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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宋雨桐 莫尋走到床邊,頭一沾枕,眼一閉,整個人便貪睡的睡沈了。 殊不知,趁著丫頭晴兒替她去打水的空檔,一名俊美男子悄悄入房來,替她把了會兒脈,又伸出手來探了探她的臉、她的額,甚至有點不自禁的貪看起她那半點警戒也無的沉沉睡顏。 她,當真是累壞了。 就像個拚命三郎似的,很努力的往前衝。 沒想過她只是個女流之輩,沒想過她肚子裡還有一個娃兒要顧著,沒想過累也沒想過可能會失敗,就這麼一個勁兒的去做了,甚至,不畏流言蜚語…… 他該說什麼?勇氣可嘉? 無夢看著她沈睡的容顏,唇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很淺很淺的笑。 在她身邊待了快兩個多月,他很確定,她不是明月。 因為,他看見她背著所有人偷偷拿著琴譜在學琴,指尖有點笨拙的在撥弄著琴弦,彈了半天,不成曲。 因為,他看見她平日四下無人時那毫不端莊又隨意至極的坐姿、站姿,甚至蹲姿,哈哈大笑的樣子,逗弄何晉的俏皮模樣,一看見他便臉紅紅手腳失措的樣子,和她那腦袋瓜子裡一些古靈精怪的想法及做法…… 除了那張一模一樣的臉,其他的完全不像朗明月,更別提朗明月彈得一手好琴,美音可傳千古,任這女人再怎麼勤練,也絕不及朗明月的一半。 她,不是當初跟他寫下合約的那個朗明月,可她卻是他娶進門的妻,他未來娃兒的娘。 他當然可以假裝不知情,讓她就這樣一直留在他身邊…… 無夢的眸一黯,手一頓,剎那間有些怔忡。 納悶……自己何以會對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有這樣的念頭? 或者說是驚嚇居多?畢竟,他這一生裡還沒對第二個女人動過心,甚至,產生了一丁點的貪戀。 無夢皺眉,想把手抽回的當下,身後感到一陣掌風襲來—— 不明對方來意,怕傷及睡夢中的朗明月,他沒閃開,反而回身迎面接了對方一掌,掌與掌接合在一塊兒,交擊力道之強大讓兩人雙雙一震,全都愕然不已。 來者,是何晉。 未語,他出手又是一擊,無夢這回甚是從容的化去對方的攻勢,但依然把床榻上的女人護得牢實,連一道風都沒讓吹到她臉上去。 這一點,兩人倒是甚有默契,沒想驚擾到那好不容易正補眠的女子,一個眼神示意之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了房門。 「你在這裡幹什麼?」一走出門外,何晉便冷冷問道。 無夢提提唇。「我若要害她,她早死了。你又何必擔憂?」 「男女授受不親,這裡是小姐的閨房。」 「她是夫人,不是小姐。」無夢挑挑眉,糾正。「還有,你不是也出現在這房裡?」 何晉臉一陣青。「我是保鑣。」 「保鑣自當在門口守著,不是進屋來,剛剛沒看見我進來,現在卻知道我在裡頭,那剛剛你豈不是在外頭偷窺?」 這哪叫偷窺? 「我得確保小姐安全,自然會隨時注意。」何晉有點心虛的駁斥。 「是嗎?那很好,只不過你別忘了,她是有夫之婦,而且還懷著身孕……赫連莊主不是你得罪得起的,千萬記住。」 「他配不上小姐。」 咦?無夢抬起眸,望向一臉憤憤不平的何晉。 「把妻子娶進門不到一個月就放任她出來拋頭露面賺錢,半點未顧及她腹中娃兒的男人,沒資格當小姐的丈夫。」 聞言,無夢咬住牙根。 是啊,他沒資格,可,是她自己要出來拋頭露面做生意的,據他的觀察,這兩個多月來她可比待在赫連山莊時快樂許多,彷彿……她從來就不曾想起過她的丈夫——赫連麒。 這一點,他也很悶。 雖然,他知道他悶得很沒理、很可笑,也很無聊,但,知道自己的女人整天和別的男人混在一塊兒還很快樂,心情總是很複雜。 這種心情……叫嫉妒嗎? 托何晉的福,這一點,他現在終於明白。 第6章(1) 如莫尋所料,一場以古董珍藏分享大會為名目的官夫人官小姐的餐會,順利讓吉祥酒樓的名號一舉打進上流階層,不只如此,開幕當天酒樓門前可謂車水馬龍、人聲鼎沸,平民百姓們莫不爭相來到這平日地理位置顯得有些隱密的街角,目睹這難得一見的奇觀。 頂著赫連夫人及酒樓老闆娘名號的莫尋,這天可忙了,挺著四個多月的小肚,不斷的穿梭在眾賓客間,一個一個拉著對方的手遞送酒樓的招待券及優惠券,上頭還有寫下酒樓地址和預約方式,並以粉紅絲帶繫上當成禮物,官夫人官小姐們人手一份。 古董分享大會之後,便是酒樓今日的重頭戲,一個個由莫尋精挑細選的各式美男與猛男,在台下一陣害羞的輕呼聲中輪流上場,各自表演了一段才藝,琴棋書畫及武術表演之外,還辦了一場與台下官夫人官小姐們互動的詩令,炒熱了場子,也讓酒樓的男人與來賓們一下子熟稔了起來。 這絕對是一場極成功的開幕宴,可莫尋卻顯得有些悶悶不樂,不住地往外飄去的目光,其實是在等待某一個久違的身影。 今天,是她莫尋的大日子,雖然這間酒樓男賓客勿入,但她還是發了一張邀請函給她的夫君赫連麒,希望他可以來分享她的喜悅——不管今兒個的餐宴是成功還是失敗,畢竟這是她往前跨出的很大一步。 但他始終沒出現…… 是覺得她丟了他的臉嗎?因為她在這樣的年代裡開了一間別人沒開過也沒想過要開的店?還是他根本就不在乎?因為他不愛她,要的只是她肚子裡的娃兒,所以關於她的一切,他真的都可以不聞不問? 酒樓裡還鬧得凶,場子正熱呢,莫尋卻悄悄轉身走了出去,穿過庭園來到了大門口—— 「莊主來過了嗎?」她問著今天幫她守門的何晉。 何晉搖搖頭。「沒看見莊主,倒是不小心瞧見無夢那小子偷溜了出去。」 「無夢嗎?」莫尋輕輕扯唇。「我還道他今天怎麼這麼乖呢?還配合上台表演了一場武秀,把那些官夫人及小姐們惹得只差沒興奮得尖叫了,沒想到結果還是偷溜了。」 「小姐,無夢沒個定性,也不聽小姐的,或許,他原本就不適合這裡……」 「是啊,我是強求他來著,不過沒法子,客人們會喜歡啊,所以能留就留了,只要他不給我出什麼我擺不平的亂子,就全依他吧。」 這陣子,她是很刻意與無夢保持一點距離——心理上的距離。 誰叫她一對上他的眼睛就會一顆心亂亂跳呢? 還有,她總是會想起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臉的那一刻,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來的奇異感受。 但,她也想赫連麒,畢竟,他是她第一個男人…… 唉。 唉唉。 是因為變成了孕婦,所以才會一天到晚胡思亂想嗎?常常一會兒高興一會兒難過一會見喜一會兒憂的,把自己都快煩死了。 莫尋有點意興闌珊的撩裙坐在大門的門坎上,雙手托著腮,瞧著那些停在門邊的轎啊馬的,幾匹馬兒見到穿紅衣的她還對她噴了幾口氣,馬蹄有點不安的踏啊踢地。 嘖,真是夠了…… 「你們又不是鬥牛,做什麼看見穿紅衣的我就亂蹭亂動的?」莫尋看了好笑,伸腳佯裝朝牠們踢了踢。「去去去,別礙我眼,我正煩著呢,聽見沒?」 何晉在一旁見狀,問:「要不要我把牠們帶到另一頭去?」 莫尋抬起頭來瞧了他一眼,笑道:「別忙了,你也累了一天,要不是今兒個有太多貴賓來,怕出了什麼麻煩,也不必讓你在這兒守門,明天讓你休假吧。」 「小的不必休假。」 「就算你無家可回,也得排休的,去逛逛大街或是找找姑娘什麼的,總得讓自己休息一下,嗯?」 「小姐……」 「好啦,不必再說了,就這麼定了。」莫尋起身,打算回酒樓裡去,卻覺得一陣暈眩襲來,整個人就往一旁倒去—— 何晉趕緊伸手抱住了她。「小姐!你怎麼了?」 「我……沒事,別擔心。」莫尋搖搖頭,想從他懷裡起身卻沒力氣,覺得黑黑的天空都在轉,只好緊緊攀住他的手臂。 「你這是在幹什麼?」踏著月色而來、輕搖折扇的赫連麒,輕輕柔柔的嗓音在他們身後響起。 聞聲,莫尋的身子微微一震,回眸,竟見著她盼了許久的夫君。 當日,她走得甚是瀟灑,還說以後不准他再碰她,他也跟她比瀟灑的放開手,數月來都對她不聞不問…… 但,他終是來了,不是真的對她毫無關心,想到此,莫尋的鼻頭一陣酸意龔來,眼眶瞬間刺痛不已。 一滴淚不期然地落了下來,她趕緊回身低下頭伸手抹去。 「小姐,你真的沒事吧?」何晉看到她在哭,眼睛紅紅,不想搭理正站在前面看著他們的赫連麒,低頭輕聲問:「我幫你找大夫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