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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簡瓔 「我的幸福是被妳爸爸踩碎的,所以妳沒有資格對我說教。」他深沉地說:「早在我失去所有家人的那一天開始,我的人生就沒有所謂的幸福。」 「連一點點讓你感覺到幸福的時候也沒有嗎?」她試探地問,好希望從他口中說出,八年前的自己曾帶給他幸福的感受,即使只有一點點也好。 「沒有。」只有搪瓷娃娃曾帶給他一段溫暖的日子,不過,連晨悠她不配知道他的搪瓷娃娃。 「沒有啊……」她失望了,明白的寫在臉上。 「別以為有,你們就能少點罪惡感。」他冷然地看著她。「我家人的四條命,你們永遠還不起。」 顏心暖潤了潤巧唇,清眸看著他。「不是那樣的,我是說!難道沒有一個人,在你家人都過世之後,讓你孤獨的心靈感到一絲絲的溫暖,讓你有一點點的牽掛?在你離開了她之後,還會偶爾的想起她,難道沒有那樣的一個人嗎?」要命,她這樣是不是說得太清楚了? 「連晨悠,妳到底想說什麼?」易朗蹙眉問道。 她想挖掘他心裡的什麼秘密,好當做掌握他的把柄嗎? 不過,她是隨口舉例的嗎?如果只是隨便說說,又怎麼說得那麼準? 確實有那樣的一個人,在他當年離開了台灣之後,仍不時的想起她,自己對她不告而別,她一定很難過。 「沒什麼啦。」她朝他迅速的笑了一下。「我只是認為,每一個人,一定都有個值得自己牽掛的人,不是嗎?」 易朗冷哼一記。「就算有,也不關妳的事,妳以為我會告訴妳?」 顏心暖洩氣的看著他。 對厚,她現在是連晨悠,他跟連晨悠有不共戴天之仇,又怎麼會對她吐露心事嘛,她真是笨啊。「我知道你不會說的,不過,我只是關心你,真的,我沒有別的目的。」她溫柔的微笑。「我是這麼想的,假設你有個牽掛的人,而你牽掛的那個人,也一直沒有忘記過你,甚至,她一直很想知道你過得好不好!這只是我的想法啦,所以,你可以試著去想一想,在你的生命裡,有沒有一個讓你至今仍牽掛著的人,可能有哦,只是你忘了。」 她多麼希望有,而且最好名字就叫顏心暖。 不過,她也知道不能抱太大希望,畢竟都已經那麼久了,他甚至可以為了復仇而把結婚當武器,又怎麼會記得渺小的她呢? 「連晨悠,妳今天廢話很多。」 易朗起身,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拿起賬單,走人。 那個在他記憶深處的人,是任何人都無法碰觸的神聖禁地,當他孑然一身的待在漁船上時,只要想起她溫柔甜美的笑容,他就有了再拚下去的意志。 他相信已婚的她過得很好,他不會打擾她,這是他愛她的方式,而連晨悠,她什麼都不配知道。 ☆ ☆ ☆ ☆ ☆ ☆ ☆ ☆ ☆ ☆ ☆ ☆ ☆ ☆ 端著咖啡,易朗佇立在客廳的落地窗前已經十幾分鐘了。 今天的陽光很好,灑落整個室內,而外面的花園裡,太陽底下,有個女人蹲在草地上辛勤的除草。 他所認識的連晨悠絕不是個會在星期日起個大早,還親自動手整理庭園的人。 他知道對於連晨悠來說,這楝房子的定義是什麼,這裡只是一個她暫時的棲身之所,一個她迫於無奈而住下來的地方。 她盡量隱形起自己,希望有朝一日,他會放了她,跟她離婚,到時她絕對會毫不留戀的走。 所以她故意天天加班,早出晚歸,往往利用星期天補眠,就算她醒了,也情願躲去書房吃她自備的麵包牛奶,一整天就靠麵包牛奶充飢,待在書房裡看書、上網,總之,就是盡量避免和他在屋裡碰個正著就是了。 在這種心態之下,她又怎麼可能會想要動手整理庭園呢?她根本就從來沒有把這裡當成自己的家。但今天,才九點,她卻在花園裡除草,草地上一堆幼苗,敢情她是打算自己種花? 他深沉的盯著她那忙碌的身影,無數的問號浮上來。 她為什麼不再躲著他了?為什麼在家裡看到他,她的反應不再有如驚弓之鳥? 她的眼神為什麼不再充滿壓抑的忍耐? 她出院之後的表現,一直讓他如墜五里迷霧,他猜不透她想做什麼,有什麼目的。 會不會,這是一場她精心設計的反覆仇計劃? 一天一天的親近他,卸下他的心防,引誘他愛上她,等他上鉤了之後,她再對他進行殘酷的復仇計劃。 如果不是想要報復他,她討好他是所為何來?為了錢嗎?還是如他所想,她想過舒服日子,所以對他低頭了? 不管如何,她的屈服都令他不悅,他不要她這副輕鬆怡然的樣子,不要她過得一天比一天寫意,唯有她度日如年,他才會有快感。他必須找出她轉變的原因,而且他最好抽個空跟律師見面,把遺囑立好,以免她害死他之後,得到他所有財富。 雖然,他一直認為連晨悠沒有向他復仇的本事,但一個人的能耐是很難說的,他不會低估人的爆發力,他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誰會想到,他可以赤手空拳打下一片天? 他在美墨邊境經歷過多少次的死亡關卡,好不容易才有今天,連晨悠也不是溫室裡的花朵,如果她有心復仇,他必須現在就有所防備。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感受不到一絲來自她的敵意? 她對他說話的時候,語氣是那麼真摯溫柔,她看他的眼神溫暖得像太陽,柔和得像月亮,有時甚至是崇拜和愛戀的。 有次他在半夜突然醒來,發現她躡手躡腳的在為他蓋被子,她的動作非常輕柔,怕吵到他,如果這些都是演戲的話,那麼她真可以得奧斯卡獎了。 他啜了一口咖啡,同時看到她摘下寬沿帽來褊涼。揚了幾下,她站了起來,先伸伸懶腰,再把右手舉高,轉動了幾圈之後換左手,驀然間踏起了腳尖,雙手翩然高舉會合,像在跳芭舞一樣的旋轉起來,舞得非常輕盈,轉得極為美妙,像是一團柔軟而輕飄的雲。 他驚愕的看著她堪稱曼妙嫻熟的舞姿,一瞬間,像被人敲中心臟似的,血液加快了運行。 有次,他心情特別低落,那天是他爸媽和弟妹的忌日,他什麼話也不肯多說,連飯也不想吃,搪瓷娃娃逕自在他面前跳起芭蕾來,而他也被她舞姿吸引了,轉移了心情。 她就是那麼善解人意的女孩,在他心中,有著無可取代的地位…… 而現在,連晨悠就跳著跟她一樣的芭蕾舞,是他的錯覺嗎?她們的舞姿竟那麼相像。 轉到了面對落地窗的這一面,她看到了他,立即露出一記清恬的笑容,還朝他揮揮手。 他的眉心蹙了起來。她到底在幹麼?以為自己在參加選舉嗎?他立即轉身走開。她學過芭蕾嗎?或許吧,在連家家道中落前,連晨悠也是家裡的千金小姐。儘管如此,他也不該把她和搪瓷娃娃的舞姿聯想在一起,這無疑是污辱了搪瓷娃娃,連晨悠絕對沒有跟她比擬的資格。 「總裁,」明姨走了過來,恭敬問道:「您今天要在家用晚餐嗎?有沒有特別想要吃的?」 「我不回來吃飯,還有,」他嚴肅地看著管家。「夫人不知道庭院有園藝公司會固定過來整理嗎?她親自整理庭園成何體統?叫她不要再碰庭院了。」 「是的,我會轉告夫人,不過……」明姨欲言又止地說:「夫人好像突然對園藝很有興趣,她說庭園太單調了,想種些植物,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夫人現在又沒有工作,不如讓她整理庭園,打發時間……」 易朗銳利的看了管家一眼。「妳這是在替她講話嗎?」 他和屋裡的管家、幫傭、司機全部簽有合約,他們必須對他和連晨悠的婚姻狀況視而不見,且不得對外洩露半句。所以在他們面前,他不必扮演深情的好丈夫,而他也讓自己對連晨悠的鄙視表露無遺。 「不是,我不是替夫人講話,只是想說既然夫人難得有個興趣……」 「不是就不要再說了。」他一點也不想聽下人們維護她,轉身上樓回房換衣服。 他再度下樓的時候,連晨悠剛好走進客廳,兩頰曬得紅紅的,像村姑一樣,他真懷疑自己之前怎麼會把她和搪瓷娃娃聯想在一起。 「你要出去啊?」顏心暖微笑看著他,她好想跟他一起出去,不過他不會想帶「連晨悠」出去,她很明白這一點。 「妳在問廢話。」他穿了高爾夫球裝,難道他在家裡打高爾夫? 她不以為意,偏首打量著他,微笑問道:「你要去哪裡打球?很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