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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夏灩    


  唉,人家講老頑童,果真是越老越童,只是這種」真相」,唯獨內部少數幾人才知曉。

  於是隨著那些媒體將她未來繼承的事寫得有聲有色,公司內對她的態度也越來越微妙,尤其是她的堂舅唐濟光,倘若他的眼神能夠變成凶器,她現在肯定早就千瘡百孔,噴血不止了。

  事發的那一天,天氣很好。

  這段時間,唐左琳時常往返於醫院和公司之間,霍克勤依然擔任她的隨扈,唐沅慶的身體狀況漸有起色,再回去掌舵是有點太累,但退休事宜畢竟還得從長計議,無法說撤就撤。

  她推著輪椅帶著唐沅慶到醫院的私人花園曬太陽,聽著老人家滔滔不絕地講述著交棒計劃,昏昏欲睡,還好霍克勤眼明手快扶住她。

  她略略抬眼,正要附和一下老人家,卻在這時注意到遠方有一抹奇異的閃光。從小活在危機之中,唐左琳立刻感覺一陣頭皮發麻,很快地想到那是什麼──

  「趴下!」有人反應比她更快,一下子將她給按倒在地,咻咻咻──子彈飛掠而過的聲音猶在耳邊,唐左琳一陣暈蒙,用力護著懷中的老人,根本來不及意識到隨後發生的事,就連周圍的一切聽起來都是模糊的。

  她驚魂未定,渾身被撞得發疼,隱約記得霍克勤以他全身的力量護住她,就像那一次飛車意外……

  「你……沒事吧?」霍克勤臉色蒼白,歪亂的髮絲垂落在額際,唐左琳機械性地點了點頭,一臉呆滯,他見狀勾唇,略微發顫的指撫上她臉畔。「太好了……」

  「克勤?」她睜大眼,隨即尖叫,第一次發現自己居然可以發出這麼淒厲的聲音,這是僅剩的本能反應。他緊抱著她的身軀依舊溫熱,可她探手卻觸及一片腥紅,唐左琳怔怔望住自己的手心,不敢置信……

  他再度從死神的手裡拉回她。

  「醫生……我去叫醫生!」一旁聽聞聲響趕來的醫護人員看見這一幕,立即做出反應,他們躲在桌子底下,瞄準不易,子彈沒再射來。

  唐沅慶被剛才的衝擊弄得昏了過去,唐左琳蒼白著臉,扯開霍克勤黑色的西裝外套。他肩膀受傷,白色的襯衫上有一個血紅的洞窟,正汩汩冒出血。她哭了,怎麼可以這樣?「你撐著,醫生就快來了……」

  「我……咳!我沒事……」子彈一顆穿透他的肩膀,一顆探過他的右腿,他熟知這不是什麼致命傷。「把、把于飛叫來,你現在……很危險……」

  「現在危險的是你!」她大叫,把他想坐起來的身軀按住。見他到了這種時候掛心的都是她的情況,唐左琳快瘋了。」把你腦子裡有關我的事統統趕出去!」

  「這……有點困難。」霍克勤苦笑,無力地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它已經被改造了,裡頭全部都是你。」

  唐左琳落淚,紅了耳根,哪知道他在這時候還說得出情話?「平常好端端的都不講……」

  醫生匆忙趕來,他們先把昏迷的唐沅慶送上擔架,再帶霍克勤至急診室急救止血。子彈穿過他右肩,沒留在身體裡面,小腿擦傷的地方則因槍彈的威力及熱度燙傷,較為駭人,所幸除了失血之外兩處都不致命。

  醫院是唐家私人產業,在獲得唐左琳同意後才報警。子彈不會無緣無故出現,有人要取她的──或者是唐沅慶的命,她安逸太久,倒忘了還有這麼一件事得解決。

  她抹了抹淚,把德叔跟霍于飛都叫來,請他們動用所有管道徹底調查。

  「不管他是誰,我要讓他一輩子都不敢再動我們唐家的人。」就算……那個人也姓唐。

  警方動作很快,持槍射殺的人在一里外就被逮捕。對方顯然是黑道人士,手上火力驚人,擺有一把芬蘭之星狙擊槍,裡面裝了滿袋子的子彈。

  他不承認自己受人指使,數天過去,案情陷入膠著,霍克勤醒來知曉這事,向霍于飛交代。「他在哪個分局?喔,我記得那裡不是有幾個熟人?叫他們給他一些狠的,除非他受過訓練,否則我不信他的嘴能有這麼硬。」

  霍于飛白他一眼,他嘴角跟傷處皆因他這句話而抽搐。「我不想讓她一輩子都活在被人追殺的恐懼裡。」

  「我知道。」霍于飛一笑,事實上類似的話他也聽過,就在唐左琳請他幫忙調查殺手底細時。她說「我得讓自己安全,我不想讓他一輩子都擔心我會再受狙擊。」

  果然是夫妻,這樣互相為彼此用心著想的感情讓霍于飛很羨慕,也就不計較兩人老是給自己找麻煩了。

  只是出乎眾人意料之外,事情的突破竟出現在唐湘茉身上。

  事發一個多月後,她來到醫院,跟唐沅慶說了好陣子的話。等她離去,唐左琳被喚進病房,唐沅慶交給她一份資料,歎了口氣。資料裡鉅細靡遺地記錄了他們這些年遭逢的各種事故、計劃及手法,還有這一次買兇殺人的證據。他說:「你要怎麼做,我都不過問。」

  唐左琳看著那些資訊,只覺眼前的老人似乎在這時又蒼老了不少。確實,儘管早有預料,但一股被血親殘害的悲涼還是徘徊不去。可悲的唐家,可悲的人。

  如果不是自己仍存有小時候那些被愛的記憶,甚至在迷惘之際遇見了那個男人,或許她也會和這些人一樣吧,為了得到利益目空一切,親情、愛情都不要了,看似得到許多,實際卻空虛得近乎荒蕪。

  那不是她冀望的人生。

  唐濟光被警察逮捕的時候,正假借公事之名在南部避風頭。

  這件事他做得很隱蔽,沒料到竟會被逮住。他是唐沅慶的侄子,負責「唐朝」旗下的運輸公司,這些年來他一直處心積慮獲取高位,卻一再被趕離集團的決策核心,就像當年他的父親——

  他們父子長年與黑道合作,過去唐沅閎希望藉此牟取利益,博取唐家對他的肯定,卻不被承認,甚至驅逐。唐沅慶繼續了唐家事業,唐沅閎接著被清算,最後鋌而走險綁架唐左琳,卻在事跡敗露之後鋃鐺入獄,在監獄內抑鬱而終。

  在父親的葬禮上,唐沅慶的眉眼淡淡地掃過自己,就在那一瞬,唐濟光打從骨子裡感到一股深沉寒意。

  他的眼神彷彿在說:「安分一點,不然下一個就是你。」

  他恨他!那個毀了自己家庭的男人……據說被押進警車,終至死亡,他都吼著:這只不過是以牙還牙……

  消息傳了回來,唐左琳的表情很憂鬱,霍克勤問:「你在意嗎?」

  她搖了搖頭,看向他受傷的肩膀,說:「他該得的。」

  過去的事畢竟事隔多年,並不是椿椿都有足夠證據,但這回僱人暗殺的事是確定的,至於殺手獲知僱主被捕以後,也立即更改供詞。這下人證物證俱在,唐濟光再也難以狡辯,牢獄之災肯定是免不了的。

  她憐憫他,卻沒打算放過他,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不是聖人,被殘害這麼多年不可能笑笑說過去就好,霍克勤深有同感。

  第10章(2)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捏了捏她的臉。「那就別不開心了。」

  「我只是……擔心湘茉姐。」唐湘茉是唐濟光的女兒,為了這事特意跟那些暗中資助她爸爸的黑道接觸,取得證據。她一再幫助他們,到最後甚至不惜告發父親,如今「唐人海運」雖然終於易主,但裡頭的黑道勢力早已盤根錯節——現在,唐湘茉的立場也很艱險。

  「那叫于飛去保護她好了,反正跟唐家解約以後他閒得很。」閒到每天動不動就跑來醫院騷擾他,霍克勤很不滿,偏偏一有微詞就會被他哭叫著抱怨:「你們有異性沒人性!把媒人丟過牆!不要臉……」

  「噗。」瞅著他難掩頭疼的表情,唐左琳笑了出來。「他也是擔心你嘛……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

  原本唐沅慶應有把唐濟光換除的打算,但一是看在他父親分上,二是董事會畏懼那些黑道勢力始終不敢點頭,現在得以名正言順,也算是了卻一椿心願。

  唐沅慶身體情況大有好轉,已經回去主事,籌備他的接班計劃。唐左琳藉口要照顧霍克勤,乘機辭職。

  好不容易脫離了近四個月的地獄生活,終於有了再世為人的解脫感,霍克勤的傷也快好了,預計下周就能出院,他問她:「之後呢?還要回去嗎?」

  「才不要。」唐左琳皺了皺鼻子。「這個小姐太不好當了,以後……我專心做霍太太就好。」說著,她低頭在他唇間落下一吻。

  霍克勤一笑,握著她的手,將這個吻徹底加深。霍太太,嗯,他喜歡這個名稱,代表好只屬於他。他們將不再分離,沒有失去,這一生,緊密相依……

  霍克勤出院了。

  子彈使他的小腿灼傷,肩骨骨折,清創後打石膏療養,施打抗生素。儘管骨頭還沒完全長好,但傷口並無感染跡象,已經沒有再住院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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