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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朱映徽 一向眼高於頂的她,對俊美無儔的端木岳一見傾心,幾乎只是一眼的瞬間,她的心就為他陷落。 那時她將受傷昏迷的端木岳救了回來,不僅請了醫術高明的大夫幫他祛毒療傷,甚至還親自守在他的床榻旁照顧他。 在體內毒性尚未退盡的那些日子裡,端木岳昏迷的時間多過於清醒,但即便是醒著的時候,他的意識也不清明。 有一回,獨自守在他床畔的她,一時情生意動,在他半昏半醒之際,褪盡了衣衫主動獻身,與他纏綿交歡。 數日之後,他的傷勢總算有了起色,也終於能夠下床走動。原本她想要留他多住一段時日的,然而他卻稱有要事,必須立即返回江南「傲刀山莊」。 臨別之際,她送上親手繡了一朵蓮花的帕子給他,相信他會明白她的心意,而一向對自己的美貌有絕對信心的她,也一直相信端木岳很快就會上門來提親,迎娶她為妻。 豈料,自他離去之後竟音訊全無,她的期待日復一日地落了空。 即使如此,她依舊相信端木岳只是因為忙碌而分身乏術,她依舊相信他一定會來的,也因此當她發現自己因那一夜的纏綿而懷了身孕時,她也沒差人去通知他,想等他前來提親的時候,再給他一個驚喜。 只是這麼一拖,好幾個月過去了,眼看自己隨時有可能臨盆,她只好趕緊派了珠兒前去報訊,將她懷了他孩子的事情告訴端木岳。 原以為得到消息之後,他會立即欣喜若狂地趕來,陪伴在她的身旁的,想不到……想不到卻…… 第8章(2) 段心蓮恨恨地咬牙,一顆心彷彿被憤怒護恨的烈火焚燒著。 如今想來,當時他們纏綿之際,半昏半醒的他嘴裡曾含糊地咕噥著什麼,莫非意識不清的他將她錯認為他的妻子,嘴裡嚷著的是他妻子的名? 敢情他當時等不及傷勢痊癒就堅持動身趕回江南,並不是真的如他所說的「有要事在身」,而是一心掛念著家中的妻兒?! 該死!在他的眼中、在他的心裡,難道她宛如敝屣般不值一顧?可恨!太可恨了!這個負心漢,她豈能饒了他? 段心蓮滿心的憤恨不甘,忽然聽見外頭隱約傳來一陣陣嬰孩的哭聲,而那哭聲對剛產下死胎的她無疑是殘酷的刺激。 她尖聲嚷道:「怎麼回事?是故意不給我安寧嗎?」 外頭的奴婢聽見了,趕緊進來回話, 「小姐,剛才倩芸不慎跌了一跤,腹中的胎兒提早出世,但是……但是倩芸她卻大量失血……已經……回夭乏術了……」 「什麼?」段心蓮一怔,忽然又歇斯底里地笑了起來。 那個叫柳倩芸的女人,是個年輕貌美的奴婢,那張嬌俏甜美的花容月貌始終讓她看不順眼。 去年夏末的一個清晨,柳倩芸一大早外出,想不到卻在路上被一名酒醉的陌生男子給玷辱,還不幸懷了身孕,而那男人早已不知去向,甚至連他的姓名和身份都不知道。 「呵!呵呵!今晚還真是個不祥之夜呀!哈哈、哈哈哈……」段心蓮的笑聲淒厲而尖銳。 這麼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屋內兩個臨盆的女人,一個死了胎兒,一個死了產婦,這是老天爺開的殘酷玩笑嗎? 歇斯底里地笑了一會兒後,段心蓮突然命道:「把那個女嬰抱來。」 「是。」奴婢們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還是趕緊照她的吩咐去做。 段心蓮盯著那個已被小心包裹起來的女嬰,就見這女娃兒的臉蛋白白嫩嫩的,小巧精緻的五官看起來有些柳倩芸的影子,將來長大之後應該會是個甜美討喜的美人胚子吧! 「從今天起,她就是我生下的孩子。」段心蓮說著,神情已不復剛才的狂亂,但眼神卻透著一絲陰狠。 「呃?」一旁的奴婢們都愣住了。 「你們全聾了嗎?我說她從今天起就是我生下的孩子,而那個死胎是倩芸生的!聽見沒有?」段心蓮厲聲叱喝。 「聽……聽見了。」眾人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但絲毫不敢違抗。 段心蓮一瞬也不瞬地盯著懷中的嬰孩,她的眼中沒有憐愛、沒有同情,只有滿滿的恨意。 「別怪我,孩子,反正你其實也不該來到這世上的。」濃烈的恨意宛如層層的籐蔓,將她的心緊緊捆縛起來。 她要報復!她要讓端木岳後悔莫及!而這孩子將成為她報復的最佳棋子,她要在端木岳的心中留下永遠也無法抹滅的傷口! 回憶往事,如同在永遠無法癒合的傷口上撒鹽,讓段心蓮充滿了憎恨。 當年,她易容喬裝並化名為柳倩芸,找了個借口帶著仍在襁褓中的夏紫衣前來「傲刀山莊」。原本想要當著端木岳的面殺了這個娃兒,宣稱她殺死的是端木岳的親生女兒,讓他終生活在痛苦自責之中,永遠無法解脫。 然而,那時她看見端木岳對妻子杜亞芝自重病轉醒而欣喜若狂的模樣,又看見了他和兒子端木焰融洽相處的情景後,她心想,就算她真的殺了這個女嬰,端木岳說不定也只會有短暫的痛苦,不久之後就會將她們母女倆忘得一乾二淨,繼續過著他們一家三口幸福愉快的日子。 不行!她怎能如此便宜了這個負心漢? 於是她立刻改變主意,不殺這孩子了。倘若要殺,她就要殺杜亞芝,讓端木岳嘗嘗喪妻之痛! 無奈的是,即使她順利地住進了「傲刀山莊」,但深愛妻子的端木岳,派了許多奴婢伴在杜亞芝的身邊,不管杜亞芝走到哪兒,身邊都有好幾名貼身婢女簇擁著,讓她根本就無從下手。 她也曾想過在飯菜裡下毒,無奈「傲刀山莊」的灶房始終有好幾名認真的奴僕們在幹活著,她苦無下手的機會。 就這樣,她白白浪費了將近整整一年的時間,竟一直找不到下手殺杜亞芝的機會,而她對端木岳愛恨交織的情緒也一天比一天還深。 每次看見端木岳那挺拔俊朗的身影,她就想要撲進他的懷裡,訴說相思之苦。 她多麼渴望能夠取代杜亞芝,成為他身旁的女人、他寵愛的妻子! 甚至,她暗暗期待杜亞芝再重病一場,最好這回病得送命了,那麼或許她就無須再隱姓埋名地躲在角落,或許她就能大大方方地取代杜亞芝的地位…… 可惜的是,這些「或許」終究沒有發生,杜亞芝依舊活得好好的,而她竟又在等待中,白白耗費了許多時日。 其實段心蓮的心裡明白,自己渴望能夠待在隨時看得見端木岳的地方,要不然她怎麼可能在「傲刀山莊」虛擲了這些年的光陰?只是驕傲的她一直不願意承認自己在愛情中竟是這般不爭氣、這般卑微懦弱的人…… 她愛得好苦、好矛盾,而她不要自己一個人受苦! 眼看他的兒子端木焰從小就喜歡逗著夏紫衣玩,「兄妹倆」親暱互動的模樣,讓她又有了另一個更加陰狠的計劃。 既然這麼長的時間她都等了,那麼她可以繼續等待下去,並且想盡辦法將端木岳的兒子和「女兒」湊成一對! 此刻終於「真相大白」了,他們一家人終於可以好好地體會親人亂倫相戀的絕望與心碎的痛苦了! 這對端木岳和杜亞芝來說,肯定是晴天霹靂的打擊,這也是她對端木岳最成功、也最徹底的報復!哈哈哈哈…… 經過十七年,段心蓮的容顏已不復當年艷麗,而長年戴著假面皮,使她的肌膚顯得異常蒼白,但那五官依舊有著當年的影子。 「你……是你!」端木岳很快就認出了她。 當年他雖然對段心蓮根本毫無情意,自己也是在半昏迷的狀況下才與她發生肌膚之親,但畢竟他佔了她的身子是事實,而他因為已有摯愛的妻兒而無法回報她的感情也是事實。 段心蓮的目光與端木岳對上,眼中閃動著狂亂激動的光芒。 見端木岳很快就認出了自己,段心蓮的心底竟莫名地湧上一絲欣慰。他還記得她!經過了十多年,他竟還記得她呵! 愛恨交織的情緒,幾乎逼出了她的眼淚,她一瞬也不瞬地凝望著這個她愛了、恨了十多年的男人。 「當年,你棄我於不顧,而我獨自一人生下來的孩子就是紫衣!她就是你的親生女兒!」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被驚呆了。 「哈哈哈!看著自己一雙親生兒女亂倫相戀,甚至有了肌膚之親,你有什麼感覺呀?哈哈哈哈……」 聽著她的話,聽著她得意的大笑聲,端木岳大受打擊地踉蹌了幾步,幾乎快要站不穩了。 「你……你這是在報復我嗎?」 「沒錯!我要你一輩子活在痛苦自責之中!我要你一輩子都不好過!」段心蓮尖聲說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