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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岳靈 「貼得這麼近幹嘛?走開走開,噁心死了!」青年厭惡地扒開身上的八爪章魚手,彷彿沾了什麼髒東西似用沒拿東西的手拍了拍肩膀。 「幹嘛這樣!」學長不依了,「不說就不放你走!」大馬金刀地往路中央一站,擺出茶壺架式,一副「我是路障,有種硬闖」的架式。 「賣來亂啦!」青年一掌拍開擋路人,他很忙啦!「閃啦!我有很多事要做,沒時間陪你起笑!」 「阿笙你很不夠朋友耶!不要讓我們死得不明不白啊——」學長在他身後齜牙咧嘴慘叫。 只見青年腳步一頓,定格了五秒,仰天撫額一歎,「遷怒這種事他太常幹了……」眼角還掛著兩滴幾不可見的男兒淚,接著不再理愛唱大戲的瘋子,抱著考卷走向辦公室。送完考卷,他還要回去面對他的資料山呢,那已經不是一棟一零一了,而是杜拜哈里發塔啊! 這些平常沒在認真唸書的人不要來擋路啦,他這個貼身助理才是被電得日也叫、夜也叫,都已經外焦裡嫩熟透透了,再電下去就烏漆抹黑「臭火搭」了啦! 言魔頭女朋友出差,缺乏滋潤很辛苦他曉得,但也不要變得這樣陰陽怪氣,還遷怒他一個無辜路人甲好不好啊!資料量瞬間暴增,是想殺死他嗎! 期末了他也很忙耶,他又不是只有兼這堂課的TA,他還有打工啊,你個死沒人性的大魔頭! 不行,這樣下去論文肯定寫不完,看來今天要留校了。 「喂,姊,我今天不過去店裡了。嗯,抱歉……很忙啦!我告訴你那個死魔頭有夠沒人性……」 第7章(1) 「啊……又錯過了。」坐在位於墾丁的飯店大床上,望著手機螢幕上閃著未接來電的通知,易澄瀅歎口氣。 時間很晚了,她的手指在鍵盤上猶疑,考慮再三,將原本打好的「我很想你」刪掉,最後只留下「晚安」兩字,發送。 言劭宸明天早上八點有課,她不願意打電話去擾他休息,如果自己在簡訊裡抱怨撒嬌,他一定不管多晚都會打電話過來的。 跟著經理出差已經第三天了。 老實說,她真的沒想到會變得這麼忙。他們每個禮拜為數不多的午餐約會都暫停好一陣子了,連在同一個地方工作的朱毓玫也沒空說上幾句話。 像這次,也是經理為了訓練她的臨場能力,把她帶去接待客戶。其實根本就是陪客戶玩,對方玩得盡興了,合約也就好談了。因為客戶是外國人,可能阿兜仔的思想比較跳tone吧,居然想在短短的五天內把台灣徹底玩一圈,經理好說歹說才決定把行程改成只玩南台灣,於是她這個小小的經理秘書就得離開城市跟著陪玩。 客戶今天玩得非常盡興,直嚷嚷著明年要再來;要她說的話,冬天的墾丁有什麼好玩的,外國人就是耐冷,把台灣的冬季當夏季。 易澄瀅趴在柔軟的床鋪上,盯著螢幕發呆,拿在手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讓她嚇了一跳,打開訊息一看,簡潔的「早點休息」跳出來。 貪婪地注視著短短的文字好一會兒,她翻過身,將手機貼近胸口,好似這樣就能和遠在另一個城市的他更靠近一點。 點開手機裡的照片,視線定格在一張兩人的合照上。最初,她是把嘟嘟和自己的合照設成待機畫面的,那是他們還沒在一起的時候拍的。某天被言劭宸看到了,他馬上拉下臉來硬摟著她拍了好幾張合照,自顧自地選了張替她設成手機待機畫面。 朱毓玫知道這件事後,沒好氣地嫌他幼稚,堂堂大學教授心胸這麼狹窄,當初見過他後在她心中高級知識分子的形象都破滅了。 她忍不住笑了,但笑意隨即從嘴角消失,彎成一個失落的弧度。 真的好想見他啊…… 嫩白指尖輕觸螢幕上俊逸的臉龐,易澄瀅略略紅了眼眶。 思念的心情像一隻啾啾亂叫的鳥兒,蹦蹦亂跳踩得她心口刺刺的、癢癢的,如同搔不到的癢處,難受得緊。 文字與話語,其實都比不上能觸碰到對方體溫的距離。 每次匆匆見面,留下的是更深的空虛,身上每個細胞都在叫囂著不夠不夠,蓄積多時的思念如潮水般一擁而上,瞬間將她推入深潭、淹沒。 她闔上雙眼,翻來覆去卻了無睡意,空調讓她覺得房裡壅塞滯悶,放棄入眠的她起身打開陽台,帶著絲絲寒意、參雜著鹹味的海風迎面拂來,讓人腦袋清醒,也吹散了心頭的煩悶。 「還沒睡?」 隔壁陽台傳來的低沉嗓音嚇了她一跳,轉頭一看,「經理?」盛至淺住在她隔壁套房,沒想到兩邊陽台離得這麼近。 盛至淺沒戴眼鏡也沒系領帶,第二顆襯衫扣子沒扣,領口微微敞開,劉海散落額前,指尖夾著一根煙,白霧裊裊往夜空上升,平時的精明被一抹慵懶取代。 「經理睡不著嗎?」易澄瀅問,有些驚訝於他私底下隨意的樣子。 平日嚴謹的他,衣著不但整齊俐落,還連粒灰塵也沒有,絕對無可挑剔,與現下這般夾著煙的「不專業」形象大相逕庭。 盛至淺不搭話,透過發散尼古丁味道的縷縷煙霧凝視她良久,久到她都有點尷尬地轉頭,忽地風向改變,香煙的味道往她的方向吹來,易澄瀅吸進煙味,忍不住咳了一聲,他才移開視線熄掉手上的煙。 「抱歉。」 易澄瀅擺擺手,表示不在意。 「你……討厭煙味?」 「不抽煙的人一般都不喜歡吧。」雖然她不喜歡煙味,但畢竟這是開放空間,她沒有阻止人家抽煙的權利。 說起來,言劭宸不抽煙,連酒也很少沾,生活習慣良好,連打掃作菜都比她拿手,她身為女朋友,還真是慚愧。 才暫緩的思念瞬間回籠,她垂下長長睫毛,一雙明亮秋水剪瞳變得黯淡無光,與透亮的月光形成強烈對比。 盛至淺沉默,瞥了瞥手中熄滅的煙蒂,然後丟進桌上的煙灰缸。 「你……」 「我要睡了,經理也早點休息吧。」明亮月色讓她情緒低落,易澄瀅眨眨湧上來的淚液,道了聲「晚安」,沒有再看他一眼,很快消失在窗簾後。 還真是……一點也沒把他放在眼裡啊。 盛至淺苦笑,又點了一支煙,卻不抽,就這樣拿著,不曉得是想透過迷醉的白色霧氣看到什麼。 等到半截煙都成了煙灰,他才將還燃著的煙頭丟進陽台上的煙灰缸,掃了一眼隔壁再無動靜的窗簾,緩步走回自己房間。 夜正深濃,那被人遺忘的煙閃著寂寞的紅光,燃燒自己剩餘的半截身軀,最後黯然熄滅,僅剩灰燼。 車站人潮熙來攘往,易澄瀅提著行李,不時伸長脖子望向出口,要不就是低頭查看手機。 「你等的人還沒來嗎?」已經十五分鐘了。 她笑了笑,沒有回應。 臨時改了時間,本來就沒期望言劭宸能來接她,但還是傳了簡訊,既然言劭宸說他一定會來,那她就會等他。 她等的人,是誰?「你——」 「經理,你不用陪我等,可以先回去沒關係。」 又被打斷了。這小妮子為什麼那麼愛打斷他的話!盛至淺眉頭緊鎖,一絲不悅浮現,身邊的女人卻未察覺他的不豫之色。 直接無視她的回答,盛至淺單刀直入地問:「在等男朋友?」 易澄瀅聞言一楞,認真地凝瞅著他,片刻才答道:「是啊。」 她並不是沒意識到他對她的感覺,但盛至淺一直不說破,她也不好意思多說什麼,畢竟兩人在同個職場工作,攤牌後換來的必定是相對無言的尷尬;她非常小心,並未透露出什麼可以更進一步的訊息。 這些日子來,盛至淺一直不著痕跡地試探,希望她能自然而然發現他的心意,卻並未得到回應。他並不沮喪,認為她只是較為遲鈍,他希望等到雙方的感情都確定了再有進一步的動作,沒想到她真的完全不把他當成戀愛對像在考慮。 「你……沒考慮過其他人?」他挑眉,並不死心。 「沒有。」她的嗓音柔軟,卻飽含堅定。 「不怕錯過更好的?」 「在我心中,他就是最好的。」也是唯一。 沒再說話,盛至淺無奈地扯了扯嘴角。 真的徹底沒希望了啊……她還真是一點都不留情。 那就讓他見識一下她那個「最好的」吧!心情驀地鬆快了些,他倒要看看那個人是鑲了金箔還是鑽石,值得她給予這麼高的評價。 易澄瀅已經沒在注意他的動向。 當那抹挺拔修長男性身影映入她眼簾,幾日來心上盤旋的煩悶焦躁霎時像被一汪清泉注入,撫平那難耐騷動的焦灼,潺潺流過心田的是汩汩解放束縛的水刀,柔順地割開名為思念的死結,胸中的壓力豁然釋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