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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夏琦拉 兒子被穩穩地綁在池青瀚的胸前,一雙大眼好奇地轉來轉去,透著一股機靈,甭看這小傢伙還不到一歲,可重的很,囡囡也一樣,個子雖小,身子骨倒不輕,她都快要抱不動了。 不過他帶著兩個胖嘟嘟的孩子出門,就像帶著兩隻小螞蟻,臉不紅、氣不喘,還能空出一隻手攬緊她的腰,護著她不被路人撞到。 不過也沒人敢撞到他們就是了。 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凡是他們即將經過的地方,早就空出寬敞的步道,城裡沒有人不認識池家夫婦的,財大勢大,池青瀚又是個狠角色,榆次城簡直就是他的天下,黑白兩道通吃,誰敢捋虎鬚?除非活得不耐煩了! 這也是兩人上街,根本不必帶下人的原因。 「呦,池爺好心情,帶著夫人小姐少爺出來曬太陽?」賣糖葫蘆的小販朗笑著打招呼。 「是呀,生意還不錯吧?」凌飛嫣也笑著打招呼。 「托池爺的福。」小販拿下兩枝最大的糖葫蘆,硬是塞到她的手中,「夫人,吃糖葫蘆!」 她正要推卻,卻被小販制止了。 「夫人拿著吧,當初若沒有池爺和夫人的幫助,小人一家老小早埋到亂葬崗了,小人能回報的也只有糖葫蘆而已,還請夫人不要嫌棄。」 這下她也只能收下了,於是一路上眾多感念他們夫妻幫助的小販們,送了好多吃的、玩的給他們。 「池爺,夫人!」二十幾個武夫打扮的大漢正匆忙趕路,一見池青瀚的身影,立刻停下腳步,彎身跟他們行禮,「虎哥的場子出了點小事,兄弟們正趕去幫忙。」 一路都不說話的池青瀚,此時再也忍不住了。 他顧不得身上還背著孩子,扯開嗓子大吼,「他娘的,我只不過出來溜躂一圈,你們能不能當沒看到我,走到哪都有人叫『池爺池爺』的,是叫魂呢!」 一群大漢被他的獅吼嚇呆了,立刻一溜煙全跑不見了。 路人看到池家大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獅子,也紛紛識趣地迴避。 囡囡用小手捂著耳朵,凌飛嫣也摀住兒子的小耳朵。 「爹爹好凶,囡囡怕怕,爹爹不要亂叫啦!」 女兒嘟著紅紅小嘴,怪爹爹嚇到她,小手揪住他的頭髮亂扯。 頭皮的刺痛讓池青瀚囂張的氣焰立刻弱了下來,兩手抱住女兒的小胖腿,討好道:「爹的乖寶貝兒,是爹爹錯了,囡囡原諒爹爹吧!」 「哼!」小丫頭煞有其事地哼了一聲,故意學平日娘對付爹的那一招,嬌聲地指責,「爹爹下次不可以再犯喔,這一次,囡囡就勉強原諒爹吧!」 「爹的小寶貝,還是你對爹爹好。」 「撲哧!」這對活寶父女,凌飛嫣捂著嘴巴偷笑。「瞧你們,都玩到流汗了。」她看著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人,嘴角漾起溫柔滿足的笑,從隨身攜帶的竹籃裡拿出棉帕,為丈夫和孩子們拭汗。 「嫣兒……」池青瀚對著她傻笑,為了配合她的身高,他貼心地彎下腰。 她故意先幫兩個孩子擦汗,最後才輪到他那張粗礦的大臉,她細細地為他擦拭汗水,從濃眉到臉側,然後是頸子,她柔美的小臉透著母性光輝,身上的馨香惹得他心頭騷動,眸色沉了下來。 他傻笑著,大嘴忍不住就要湊上去。 「不要啦!」凌飛嫣嬌斥,「池青瀚,這可是人來人往的大街,你要是敢,看我回去怎麼修理你!」 他濃眉一皺,不太高興,但想了想,最後還是撇著嘴巴,收回動作。沒關係,先讓她欠著,回家再換他討債! 「你呀!」她嬌嗔著點點他的寬額,瞪了他一眼。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用充滿愛意的眼神回視她,讓她也不由得軟了下來,與他深情對視。 一路上,四個人親密的互動,讓來來往往的路人也能感受到他們一家四口深厚的感情。 一般人看到這個景象,大多是羨慕加祝福,但偏偏有心思不正之人,看到他們不但日子過得好,夫妻感情還這麼甜蜜,不甘、憤恨以及後悔的情緒在心中糾結,最後眸光一沉,下定決心。 撩開轎簾的細白手指放下,粗藍棉布裁製的轎簾晃了兩下,垂下合攏。 「都御使,那就是太師大人提過的池氏夫婦了。」轎外的侍從湊到轎前輕言,目光機警地瞥向左右,生怕有人注意到他們的行蹤。 所幸暗巷是死角,視野正對著人來人往的熱鬧大街,卻又不至於被人發現。 轎內的人沒有應聲,侍從有些困惑,忍不住抬頭輕喚,「莫大人?」 「要你多嘴?我出身此地,會比你個六品帶刀侍衛知道的少?」轎內傳來不客氣的清冷低斥。 「是!小的多嘴了。」侍從的額上忍不住滑下幾滴冷汗,這位最近深得皇上寵愛的都御使莫大人,也是曹太師的嬌婿,就算他已伺候了多年,還是無法猜透主子多變的心思。 「阿曼,你別擔心,就算這件事不是岳父大人交代的,我也會親自促成。」清冷的嗓音透著一絲怨恨。 阿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他竟覺得莫大人的語氣中,藏著一縷無法言喻的——嫉恨? 「盡速聯繫本城縣令,就說皇上親派的巡撫都御使已到,若還記得當年太師的提拔之恩,亥初三刻到此地議事。」從轎內扔出一張紙,阿曼快手接住,「讓他看完就燒掉,莫留下把柄。」 「是!」阿曼領命而去。 嫣妹,我的嫣妹,當初你不等我,我不怪你,但我回來了,我一定會履行當年的誓約,因為在我心中,你才是我真正的娘子。 嫣妹,當年你救助的那個窮困書生莫少連,回來了! 莫少連緊捏著手中的一隻藕色舊荷包,回想著當年凌飛嫣羞浞地將荷包送給他時的模樣,不過此時此刻,人事已非,但他忘不掉啊,這麼多年下來,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多麼荒唐可笑,所以他回來了! 莫少連愛憐地將那只荷包放在臉頰上磨蹭,喃喃道:「嫣妹,你等我……」 或許是因為朝廷連年征戰,軍餉日益繁重,國庫空虛,腐敗的皇上竟將腦筋動到商人的頭上。 早年,還只是一些小動作,朝廷大開商人捐官途徑,各地府、道、台也明文規定,捐出多少銀子就做多大的官職。 說是為官,也不過只是掛個好聽的職銜而已,一開始也沒多少人注意,但過了幾年,朝廷有些在高位者嘗到了甜頭,開始大行其事,甚至將有實權的官位拿來賣,牟取暴利。 此等風氣越演越烈,朝廷開始派人探查商人家底,國庫貧,不代表商人貧,尤其山西商人佔著天時地利,北通蒙古、俄國及近幾年勢力快速壯大的東北韃子,南到沿海諸省、南洋各小國,茶葉、絲綢、食鹽、白銀、瓷器……仔細一算,天下民生幾乎都掐在晉商的手中,說他們貨通天下也不為過。 皇上不學無術、無能暴戾,朝中當權的曹太師便大膽了起來,隻手遮天、踐踏綱常,他垂涎晉商的財富,便派自己的女婿奠少連親到榆次城探路。 誰知莫少連公報私仇,二話不說,連夜進駐縣城衙門,翻案徹查,隔天清晨便以池青瀚身犯三十條罪狀為由,要將他羈押大牢。 十來個捕快神色緊張地握著手中的大刀,被幾十個大漢虎視眈眈地圍在中間,大漢們一臉凶殘,雖然赤手空拳卻氣勢駭人。 「嘁!竟然跑進來幾隻官老鼠!」 「俺看這群蠢貨是活得不耐煩了,池爺的宅子也敢亂闖,老子要一手捏爆他們的頭!」 凶狠的大漢們摩拳擦掌,圈子越縮越小,捕快們臉色蒼白,嚇得握著大刀的手不停地顫抖。 捕快抖著聲音道:「各各各各位大大大大大爺……我我我我快快快快嚇嚇嚇死死死了!」一個漢子故意學他結巴,捏著嗓子取笑他。 「哼!沒種,老四,你負責捏爆他們的頭。」 「官家也可以隨便動?」 「官家怎麼了?就算皇帝老子來也照動不誤!記得南山頭不?那邊有群野狼,屍體扔過去,一會就被啃光,這樣省事,還不會弄髒手。」 捕快們越聽臉色越難看。 「不要啊,我還不想死啊!」膽子小的捕快嚇得扔掉手中的刀,雙雙抱在一起,身子抖得像寒風中的落葉。 捕快頭領牙一咬,發狠道:「爺們,小的也是奉公行事,還求給個方便。」 「方便?」老四吐掉嘴裡含著的牙籤,「咱們池爺在榆次城是什麼身份地位?你們隨便拿張破紙來,就要將池爺羈押大牢?哼!成啊,爺們給你方便。」 捕頭聞言,以為大漢終於願意配合,不禁面露喜色。 老四臉色一凜,冷冷道:「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兄弟們,別廢話了,還不給我捏爆他們的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