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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心寵 斯寧宇笑道:「如今要打仗了,跟雅國這一仗沒打完,大典是不會舉行的,一切都得等我回來,而待我凱旋之時,總有辦法挽回。」 「什麼辦法?」阮貴妃驚喜之餘,卻又隱隱擔憂,「恐怕到時候就沒那麼容易了……」 「終歸會有法子的,母妃要相信兒子。」斯寧宇微笑。 雖然他現在沒有想好全盤計劃,但車到山前必有路,只要她對自己的情愫不變,他總會想到萬全之策。 而此刻,他的心思全在如何打贏這場仗上,他知道,惟有過了這一道檻,他和她才會有將來。 愛一個人,首先要滿足她的心願。男人之間的爭強好勝並不會打動一個女人的心,所以,他並不急著把她從皇兄身邊搶過來。 因為,他比皇兄更懂得愛一個人的方式。 大軍已經啟程,這會兒應該已到了沛雅兩國的交界了吧? 也不知現在他如何了?大戰在即,他是否胸有成竹?會不會遇到什麼危險?從來只是富貴閒人的他,能否從容指揮千軍萬馬?軍中將士可會乖乖聽命於他? 這幾日,無數類似的疑問在雁雙翎腦海中沉浮,揮之不散,讓她心緒愁結,總是發怔。 「公主,鳳冠總算是打造好了,」宮婢捧上托盤,笑盈盈地道:「按沛國祖制,太子妃的鳳冠雖不能與皇后、貴妃的相比,但太子殿下特意命人選了上好的南海明珠鑲在鳳尾處,遠遠看去,倒比皇后娘娘的那頂更加閃耀動人。」 雁雙翎淡淡看了盤中金冠一眼,的確,天下沒有哪個女子能抵擋如此美麗的飾物,但她此刻心思不在這裡,所以沒有預期的感動。 宮婢又道:「一會兒大典的禮服也會送來,還請公主先試試,若不合身,通報尚服局再改一改。」 是的,她出閣的日子就在眼前了,偏偏她完全沒有一個新娘子該有的喜悅。她覺得,這就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太子殿下駕到——」忽然,太監通傳道。 這幾日,雁雙翎最不願意見的就是斯寰平,總覺得是他故意把斯寧宇送上戰場,害斯寧宇置身險境。她心裡多少有一點恨他,見了面還得假裝歡喜,這讓她也有一點恨自己。 「太子萬安。」雁雙翎垂眸上前施禮。 「出了件大事!」出乎意料,斯寰平緊鎖雙眉,步履匆匆,彷彿萬分焦慮, 「收到消息,我頭一個想到的就是翎妹妹,無論如何,得先告訴你。」 「怎麼?」雁雙翎心尖一緊,「什麼事啊?可是……與戰況有關?」 她日夜牽掛的,便是那個人的消息,哪怕一點點風吹草動,就會讓她坐立不安。上蒼不會這般殘忍,讓她最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吧? 斯寰平抿了抿唇,點頭道:「二弟本已經率軍到了沛雅兩國的交界處,在江北大營紮營休憩調整,只等與副將商議好策略,便進攻雅國,萬萬沒想到,雅國竟然派了一支輕騎,偷襲了江北大營,二弟他……他中了一箭。」 「什麼?!」雁雙翎驚叫出聲,「王爺他、他如何了?」 還未開戰,便遭遇暗算,上蒼的確不打算厚待她,甚至連累她最最在意的人,讓他也跟著晦氣。 「說是沒傷著要緊的地方,只是此事有蹊蹺,大軍入駐江北大營之事乃絕密,就連朝中都沒幾個大臣知道大軍真正的動向,可為何雅國那邊這麼快便得悉了消息,如此準確地偷襲了我軍,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殿下的意思是有細作?」雁雙翎臉色蒼白地點明。 斯寰平頷首,慎重道:「估計是的。」 「到底是什麼人?」越想,雁雙翎越發擔憂,「如此一來,王爺他豈不是更加危險了?」 「父皇已經下旨命大軍撤回了,二弟先行回來,今日便可抵都城,他傷勢雖不致命,總要調理休息才好。」 「撤回?」雁雙翎一怔。 她盼了好久,沛帝才肯點頭派兵替她出征,這一役未戰便撤回了? 但不知為何,聽到這個消息,她卻鬆了一口氣,心下還有些暗喜。無論如何,只要斯寧宇平安,她便心安。什麼復國大志,與之相比都微不足道。 「翎妹妹心中可有失落?」斯寰平看著她的神情,誤解了她的心情,「出征之事暫且擱一擱,待查出了細作,二弟也康復了,再行討賊不遲。妹妹還請耐心等等。」 「王爺的平安最重要。」這句話,聽似客氣話,卻是她最最真心的話。 不過這是她的秘密,是私藏在袖子暗袋的珍貴荷包,風吹動時,才隱約可見。 「啟稟太子——」兩人說話間,太監忽然來報,「長祁王已經回宮了,皇后娘娘特命收拾出清靜的怡蘭殿給王爺養病,太醫院的御醫們已一同前往怡蘭殿看診把脈。皇后娘娘請太子殿下去呢。」 「好,就這去。」斯寰平點頭。 雁雙翎連忙道:「殿下,雙翎也想一併前往。」 「自然是要與妹妹一道去的。」斯寰平應和。 「公主——」這時門外的宮婢道:「尚服局的人來了,送來了大典用的禮服,還請公主試穿。」 聞言,斯寰平抬頭看著她,「那翎妹妹就先試試禮服,我先去怡蘭殿。」 雁雙翎著急道:「禮服不忙著試,雙翎現在就與太子一同前往。」 「尚服局的人既然來了,翎妹妹就先試試吧,」斯寰平勸道:「大婚在即,也多給他們一些改制的時間。」 第8章(2) 雁雙翎哪聽得下這些,只覺得不親眼瞧瞧不安心,便找了借口道:「雙翎此時實在無心試衣,怎麼說從前也承蒙王爺多加照顧,此次王爺又是為了雙翎復國之事受了傷,雙翎怎麼還有心情試衣?」 她眼眶含淚,著急之情溢於言表,這一刻,斯寰平忽然沉默了,彷彿窺見了她的隱秘心思。 斯寰平重複道:「翎妹妹,大婚在即,應該多給尚服局一些時間為好,畢竟禮服的修改頗為繁瑣,也別為難了他們做下人的。」 「不是說過了,要等長祁王出征凱旋之後,再定婚期嗎?」她抿了抿唇,低語道:「如今一役未戰,王爺又負傷回宮休養……雙翎實在無心談論婚嫁之事。」 「所以翎妹妹真是為著出征不利而苦惱,並非為了其它?」斯寰平意有所指,試探道。 她澀笑,敷衍道:「難道這不是如今最最令人苦惱之事嗎?」 「妹妹的意思是……若不能復國,便不能完婚?」他再度試探她的意思。 呵,她能告訴他,壓根跟復國無關,她其實是不想與他完婚嗎?她對他從無情愫,不過是想藉用他的皇權、利用他的喜愛而已。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很卑鄙,實在不願再傷害眼前這個無辜的人,因此實話謊話都說不出門。 靜了一會兒,她只說:「雙翎現下只想先去探望王爺。」 她沒有說謊,這個時候她一心一意的只想見到斯寧宇,但她也逃避了眼前的問題,不是她沒有勇氣,而是時至今日,她得為諸方考慮。 不過這時候她也發現,自己的力量如此微弱,想保全誰,想不傷害誰,其實,都由不得自己。 怡蘭殿的清晨,天空剛剛吐白。這裡是宮中最早能看見陽光的地方,然而,冬天的陽光卻來得很遲,斂去了夏日的朝霞璀璨,只剩清清淡淡的顏色。 一個小宮婢托著剛用過的熱水盆子繞過迴廊,她見四下無人,便趁勢將水倒在花園的泥地。 那水帶有顏色,粉粉的,像是洗濯過了胭脂。 「大膽!」管事嬤嬤正好迎面走來,撞見此事,劈頭蓋臉便給了小宮婢一頓痛罵,「叫你偷懶!這水是能胡亂倒的嗎?這滿園都種了蘭花,若給澆壞了可怎麼好?你負責嗎?」 「奴婢並非偷懶……」小宮婢嚇得連忙跪下,「只是宮裡的姊姊吩咐了,這水裡染了胭脂,要不被人瞧見才好。」 管事嬤嬤變了臉色,「水裡怎會有胭脂?今晨,你伺候了誰?」 「是……是上原公主。」小宮婢囁嚅道。 「上原公主昨晚在我們怡蘭殿裡歇下的?!」管事嬤嬤更是一臉驚駭。 小宮婢誠實道:「為著王爺的傷,公主常來照顧,嬤嬤也是知道的。昨晚公主與王爺下棋,下得晚了,公主便在咱們殿裡睡去了,今早姊姊們伺候公主梳洗後,便吩咐不要將此事聲張出去。」 「這樣大的事,怎麼沒人告訴我?」管事嬤嬤愕然。 小宮婢又道:「王爺說會親自同嬤嬤您講的,只是事關公主聲譽,姊姊們說,少些人知道為好。」 「明白了。」管事嬤嬤歎了一口氣,「此事可千萬別傳到東宮那邊去,聽聞這些日子公主常來恰蘭殿探望咱們王爺,太子那邊有些不太高興,若再有人亂嚼舌根,這宮裡可不太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