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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沈韋 「這些年小侄居無定所,天南地北四處為家,日子還算過得去。」 「是嗎?既然居無定所、四處為家,怎麼直到現在才出現呢?」其實衣幻文真正想問的是——既然你這些年都沒半點下落,不如就不要出現算了,為何還要再上「衣家莊」來呢? 「是啊!你早點出現,我也可以好生照料你,不至於讓你流浪江湖啊!唉,全都是我的錯,派出的人竟然沒人能找得到你。」衣樺耀不斷自責著。 「請衣叔父別自責,小侄之所以沒來找叔父,實因小侄當年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受到太大的衝擊,以至於每天都過得渾渾噩噩的,直到最近精神較好,才想起小侄的杳無音訊會使叔父記掛,這才上門叨擾。」冀連城隨便說著這些年來的遭遇。 「唉,你說得不錯,任誰遇到相同的事,也無法馬上振作起來的。話說回來,你可已經曉得對頭是誰了嗎?」一談起這事,衣樺耀便不由得發毛。當年冀家滿門死狀淒慘,除了冀連城外,沒個活口留下。不曉得這事是誰做的,又目的為何?以冀、衣兩家的交情,他真有點怕被冀家那不知名的對頭給找上呢! 幻曦說的不錯,現在的冀連城已經配她不上了,再則他也要為衣家上下百餘人的性命著想,多留冀連城一日,衣家就多上一日的危險。雖然他的妹妹是「蘭王府」的王妃,可天高皇帝遠,衣家真要出事,遠水是救不了近火的。 衣幻文若有所思地看了父親一眼,心中擔心的與父親無異。 「尚且不知。對方當年的手法乾淨俐落,沒有留下蛛絲馬跡,教人無從查起。」冀連城沉痛地搖了搖首。 「那他們的目的為何?江湖上眾說紛雲,不知究竟是真是假?」衣幻文非常好奇。 「應是為了那莫須有的錢財而起。外傳敝莊財富頗豐,實則不然,冀家並無足以敵國的財富,亦非大富之家,不過是尋常的江湖中人罷了,想來對方是誤信謠言,起了貪婪之心,才會布下詭計殺我滿門。」談起舊日仇恨,冀連城的雙眸瞬間迸射寒光,額際青筋浮跳,是他極力控制才沒教衣家父子看出他情緒激憤。 「冀家真的沒有如山高的財富嗎?」衣幻文不信,追問。 「真的沒有。」冀連城否認。 「原來真是如此。」衣幻文覺得好失望,可仔細想想,倘若冀家真有如山高的錢財,也早已被對頭取了去。總而言之,現在的冀連城是一窮二白。 唉,並非他特別愛挑剔,分明從前看冀連城,不管怎麼看都覺得順眼得很,可現在再看冀連城,不管看哪個地方都覺得非常不順眼,莫怪幻曦不中意了,連他都討厭得很哪! 胡老六悶悶不樂地聽著衣家父子一搭一唱,兀自喝著悶酒、吃著大塊滷牛肉,連用眼角瞄向衣家父子二人都覺得是抬舉他們。 「想到賢侄有過如此教人傷心的回憶,老夫感同身受啊!一直以來,老夫就是把你當兒子般看待,無奈造化弄人……唉!」衣樺耀垂著老淚,一聲長歎。 「爹,不光是您,我也是將冀大哥當成自己的親大哥看待啊!」衣幻文陪著父親作戲,跟著掉兩滴淚以表心有同感。 胡老六聽了差點把口中的牛肉吐出來。太噁心了!虧得衣家父子臉皮夠厚,能說得面不改色。 「衣叔父待小侄的好,小侄銘感五內。」聽著衣家父子令人作嘔的言詞,冀連城的表情依舊維持不變。 「連城,你千萬別跟我客氣,你的人品、武學都是上上之選,我心下對你喜歡得很,尤其在你和幻曦訂親之後,更是讓我喜上眉梢啊!」衣樺耀一再表示對冀連城的喜愛。 衣幻文舉杯喝酒,透過杯沿偷觀父親,等待父親進入正題。 「衣叔父過獎了。」衣樺耀的誇讚聽在冀連城耳裡,像是包裹著蜜糖的毒藥。 「不,我說的全是事實!從前的你是少年英豪,現在的你則更甚從前。能得此良婿,實是衣家無上的光榮啊!」衣樺耀繼續大力吹捧冀連城,他當然沒傻得讓冀連城看穿他的心思。 衣幻文遲遲不見父親說到重點,心下急得很,真怕父親會一時昏了頭,接納冀連城為婿。現在的冀連城對衣家一點助益都沒有,可說是一文不值,這樣的人留在衣家有何用? 縱然衣樺耀的言詞令人作嘔,冀連城仍耐著性子聽他叨絮。 「可恨的是我養女不教啊……唉,真不知該如何對你啟口……」衣樺耀無比痛心,悠悠地長歎了口氣。 「衣叔父請儘管開口。」終於切入正題了。 「小女不肖,辜負了賢侄。」衣樺耀搖著頭,似乎對女兒的作為深惡痛絕。 「請衣叔父明示。」 「自從你下落不明後,幻曦以為你已死在那場滅門之禍當中,她傷心欲絕地過了好些年,好不容易在近幾年心情才漸漸平撫下來,豈知在我未曾察覺的情況下,她竟已另外有了意中人。賢婿歸來後,本來我該是要馬上讓你們倆拜堂成親,了卻老夫一樁心事的,誰料得到,小女幻曦卻跪著哭求,說明了事情的始末……唉,老夫愧對於死去的冀大哥、大嫂,也對不起你啊!」說到這兒,衣樺耀已是淚流滿面。 「爹……」衣幻文一臉哀傷地看著傷心流淚的老父。 「老夫該當不理會幻曦的意願,馬上命她嫁予你為妻的,她該明白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道理,但……唉,都怪我不好,平時太寵幻曦了,見不得她哭哭啼啼、傷心欲絕的模樣,她甚至揚言若不讓她嫁給意中人,她不惜一死啊!賢侄,倘若今天換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呢?」衣樺耀將決定權交給冀連城,他篤定冀連城不會想要有一段勉強得來的姻緣,況且依冀連城的自尊心,也不許他這麼做的。 「倘若我是衣叔父,自然是要保住愛女的性命。」 果然,冀連城說出了衣樺耀想聽的話。 「但我若這麼做,豈不是更加對不起你?而且將來更是沒有臉面去面對九泉之下的冀大哥、大嫂了呀!」衣樺耀得意歸得意,仍沒表現出來。 「衣叔父千萬別這麼說,雖然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衣姑娘既然心有所屬,冀某便萬萬不能奪人所好。何況君子有成人之美,衣姑娘能覓得良婿自是美事一樁。」冀連城沒多事拆穿衣樺耀的謊言,他巴不得立刻解除兩家的婚約,從今爾後兩不相干。 「這……這怎成?」沒想到事情會進行得這樣順利,衣樺耀內心雀躍不已。 「衣叔父無須再覺得對小侄感到歉疚。」冀連城從衣袖內取出當年兩家訂親的信物——鳳佩交還給衣樺耀。 「我實在是對你不住啊!」嘴上是這麼說,衣樺耀的手卻迅速地接過鳳佩,並將龍佩交還給冀連城。 冀、衣兩家的婚約正式解除,心思各異的冀連城與衣樺耀皆已達成目的,今後皆是不想再和對方有所瓜葛了。 「雖然解除了婚約,可我還是會將你當成自己的兒子看待,你就放心地住下來吧!」哼!諒冀連城也沒臉留下。 「是啊!冀大哥,你千萬別回絕啊!」最好別厚著臉皮答應留下,否則場面將會變得非常難看! 「小侄在此謝過衣叔父的好意,可我另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還請衣叔父見諒。」冀連城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迅速離開這表裡不一、醜陋的「衣家莊」。 「想來賢侄要辦的事肯定非常重要,那麼我也不便強留你住下了,但是我希望你知道,『衣家莊』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待你要事辦妥後,千萬別忘了再回『衣家莊』來啊!」衣樺耀說著漂亮的場面話,心裡卻巴不得冀連城快走,免得「衣家莊」受他牽連。 「多謝衣叔父垂青。」冀連城有禮地謝過衣樺耀。 胡老六見瑣碎的小事已然辦妥,心下欣喜地連喝三大杯。嘖!他厭惡衣家上下,就連他們的酒菜吃喝在嘴裡都覺得難以下嚥!這幾天他是強忍著,等離開之後,他非得上最近的酒樓好好吃他一頓,就當是去除掉來「衣家莊」所沾惹到的虛偽之氣! 「為了慶祝兩家情誼不變,爹、冀大哥、胡爺,咱們干了!」衣幻文為妹妹感到開心,憑幻曦的美貌,日後不難找到對衣家更有利的親家,只消放出消息,相信成堆的求親者會將衣家大門的門檻給踏平的! 呵呵,衣家下一個強大的靠山就靠幻曦的美貌來取得了!思及強而有力的靠山正等著他為妹妹挑選,衣幻文就眉開眼笑,笑得都快合不攏嘴了。 冀連城揚著淡漠的笑容和衣家父子乾杯,低斂的眼眉掩去心底的悲憤與淒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