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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馥梅    


  他更疑惑了。「人是有,不過這椅子是做什麼用的?」

  「給尹莊主用的。」

  「給大哥?」尹軾驍詫異。

  「只要尹莊主坐在這張椅子上頭,就可以自由行動,你們不覺得這樣會很方便嗎?」

  兩兄弟相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開始審視畫中那張怪椅子,越看,就越覺得這方法可行。

  「找人的事我來負責。」尹軾驊立即說。「不過,我想要成形可能有些困難,一些細節還是要由你負責和木匠討論。」

  「我知道。」她爽快點頭同意。「你要多久才能找到人?」

  「人是有幾個現成的,不過得先讓他們看看圖,看他們有沒有這個能力。」

  「這是當然,這幅畫你就拿去吧。」談昭君將畫捲起,交給他。「我希望能在我和尹莊主成親之前完成。」

  「我盡量,但不敢保證,畢竟時間不多。」他點頭,將畫收下。

  「等等。」尹軾驍突然抬手制止他們的討論。「這件事大哥知道嗎?」

  談昭君搖了搖頭。「尚未與尹莊主提起過,怎麼?」

  「我不認為大哥會願意坐這張椅子到處走。」

  她皺眉。「為什麼不願意?」

  「大哥自尊心極高,坐上這張椅子,不就是昭告天下,他是個殘廢嗎?」

  「我瞭解,不過我請問尹三少,整個碧柳山莊,有誰不知尹莊主雙腿殘了?」談昭君好整以暇地反問。

  尹軾驍頓時無言,確實眾人都知道。

  「我再請問,整個咸陽城,又有誰認為尹莊主完好如昔的呢?」她又問。

  他再次無言,臉色更難看了。

  「很好,既然早就天下皆知,請問,又何須避諱?」談昭君雙手環胸睨著兩人。「反正你們只要照我的話去做,負責找到能做出這張椅子的人就行了,至於尹莊主那邊,我一點也沒指望你們,我會自己負責。」

  「好,人我會負責找到。」尹軾驊點頭,及時按住又差點暴跳的弟弟。「驍,準備婚禮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們分頭進行。」

  「知道了。」尹軾驍只得臭著臉答應下來,望向談昭君。「你是真的不在乎大哥雙腿不良於行,還是因為反正只有三年,所以大哥怎樣都無所謂?」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你這不是廢話嗎?!」他不耐的吼道。

  「真話是,兩者皆是。」她聳聳肩。

  「什麼叫兩者皆是?你敷衍我啊!」

  她嘖了一聲。「男人重要的是腦袋裡的東西,從我拒絕尹莊主開的條件——嫁給你,卻和你們做了協議,答應嫁給尹莊主時,你們就應該瞭解我重視的是什麼才對。」她斜睨他,不忘順口再損他一下。「再說,反正我也只是暫時的尹夫人,就不必去管介不介意這個問題了,這就是我所謂的『兩者皆是』,現下,尹三少懂了沒有啊?」

  「你的意思是,如果這樁婚姻是一輩子的,你就會介意了?」他皺眉。

  「唉——」談昭君長長的一歎。「我是對的,男人重要的果然是腦袋裡的東西,我無法想像和只有四肢發達卻腦袋空空的男人一起生活,不要說一輩子或是三年,三天我都受不了。」

  「你這傢伙,話不直說在打什麼啞謎啊?」尹軾驍氣極。

  「驍,談姑娘的意思是,她不會介意。」尹軾驊趕緊介入,免得驍被損猶不自知。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只希望你們不要有什麼『非份之想』,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有人不遵守承諾想來陰的,我當然也沒必要遵守什麼保密協議了,是吧?」她逕自甜笑。「到時候……我相信尹莊主也不會要我還錢,我應該可以馬上無債一身輕的回家。」

  「談姑娘不必威脅我們,我們並沒有想做什麼。」尹軾驊笑答。因為感情的事啊,根本不需旁人插手。

  「呵呵,沒有當然是最好了。」她笑意盎然,眼神卻冷漠地望著他們。「好啦,你們可以下去了,各自辦事去,別耽誤了。」

  尹軾驍又被她的態度給惹毛了,正想張嘴斥責,卻被兄長及時掩住。

  「那我們就離開了。」他拖著弟弟快速離去。

  到了外頭,尹軾驍才掙開他的箝制。

  「驊!你幹什麼阻止我?!」

  「因為談姑娘不知道為什麼很火大,你沒看見她嘴巴笑著,語氣輕鬆,可是眼神卻冷冰冰的嗎?」

  「我沒注意,就算這樣,難道你還怕她不成?」

  「不知道為什麼,就是覺得背脊發涼,她的眼神讓我想起以前大哥被惹火時,準備『大開殺戒』的眼神,所以當下決定有多遠就閃多遠,孬一點也無所謂。」尹軾驊搖了搖頭。「還有啊,以後你就別老是和她過不去,她……」

  「我什麼時候和她過不去了?明明都是她先開始的!」

  「我知道,她故意挑釁你,但是你也別老是傻傻的跳入她的陷阱啊!氣不過的話,就想想大哥吧,你不希望大哥知道你們不和吧?」

  此話一出,尹軾驍抿緊唇,沉默了。

  「驍,你不覺得談姑娘其實很替大哥著想嗎?」

  「就因為畫了這張輪子椅嗎?」他冷哼。「做不做得成還是個問題咧!」

  「你以為這張圖是信手拈來隨便畫畫的?」

  「難不成還費盡心思嗎?」

  尹軾驊望著他,心中突然有些認同談昭君,他覺得驍的腦袋一碰到她好像就變成空殼般,只想著要和她鬥,卻偏偏老是被激得暴跳如雷。

  「你以為她只畫這張圖啊?你沒看見桌子後面的地上疊了一大疊廢紙嗎?」尹軾驊無奈的搖了搖頭。「她給我的這張是最後的完成圖,這些天她肯定是絞盡腦汁,才畫出最後這張的。」

  「就算這樣又怎樣?」

  「你還真是……」他的弟弟真的變笨了嗎?「我的意思是,談姑娘若對大哥無意,只想著三年一到無債一身輕離去,根本就沒必要這般費盡心思!」

  尹軾驍這會才總算明白過來。「你是說……那傢伙喜歡大哥?」

  呼——總算打通他的死腦筋了。

  「我想……」尹軾驊笑了。「八九不離十嘍!」

  而屋裡——

  兩兄弟離開之後,談昭君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盈上一層冰霜。

  「可惡!」

  所有自從聽到兩兄弟的交談時所隱忍下來的怒氣,此時全數爆發出來。

  她談昭君,竟然只是一張死圖的替代品!

  尹軾駒竟然是因為她像畫中的美人才喜歡她,根本不是因為真正的她!

  原本,以她的個性,不在乎的人與事根本不會挑起她的情緒波動,照理說,這件事她理當也不會在乎才對,親事本是一樁交易,管他真正喜歡的人是誰,反正她三年一到就走人,不是真的喜歡上她反而對她比較有利。

  可偏偏她生氣了,而且還氣得不輕,察覺自己的憤怒時,她才終於願意承認,她根本已經喜歡上尹軾駒了!

  也因為如此,她無法接受自己是替代品的事實,尤其只是一幅畫,這怒火根本是一發不可收拾!

  美人圖是嗎?她像美人圖裡的美人是嗎?

  很好,她一定會讓他深刻的體會到,她和畫中美人有多麼的不一樣!

  走著瞧吧!

  第7章

  尹軾駒望著攤放在桌上的美人圖,眼裡看著翩然飛舞於杏花林中的畫中人,腦袋裡想著的,卻是談昭君。

  她已經六天不曾踏入杏院了,也就是說,他已經六天沒見到她了。

  命江容去請她,卻撲了空,她的婢女秋楓說,她每天天一亮便出去,通常都到天全黑了才會回來,他留了口信,也只得到回覆說她很忙。

  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只能不安的一日過一日,想著她是不是後悔了?

  「莊主。」江容匆匆走了進來,急切的喚。

  「什麼事?」尹軾駒將美人圖捲起,收進畫篋中,將布簾放下後,才吩咐道:「把畫篋搬回去。」

  江容上前,將畫篋搬下,放回它原有的位置才稟報。「莊主,談姑娘來了。」

  她來了!

  尹軾駒一喜,翹首引領,卻不見那娉婷身影。

  「在哪兒?」他急問。

  「在……武堂。」江容猶豫了下。武堂是以前莊主練武的場地,位於杏院最後方的建築,自從莊主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練武了之後,就不曾再去過,也無人敢提及此地,怕觸到莊主的傷心處。

  「武堂?」他詫異。「她去那兒做什麼?」

  「小的也不清楚,談姑娘說……請莊主去一趟。」

  「要我過去?」尹軾駒蹙眉,表情微沉。她……想做什麼?

  「是的。」江容應道,擔憂地望著莊主。

  「江容,你去請談姑娘過來,就說我有事要和她談一談。」

  「這……」江容一臉為難。

  「怎麼?」

  「莊主,談姑娘說,除非莊主先到武堂,否則她不會過來,還說……她在武堂等莊主一炷香的時間,一炷香後莊主若沒到,她就離開。」

  「離開?」尹軾駒一震。「離開杏院?還是……」他問不出口,也不敢問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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