡知道你算甚麼?」

  沉默了一會兒,又慢慢說道:「我並不想報仇,可是,看到他那樣威風八面地坐在武林盟主的位子上,還是非常地不痛快……現在,他是武林盟主,而我,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邪魔之輩,他恐怕早就想殺我了吧?到底甚麼時候會動手呢?真是有點期待……」

  他的眸光閃動了一下,低聲叫道:「未傷……」

  「是啊,我現在是任未傷,我怕甚麼?他如果真想殺我,大不了我剷平他的喬府,反正我是惡名昭彰的妖女,有甚麼好怕的?」說得輕描淡寫,握住窗欞的手卻早已用力到發白。

  「真是可恨,為甚麼我當初那麼好奇?如果不是因為好奇,我怎麼會落到今天的境地?怎麼會連自己的命都把握不住?變成今天這個模樣,連自己都討厭……」

  聲音止於他突來的擁抱。他抱住她,將她的身軀緊緊困在懷裡,想讓她冰冷的體溫恢復溫暖。

  「沒關係,只要我喜歡就好,如果連你自己也討厭,那就讓我來喜歡你吧。」

  她怔了怔,黑暗中微微笑了一下,聲音卻依然冰冷。「我毀了太多人的幸福,已經失去了幸福的資格,你明白嗎?」

  「如果是這樣,我陪你不幸福。」

  「你……」她想說甚麼,卻最終沒有說,輕不可聞地歎息後,閉上眼。

  俞驚瀾啊俞驚瀾,這的你,我到底該恨還是該愛……

  ☆ ☆ ☆ ☆ ☆ ☆ ☆ ☆ ☆ ☆ ☆ ☆ ☆ ☆

  夜很深了,外面細雨仍然淅淅瀝瀝,一直未歇。

  黑暗中,本該沉睡的人此刻卻睜開了眼睛。窗外似乎有甚麼聲音。

  任未傷翻身下床,隨意披了件外袍,推窗而出。

  屋簷上,細雨朦朧。她追了一陣,落到一個小院裡,凝神靜聽。奇怪,人到哪裡去了?剛才明明就在這裡……

  雨水打濕了她的衣衫頭髮,仔細查看了一番,最後拔身而起,順著原路回去。罷了罷了,既然找不到,明天再說好了,反正也不關她的事。

  本想去問問俞驚瀾,突然想起他被喬蒼柏請去夜談了,只好轉身回房。

  算了,關她甚麼事?

  清早醒來,懶洋洋地梳洗了一番,才把自己料理妥常,就見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向這邊走來。

  「任未傷!」人未到,聲先到,一群人氣勢洶洶地衝進來。

  她懶懶地倚著窗口,雙手抱胸。「各位有何指教?」

  她這樣的反應倒是叫一夥人愣了一愣,隨即省悟過來。一人上前,拿劍指著她,叫道:「任未傷,你還敢問為甚麼,忘了你自己幹的好事了?」

  「好事?」她伸手摸了摸下巴,故作沉思,最後狀似可惜地搖頭。「抱歉,我甚麼事都做,就是沒想過做了甚麼好事。」

  「你……」那人哪裡有她牙尖嘴利,一時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另一人見狀,接過話頭。「任未傷,我們不跟你廢話。我問你,你為甚麼要殺易莊主?」

  「咦?」這下她是真的驚訝了。「易高死了?」

  「廢話!」

  得到確定的答案,她微微皺了皺眉,最後點頭。「死就死了,反正我也看他不順眼。」

  「因為不順眼你就殺了他?」又有人質問。「任未傷,你眼裡還有沒有王法?」

  她哼了一聲。「你們先搞清楚,易高死了關我甚麼事?不是我殺的衝我發火幹甚麼?」

  「就知道你不會承認!」又一位大俠站了出來,指著她丟在一邊的鞋。「這雙鞋為甚麼會有泥?這衣服又為甚麼是濕的?我們在易莊主住的院子裡發現了鞋印,你要不要比照一下?」

  鞋印?院子?她眉頭微皺,隨後搖頭。「不必了,應該是我踩的沒錯。」

  「怎麼,承認了?」

  「喂喂,老兄,」她歎了口氣。「我只是承認鞋印是我踩的,沒承認殺易高喔!」

  「狡辯!」那位大俠勃然大怒。「那你怎麼解釋你的鞋印會出現在易莊主所住的院子裡?」

  她聳聳肩。「我踩過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明白?」

  「你……」又氣倒了一個,另一個接下去問:「好,既然你承認你昨晚到過易莊主的院子裡,而易莊主正好昨天晚上死在屋裡,你怎麼解釋?」

  「解釋?」她的眼瞬間閃過冰晶一樣的光,隨即消失無蹤,仍然懶懶散散地道:「好啊,我解釋給你聽。」

  掃過那些義憤填膺的俠客們,她淺淺哼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果我想殺一個聲名狼藉的人,而不想讓人知道是我動的手,那就有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既然她有濫殺之名,江湖中又多得是人想殺她而後快,那麼,就讓一椿殺人事件成為爆發點。另外,死的這個人名聲愈響亮,她受到的責難就愈多,也就愈容易被殺,想來想去,至誠莊莊主易高身份應該夠了。接著,半夜派一個輕功很好的人將她引到殺人現場附近,留下線索,如此一來,自然人人將罪名套到她的頭上去。」

  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她的眼神卻在這一刻狠厲難言。「你說是不是啊,喬盟主?」

  此話一出,眾人都往一旁並未出聲的喬蒼柏看去。

  喬蒼柏臉色平靜,正義凜然地望著她。

  立刻有人替他鳴不平。「任未傷,你這個妖女,殺了易莊主,還要誣陷喬盟主!你真夠陰險!」

  任未傷仍是閒散地倚著窗,慢悠悠地笑,一副渾不在意的模樣。

  「你們非要這麼認為,那我也沒辦法。哼哼,我任未傷殺人還用得著這套?直接一割斷頭,不是更方便?還搞得這麼麻煩,把證據留下,原來我這麼蠢吶?」

  說著,敷衍地拱了拱手,嘲諷意味十足。

  「任未傷,」喬蒼柏盯著她。「你認不認罪?」

  「認罪?」她像是聽了多可笑的事,望著他的目光一時複雜得難以言喻。「喬蒼柏啊喬蒼柏,在你心中,名利真的有這麼重要嗎?犧牲像我這樣的人也就罷了,連自己的親人也要犧牲?」

  喬蒼柏仍然平靜。「你想說甚麼?」

  「呵,我能說甚麼?」她轉頭去看外頭的綿綿細雨,聲音一時間倍感而壓抑。

  「你算準了我說的話沒人相信,我能說甚麼?揭穿你假仁假義的面具?如果這是我的目的,我早就做了,犯不著弄到自己聲名狼藉的時候再來做這樣毫無功用的事。」

  呵呵,有點可笑不是嗎?她沒有要殺他,他卻先來殺她了,只因為她說了那麼一句話?喬蒼柏,你果然夠狠吶……

  「各位,任未傷殺人如麻,這樣的人早該一劍誅殺,現在,她又殺了易莊主,我們要替天行道!」

  「不錯,替天行道,替天行道!」

  「誰敢動她?」

  平靜得近乎冷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在眾人的注視下,俞驚瀾依然冷靜平淡的臉龐出現在門口,身後跟著的,正是長天樓的眾多高手。

  一時之間,一干俠義之士都住了口。

  「俞樓主,」喬蒼柏站了出來。「任未傷殺人無數,許多無辜生命因她而喪命,如今她又殺了易莊主,不殺她,實在天理難容。希望俞樓主能顧全大義,順應天道。」

  俞驚瀾只是冷冷地注視著他,許久,才緩緩說道:「原來,你昨晚請我去夜談,就是因為這個。」

  「俞樓主!」喬蒼柏怒道:「難道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嗎?枉費老夫如此看重你,甚至有心將女兒嫁你!」

  俞驚瀾揚了揚眉,無視他人的驚訝,不冷不熱地給了喬蒼柏一個釘子碰。「抱歉,辜負了喬盟主的好意、可惜在下消受不起。」

  「你——」喬蒼柏頓時氣得臉色通紅,最終一甩袖,指著任未傷。「這麼說,你是執意要護著這妖女了?」

  俞驚瀾臉色一寒。「喬盟主,請你自重!如此出口傷人,未免有失盟主風度。」

  喬蒼柏哪裡還理會,撂下重話。「俞驚瀾,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以往你任意妄為,總還沒有過錯,老夫只覺你是年少輕狂,如今你若護著任未傷,便是與武林同道為敵,今後再難容於正道!」

  「正道?」他冷冷揚眉。「現今所謂的正道,你以為我俞驚瀾稀罕麼?就算你這武林盟主之位,我還看不上眼!」

  「你!」這句話太過狂妄,眾人憤憤不平,喬蒼柏更是氣得鬍鬚直抖。「好,好你個俞驚瀾,既然如此,那今天也容不得你了!」

  他冷哼:「請便!」

  此話一出,等同於挑釁,眼看著場面就要失控——

  此時,卻聽任未傷輕輕歎了一聲,搖頭而笑。「俞驚瀾,我到底是該感激你,還是該罵你一句笨蛋?想讓我欠你嗎?何必搭上這麼慘重的代價?」

  喬府高手眾多,任他武功再高,也難帶她全身而退,否則以喬蒼柏的個性,怎會選在這時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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