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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寄秋 承襲雙親的好容貌,已是少女的杜千桃美得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瓜子臉白裡透紅,好似吹彈可破的嫩豆腐,水靈靈的杏眸盛滿湖泊顏色,流動著輕靈碧波,襯上那嬌嫩欲滴的粉唇,活脫脫就是個小美人。 她知道自己很美,才剛發育的她已是眾人注目的焦點,再加上她的家世,很少人不為她的優勢讚歎。 可是成長的過程多少有一些不愉快,她在學校的人緣並不好,尤其是同性之間,她的美麗與良好教養讓人產生距離感,旁人有所忌憚,不敢親近。 因此她才想主動放下身段,藉由日夜相處的機會打入同學之中,換下華美的衣裳拉近大家的距離,不做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大小姐,你曉得當年開山鑿路死了多少人嗎?」秦萬里屈著身,聲音低沉。 一提到死人,明亮雙眸黯了些。「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毫無關聯,但是……」深眸利了幾分。「你和別人不一樣,你要閉著眼走完全程嗎?」 他說出令人不安的隱憂。 杜千桃臉色微變的瞪著他。「不是每次都會遇到那種事,我有廟裡求來的護身符。」 雖然不怎麼管用,最起碼沒出過什麼大亂子,她還活蹦亂跳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你認為真能萬無一失嗎?上個月十五是誰去了一趟鬼屋探險,結果滿臉發白的回來,連作三天惡夢。」 他唯一的一次放縱,讓她深刻地明瞭自己的「與眾不同。」 他看不到她所見之物,但是感受得到一股異常寒冷之氣跟著她回家,在門口被擋了下來,卻也糾纏了她好些時日。 「……」娟秀面龐浮起一絲氣惱,雙目瞪了又瞪,很不甘願。 跟別人不一樣始終是杜千桃心中的痛,她根本不想要那與生俱來的「能力」,儘管她努力做到忽視,可是陰魂不散的東西仍不肯放過她,一直飄到眼前,不停地發出只有她聽得見的低鳴聲。 母親說過,這叫靈感力,來自母系遺傳,能與另一個世界溝通,她是上天選中的橋樑,即使再不願也擺脫不了。 「怎麼又皺著可愛的小臉,是誰惹我們家大小姐不高興了?」輕軟如水的嗓音取笑著。 甜美可人的小臉倏地回頭,露出哀怨不快的神情。「媽。」 不見老態的伊秋水嬌美如昔,白淨臉上多添了幾分成熟韻味。她笑著撫摸寶貝女兒的齊肩短髮,「別老找萬里麻煩,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你好,你要學會感激。」 人鬼隔一線陰陽,好壞在方寸之間,她必須自行去拿捏,才知界線在何處。 「我要管家爺爺回來,你們都不疼我了。」小嘴一嘟,滿是委屈。 伊秋水呵笑。「說什麼傻話,老秦的年紀那麼大,也該讓他退休去安享晚年了,你忍心他忍著痛風的膝蓋,每天爬上爬下的叫你起床?」 一想到老管家捶著發痛的腿,佝僂的蹣跚背影,杜千桃清麗五官皺成一團。「我可以自己起床。」 「真的嗎?你不是最喜歡賴床,老秦每回喊了又喊,喊得喉嚨都啞了,你還賴在床上,不許老秦吵你。」這女兒都被他們寵壞了,完全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大小姐脾性。 伊秋水深愛女兒,也一心嬌寵這個寶貝,畢竟家裡就這麼一個孩子,不寵她還能寵誰呢! 「可是我長大了,是個大女生,秦管家才大我九歲,怎麼可以隨便在我房裡進進出出,要是我剛好在換衣服他闖進來,那我不是被他看光光了?」她一臉彆扭,說著青春期的困擾。 其實杜千桃並非真的討厭上任不久的秦萬里,換個場合,或許他們還能當個普通朋友,偶爾共度三大節日。 可是最疼愛她的老管家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全然陌生的男人,而且老是神出鬼沒的管東管西,讓她打心底不快。 依賴是一種習慣,被疼寵也是習慣,一旦習慣的東西消失了,她的心也空了一角,無所適從。 「大小姐是大小姐,我會記得敲門。」小女生的身材乏善可陳,不足一哂。 秦萬里神態恭敬地說著,兩手交叉放在腹部,一副盡忠職守的模樣,但是眼底的謔笑一閃而過,好似她的顧慮多此一舉,他早就看過她衣衫不整的不雅睡相。 「你……」他那眼神是什麼意思,瞧不起她扁扁的胸嗎? 臉色發臭的杜千桃很不服氣,稍微一點小火花就讓她火冒三丈,十四歲的她還學不會該如何控制脾氣,做個舉止優雅的大小姐。 「囡囡,我的小心肝,別把自個兒氣壞了,媽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再過七、八個月後你會多個弟弟或妹妹。」伊秋水撫著小腹,笑得好不慈祥。 「什麼,我要當姊姊了?!」她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第2章(1) 杜家要添丁了,這究竟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呢? 對隔了十四年才懷了第二胎的伊秋水而言,當然是喜事一樁。 只是雖然外表不顯老,但實際年齡快四十的她已是高齡產婦,一些該有的風險是避免不了,即使丈夫是杜氏醫院的院長,還是無法保證她會平安順產。 果不其然,頭三個月就有零星的點狀出血。 接下來的四到六個月是孕吐不止,吃什麼就吐什麼,該圓潤的孕婦身材消瘦一大圈,連帶著胎兒也有發育不良的現象。 後期幾個月水腫得厲害,兩條腿像注滿水般脹大,走都走不動的只能臥床安胎。 伊秋水的體質根本不適合待在醫院,除了墳地、重大傷亡事故現場外,醫院裡的死人最多,相對的,她接觸到的滯留亡魂也多不可數。 若是平常她還能應付,視若無睹便可,但是現在氣弱體虛的身子哪有餘力驅趕不斷湧進病房的幽魂,環伺四周的陰氣讓她的身體越來越虛弱。 那一夜,杜家長子呱呱墜地了,可是母體卻因為血崩而大出血,鮮血的液體濡濕了一層又一層的床墊,滴落病床,紅艷一片,緊急輸了兩千五百西西的血才挽回一命。 只是,這不過是曇花一現的假象,那時的她已邪氣入身,為了瘦弱的兒子硬拖了一年,到頭來還是嚥了氣,魂歸西天。 「杜院長,請節哀順變。」一位穿著黑西裝的男人上前致哀。 「是呀!別太難過了,孩子還小,需要你的照顧,你要打起精神振作起來。」拭著淚的家族長輩輕聲安慰,不忍他中年喪妻。 「秋水是個好女人,你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氣,可惜她時間到了,要回天上做神仙,你要放她走,不要讓她走得不安心……」 一夜白了頭髮的杜春雄仍然無法接受愛妻已死的事實,他兩眼空洞的盯著棺木中的妻子,表情木然,旁人說了什麼他全然聽不見。 來來去去的人在靈堂走動,三炷清香不滅,他們傷心亡者的早逝,也心疼生者的哀痛。 行醫濟世的杜家人廣結善緣,院長夫人生前也待人和善,因此從早到晚都有鄉親至交來上香,還有人不收分文,主動幫忙處理喪事。 金爐中的冥紙燒得通紅,裊裊香煙在翻動的白幡中隨風飄向天際,大家都忙著將喪事辦得盛重,讓院長夫人走完最後一程。 可是大伙只瞧見落寞的身影獨自掉著淚,哀戚的守著屍身僵硬的妻子,卻沒人注意到默默走開的小人兒,蒼白的臉上連一滴淚也不流。 「哭出來吧!不要逞強,我會陪著你。」 一堵寬厚的胸膛將嬌小的身軀輕擁入懷,結實的臂膀如同堅厚的城牆,守護著光彩驟失的珍珠。 「我不哭,我為什麼要哭?她答應要陪我長大,聽我說小女人心事,我們要在半山腰蓋幢小木屋,門前種滿海芋……」杜千桃哽咽了,強迫自己不落淚。 「夫人來不及為大小姐做到的事,我一定會幫她完成。」只要是大小姐想要的,他會一一送到她面前。 他想寵她,讓她一直無憂無慮的永遠開懷得像個天真的小女孩。 秦萬里心疼著不肯釋放情緒的人兒,她越是拗著性子,他的心口越疼,忍不住替她紅了眼眶。 「大人為什麼總是說話不算話,你們每一個都一樣,出爾反爾,我才不要為失信於我的人哭。」她不哭,絕對不哭。 臉色透著倔強的杜千桃忍著悲傷,不讓嗚咽的哭聲從唇畔滑出。 「不是為夫人的死而哭,而是為你自己,你失去了愛你的母親。」那是無法取代的傷痛,任誰也承受不了。 「不,她不愛我,她拋棄了我,她要是愛我又怎麼會捨得離開我?她……不愛我,不愛……不愛我……」再也不會對她笑,對她說:我最心愛的寶貝女兒。 淚水在眼中打轉,就是不流下來。 「她愛你,非常非常的愛你,盡一個母親的心力愛著你。」沒人可以質疑母愛的偉大,她擁有最完整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