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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沈韋 「大哥,你等等我啊!」胡老六慢了一步才上馬背,尾隨於後追趕著。 ☆ ☆ ☆ ☆ ☆ ☆ ☆ ☆ ☆ ☆ ☆ ☆ ☆ ☆ 冀連城若有所思地看著床上昏迷的衣幻羽,她的行為舉止令他感到迷惑,她為何要這麼做? 纏著他對她有何好處?她究竟有何目的?另,為何不求救?「衣家莊」的人不都是貪生怕死、愛慕虛榮之徒嗎?她是衣樺耀的女兒,性情應與家人無異才是啊!到底她在圖謀什麼? 看著她蒼白的臉孔,他不由得想起她的姊姊,莫非她與衣幻曦的性情不同,才會做出令人料想不到的事來?他能這麼想嗎? 「大哥,你在想什麼?」胡老六壓低聲音問。他搞不懂大哥為何要帶走衣幻羽,衣幻羽受了傷是事實,之所以會受傷也是因他們而起,但這怪不了他們,他們早將她趕走了,是她自己不願意走,才會遭此橫禍,怨不了人。 衣幻羽受了傷,他們的確是該負點責任,但要負責任的方法有很多,可以將她送回「衣家莊」,或是將她帶到客棧請大夫看過後,再要小二通知「衣家莊」來接人,他和冀連城即可揮揮衣袖、瀟灑走人,不須守在她身邊。 「我在想,她當時為何不叫我救她?」冀連城說出心底的疑惑。為了復仇,他可以變得冷血無情;為了復仇,他可以拋棄一切。可是,現下他的心情很不同,莫名的複雜難解。 「或許她知道叫了也沒用。」胡老六不是很在意地聳聳肩。管她叫是不叫,他呀,沒一刀代替黑衣人砍了她,她就該偷笑了! 「我做錯了嗎?」畢竟她是無辜的,兩家也曾是世交,不出手救她未免太過無情。 「我可不覺得大哥你哪裡做錯了!明明是她的家人對你不住,大哥你何必耿耿於懷?」在胡老六心裡,不論冀連城做了什麼都是對的。 「老六,對不起我的人是她的家人,並非她。」嚴格說來,從頭到尾她並未做出傷害他的事,她家人的所作所為,實不該扯上她。 「大哥,你這麼想就不對了,所謂老鼠生的孩子仍是鼠輩,說不定她表面上無害,事實上卻滿肚子壞水,正打著什麼惡毒的主意咱們也一無所知啊!防人之心不可無,大哥你可千萬別讓她給騙了!」胡老六怕冀連城動了惻隱之心,忙提點他。 冀連城望向猶昏迷不醒的衣幻羽,從前當她還是個小女孩時,並不會耍弄心機,她就像張白紙般潔白無瑕,經過了這些年,是否她已有了改變? 人都是會轉變的,像他不也有了極大的轉變?他學會憎恨,學會像條蛇一樣,躲在暗處慢慢培養實力、等待時機,他都有如此的轉變了,她為何不能有? 曾經強烈地渴望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希望父母依然在身邊教導他,妹妹則一如以往般賴在身邊對他撤嬌,可不論如何強烈企盼,失去的終究是失去了,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唯一能做的便是殺到幕後主使者的巢穴,為枉死的家人報仇。 「大哥,說真格的,咱們往後還是少跟『衣家莊』的人有所牽扯,你還記得『幽冥山莊』莊主說過的話吧?」胡老六擔心冀連城會一時心軟,連忙抬出最教冀連城信服的人物繼續說眼他。 「冥莊主說過的話,我從來沒忘記。」回想起冥劍淵說過的話,他的心再度冷硬了起來。 「『衣家莊』上上下下不管男女老少沒個可信的,當他們待你愈好,就愈是像和了蜜糖的毒藥,千萬防之!戒之!慎之!」胡老六不厭其煩地模仿當日冥劍淵的口吻,語重心長地告誡冀連城。 防之!戒之!慎之!他全都做了,爽快俐落地和「衣家莊」解除婚約,哪料得到衣幻羽會追上來。冀連城沉默地望向窗外,背對著胡老六。 「冥莊主是過來人,聽他的準沒錯。」胡老六可不希望冀連城吃了「衣家莊」的虧。 對於冥莊主所給予的警告,冀連城一直放在心上,不敢或忘。 「『衣家莊』稱為『美人莊』是叫好聽的,他們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仗著莊內的女子比尋常人多了幾分姿色,就無所不用其極地將她們一一嫁入對『衣家莊』有好處的人家,那蘭王妃正是最好的例子,更甭提在她之前那些女人所嫁入的門戶了,不是為宮就是大商賈,再不然便是江湖上的名門大派。所以,他們一得知大哥你安然無恙地歸來,就感到萬分為難了,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想要一無所有的女婿。衣樺耀那隻老狐狸要解除婚約,早在我們意料之中,不是嗎?」胡老六不屑地痛批「衣家莊」的做法,這麼卑鄙的事就衣樺耀做得出來。 「老六,你放心,我不會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再回首,冀連城的眼眸已充滿堅定之色。不管衣幻羽追來的目的為何,都動搖不了他復仇的決心。 「太好了!大哥,我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他胡老六果然沒交錯朋友。 「讓你擔心了。」冀連城笑著拍拍胡老六厚實的肩頭。 「旁人的死活我可不放在心上,可是大哥既然與我義結金蘭,就表示咱們倆生死與共。我胡老六絕非貪生怕死之徒,但就怕大哥一時心軟,中了旁人的奸計。」對於衣家的壞印象始終改變不了,因此衣幻羽在他眼裡也不過是衣家的另一個蛇蠍美人。 「你所擔憂的,我全都明白。」胡老六對他的義氣,他銘感五內。 「嘿!大哥,只要你好,我胡老六就好!」胡老六咧嘴一笑,他的心思向來再簡單不過,對於喜歡的就直言喜歡,若是討厭的,他也絕不會虛偽地給予好臉色。人生在世不過短短數十載,何必辛苦地戴著張假面具度日呢? 「好兄弟!」冀連城舉起右掌,揚著真誠的笑容看著胡老六。 「好兄弟!」胡老六探出蒲扇大掌與他交握,眼眶發熱。 男人之間的情義盡在不言中。 衣幻羽悠悠轉醒即見冀連城和胡老六兩人感情很好地雙手交握。他們倆並非親兄弟,卻是生死之交;反觀她和哥哥、姊姊,雖是至親,感情卻不如他們來得深厚,教她不禁感歎。 她全身上下都疼,但最痛的地方來自頸子。她抬起右手撫向頸際已包裹好的傷處,吃痛地低呼了聲。 輕呼聲立即引起冀連城與胡老六的注意,他們兩人同時轉頭看她。 「你醒了。」冀連城對她說話時口吻平淡,就像在問候陌生人。 「冀大哥,對不起,我為你帶來麻煩了。」疼痛讓她想起在黑夜中發生的事,她歉疚地向他道歉。 「我並沒有出手救你,所以你不用跟我道歉。」他不怕讓她知曉,他未將她的死活放在心上。如果當時她被黑衣人殺了,他也不會感到愧疚,甚至是為她傷心落淚。 「不管怎麼說,我人此刻能夠平安地躺在這裡,就是你救了我的最好證據。」她不會被他無情的話語所欺騙的,她記得很清楚,當時箝抓住她的黑衣人要殺了她時,是冀連城出手救了她的。 「我當時並不是想救你,只是想殺他罷了。」他不希望她誤會。 「我大哥說的不錯,你可別往自個兒的臉上貼金,以為我大哥是為了救你才出手的。」胡老六冷冷睨著床榻上的衣幻羽,她的臉色再蒼白、身體再虛弱,皆無法博取他少得可憐的同情心。 「我明白了。」無論冀連城怎麼說,她已認定這條命為他所救。 「能明白就好。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和我大哥就不留下打擾衣二小姐的休養了,就此告辭。」早點離開是好,免得和她牽扯不清。 冀連城沒有反對胡老六的決定,的確是該離開了,仇家得知他出現之後,不會僅止於派一批人過來,接下來會有更多人找上,他不想連累其他人,不管對方是好是壞,都沒必要因他而受傷。 「衣二小姐,保重。」冀連城冷淡地向衣幻羽告別。 「冀大哥,你別走!」衣幻羽不希望他離開,先前的情形她看得很清楚,一群黑衣人找上冀連城不知要討什麼東西,要不到便要動手殺人。這一次冀連城運氣好,沒受傷,可誰知下一回他的運氣是否也會這麼好? 她很害怕!怕他會受到傷害,所以不希望他走。多麼渴望能擁有保護他的力量,為何她會這麼沒用? 「你又是怎麼了?大夫說了你的傷勢已無大礙,你還想怎樣?」胡老六惱了,這女人為何會這麼難纏?難道她看不出他們有多討厭她嗎? 「你想說什麼?」冀連坡蹙眉間。 「我……我……」衣幻羽不敢直言對他的關懷,怕他不信,但胡老六說的話倒是讓她靈機一動,心下頓時有了主意。「冀大哥,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我會受傷全是因你而起,是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