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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頁 莫霖 經過這番心理說服,沈佩璇收拾起雜亂思緒,專心工作,閱卷,整理資料,開庭;學姊則照常忙進忙出,幫忙她。 中午過了,下午也過了,她忙到暫時都忘記了昨晚發生的事,堆積如山的案件幾乎佔據了她所有的心思。 每天的工作就是這樣,時間永遠不夠用,時鐘上的指針,她都懷疑有人調快了,怎麼一下子就下午五點了? 當她伸懶腰,活動一下筋骨時,看著時鐘,訝異自己又過了一天,可是停下工作,下一瞬間,所有的憂心又都回來了。 看著電話,猶豫著要不要打電話過去問問?哪有這樣的,昨天晚上才彼此告白,就算不用如膠似漆,他至少也該給她個電話吧? 就算……再度遇見小君,也該給她個電話吧? 真的不想把事情想到那裡去,顯得她的度量太小,可是她還是女人啊!投注了心思,放入了感情,怎麼可能不想? 可是她的理智還是安慰著自己──士揚是檢察官,調查犯罪,全心投入,那是他的職責,也許這一整天下來,他都很忙,忙到無暇顧及她,這無可厚非。 放寬心,做個理智的人,沈佩璇,聽到了沒…… 「我的天啊……」學姊突然開門衝了進來。 沈佩璇看向來人──學姊一臉驚惶、臉色慌亂,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學姊,怎麼了?」 「抽中了,抽中我們庭了,小璇,你要準備開羈押庭……」還在喘,像是馬拉松選手一樣,千里趕來報訊。 「開羈押庭又不是第一次,幹嘛這麼緊張?」 「是阿揚的案子,他今天早上傳訊唐榮問案,現在要向法院聲請羈押。」 「唐榮?」 「就是那個唐氏企業第二代小開,現任唐氏企業的總經理唐榮啊!」 「我對那些企業家又不熟……」 「小璇,那個唐榮就是汪映君的未婚夫;汪映君!你還記得她是誰吧?就是小君啊!」學姊大聲說著,又急又亂。 她渾身一震,「小君的未婚未?」喃喃念著。 「就是啊!」 沈佩璇坐不住了,站起身,「書狀送來了嗎?」她要親眼看。 「這是我去打聽到的,等一下才會送來;阿揚要趕在二十四小時內把唐榮羈押,現在已經過了二十一個小時了……小璇,你可以審理的時間不多,怎麼辦?」 沈佩璇還在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那你知不知道……那個唐榮是犯了什麼罪?」 學姊用力想,「好像是……加重強制性交!」 「加重強制性交……」沈佩璇亂了,徹底亂了,這驚人的消息如海嘯般一波一波襲來。 昨晚才與小君重逢,原來士揚忙了一天,都在訊問小君的未婚夫,難怪小君……那一臉痛苦,彷彿受到極大驚嚇的模樣。 「小璇,你……你可以嗎?」 「不行也得行啊……」她平復情緒。 明明沒什麼好怕的,明明開羈押庭決定押不押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可就這一次,這即將開始的羈押庭竟然讓她如此緊張,甚至恐懼,彷彿眼前即將天崩地裂。 第6章(1) 書狀不到三十分鐘就送到沈佩璇的辦公室,她沒花太多時間就看完了──不是因為她會速讀,而是因為除了聲請羈押書之外,只有少少兩張紙,而且這兩張紙無關證據,而是驗傷報告。 她幾乎不敢置信,「就這樣?」 學姊李嘉蓉站在一旁焦急等待著──她不是法官,沒有小璇的允許,這些書狀她都不能看,「怎麼了?」 「這真的是士揚經手的案子嗎?」 「是啊!上面應該有阿揚的簽名啊!」 看向聲請書上那公訴檢察官的簽名處,簽上了嚴士揚的大名,字跡潦草但下筆很重,顯見當時他有多混亂、多心急、多憤怒…… 「這不像士揚的作風。」 「小璇,到底怎麼了?」 就在此時,外頭有人敲門,學姊趕去開門,原來是法警來通知,「法官,要開庭了。」 沈佩璇收拾心情,「我知道了。」 不能再多想,沈佩璇站起身到一旁的衣帽架拿起了她的法官袍穿上,然後走回辦公桌,拿起那少少的幾張文件,抓起一本六法全書──準備上場應戰了! 李嘉蓉攔住她,第一次在沈佩璇要開庭時攔住她,因為她心裡的疑惑幾乎快要爆炸;更是第一次她不顧忌諱,開口問了沈佩璇的想法。「小璇,你……你要怎麼做?」 沈佩璇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搖搖頭。 她不能說,在沒做出裁定之前,她不能跟任何人說;但是學姊都懂,知道她搖頭代表的是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沈佩璇走出辦公室,一個人往法庭走去,一路上,她第一次腦袋裡一片空白,沒有任何想法,有的只有滿滿迷惑。 這二十四個小時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士揚不是這樣的人──每次要羈押嫌犯,他總能提出一大堆證據,給她充足的理由,讓她想不押人都不行。 可是這一回,怎麼就這樣簡單幾張紙…… 她真想罵人,到底是在做什麼?這一切只能上到法庭,親眼見到他,才能弄清楚。 大門就在眼前,法警幫她將門打開,對著她喊了聲法官好;她若有所思的隨意點個頭,走進了法庭。 現場所有人都起立迎接她,沈佩璇安安靜靜的坐在審判席上,庭上所有人都坐下。 嚴士揚坐在正對沈佩璇的右邊檢察官席,被告則坐在對面。 「原來法官是個女的啊!」唐榮隨口說著,語氣裡滿是嘲諷。 沈佩璇不在意,嚴士揚倒是發飆了,他對著被告大罵,「給我閉嘴,像你這種人,到了法庭還這麼囂張,真是人渣!」 「抗議,我代表我的當事人,嚴重接議檢方如此人身攻擊。」 還沒開始審理要不要羈押人,現場已經吵了起來,沈佩璇感到頭很痛,她拿起槌子,重重敲下。 「肅靜!」她沉著聲音,一點都不因唐榮的嘲諷而感到憤怒,「尊重法庭的秩序,檢方注意立詞,嫌疑人也給我聽清楚,再敢亂說話,我當場告發你污辱公務員罪。」 不用大吼大叫,沈佩璇立刻控制住了法庭秩務;唐榮的律師當下有點緊張,看來這個沈佩璇雖然年靜,可能不太好搞定。 「已經收到檢方羈押聲請書了,請檢方說明目前的狀況。」 嚴士揚站起來,慷慨激昂,甚至悲憤不已地說出了他這二十四時的調查與發現── 「嫌疑人唐榮涉嫌以凌虐手段強制性交被害人汪映君,檢方將被害人送往醫院驗傷並且採集樣體,確認被害人身上有嫌疑人之體液,因此檢方聲請法院將嫌疑人唐榮收押禁見。」 沈佩璇聽著──嚴士揚這段話跟聲請書裡寫的幾乎一模一樣,完全沒變,那多出來的兩張紙就是醫院的驗傷證明與採樣報告書。 這時,唐榮的律師站起來,「檢方說的完全是羅織入罪,汪映君小姐是我當事人的未婚妻,就算在她身上採集到我當事人的精液,那又代表什麼?未婚夫跟未婚妻發生性行為,這違法嗎?」 嚴士揚怒吼,「你他媽的放屁!」 「抗議!庭上,檢方一而再、再而三的口出穢言,我方嚴正抗議。」 沈佩璇沉著聲,「檢方,請自重。」她開始有點不高興了。 可是嚴士揚似乎沒感覺到沈佩璇的反應,他依舊憤怒不已,「未婚夫跟未婚妻?!天底下哪個未婚夫跟未婚妻在發生性行為時,會拿刀子在未婚妻身上刻字?!唐榮在汪映君身上刻上『賤貨』兩個字,這是未婚夫跟未婚妻之間的正常性行為?」 「那也不關檢方的事,我的當事人跟他未婚妻之間,就是喜歡這種激烈的性行為;醫學上也說了,天底下就是有人像受虐狂一樣,喜歡受到別人的虐待,說難聽一點,幹你們什麼事?」唐榮的律師說得不倫不類,不過唐榮倒是笑得很開心。 終於,嚴士揚發飆了,他將手中的書狀用力一甩,拋扔在地,站起身就想衝上前去痛揍唐榮那個畜生。 一旁陪著他出庭的檢查官攔都攔不住他! 該死!小君受到那麼重的傷,他親眼看到那些傷,都是那個畜生害的!該死──這還有天理嗎? 沈佩璇看到──這還得了,她的火氣也上來了,抓起法典往桌上重重一擲,全場震驚,她並大吼。「嚴士揚!停下來!這是我的法庭,你想當著我的面打人嗎?」 聲音變得有點淒厲,「你再不停下來,我第一個把你趕出去!」 嚴士揚根本想不到沈佩璇會這樣斥責他,他一時愣住了,不敢相信;一旁跟著他來的檢察官乘機將他拉了回來。 沈佩璇收拾情緒,翻著那少少兩、三張的聲請書,「嫌疑人究竟有沒有罪,不是今天要討論的重點,檢方想要將人押起來,請依照刑事訴訟法第一百零一條以及第一百零一之一條,舉證說服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