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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寧靜 「陛下,得趕緊將楮姑娘帶回宮裡醫治。」申泰璽躬著身,出聲提醒。 赫連威烈隨即將她抱起,火速回到無極殿。 回到無極殿後,他找來太醫為她診治。 當她被洗淨身子並躺在軟綿綿的床榻上時,她終於悠悠地醒了過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做了一場永無止盡的惡夢,夢中的她好冷、好餓、又好累,她待在暗無天日的永巷裡,身子被毆打,還不能叫出聲來。 她驚叫一聲醒過來,赫連威烈馬上奔到她的床沿,溫聲詢問。 「寒水,你醒了,身子怎麼樣?有沒有什麼地方感到不舒服?」他忙不迭地關心問候她。 楮寒水別開臉,不發一語。「寒水,本王知道這個懲罰對你來說太嚴厲了,以後,本王不會再犯下同樣的錯誤。」他好聲好氣地哄道。 她仍是一逕地沉默。 他輕歎一口氣,並未發火,拿起宮女們準備的小米粥,好聲好氣地哄著。「寒水,你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肯定餓壞了,先喝碗小米粥暖暖胃。」 「我不想吃。」她啞著聲開口,感覺喉嚨有如烈火在灼燒一般。 「要不,你先喝口水。」他耐著性子勸哄。 「我不想喝。」她不假思索地拒絕。 原本決定對她改變態度的赫連威烈,胸中的怒火逐漸被挑起。「楮寒水,你到底想怎麼樣?」 他為她焦急、憤怒、心疼及不捨,無奈,她仍是我行我素,對他的真心視而不見,他從未對任何女人這麼牽腸掛肚,就算是宋晨煙,也無法如此牽動他的心緒,讓他反覆地被複雜難解的情緒所折磨。 「你不該救我的,你應該讓我死在永巷,這樣,對我們兩人來說,才是一種解脫。」她揚聲喊叫,聲音淒苦又刺耳。 既然要將她關進永巷,何苦又要救她?她不會感念他的恩澤,她只會越來越惱怒他。 他霸道、殘忍、專制又獨裁,不把她當人看,她不會向他妥協,絕對與他對抗到底。 她要讓他知道,她不是一個可以任人擺佈的女人。 他的到來,對她來說不是解脫,反而增加她的懊惱及痛苦,引發她心中潛藏的罪惡感。 「楮寒水,你不要以為本王在乎你,你就目中無人,你想死,本王有千萬種方法可以折磨你。」他惡狠狠地盯著她。 若不是看在她身子虛弱的份上,他早就不留情面地責罰她。 他對她重視的程度,連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議,就像是著了魔一樣,完全地不由自主。 「陛下,要不,你就處死我;要不,你就放我走。」她正色地直視著他,表情無比認真。 他們兩人大概是犯沖,根本無法心平氣和地相處。 她更不應該背叛國王,愛上身為敵方的他。 他對她的關心,只會造成她心裡更沉重的負擔。無論用什麼方法,她都必須遠離他,而且離得越遠越好。 「你寧願死,也不肯待在本王的身邊嗎?」他咬緊牙關,怒目瞪著她。 她這副對他心灰意冷的模樣,比任何難堪狠毒的咒罵還要讓他來得痛苦。 在她的心中,對他真的一點留戀都沒有嗎?他越來越搞不懂,到底該怎麼做,才能夠得到她的心? 楮寒水的回答是沉默地點點頭,心口劃過一道尖銳的刺痛感。 她不能讓自己的感情越陷越深,這是不對的。如果她的冷漠與絕情能讓他對自己徹底死心,甚至結束這段感情,那麼她願意狠下心來傷害他。 她的沉默等於承認了他的臆測,胸口的怒火陡地爆沖而出,他憤怒地紅了眼,額際的青筋猛烈地跳動著。 「你想死,本王偏要讓你痛苦地活著。」他的聲音極輕、極冷,帶著一股狠絕的氣勢。「你若是不聽本王的話,本王就馬上出兵攻打東離國。」 他沉聲威脅,既然她軟硬不吃,他就只好對她使出終極手段。 「不!你不會的!」她惶恐地搖頭,臉色蒼白如紙。 不可能!他不可能會為了一名女人而大動干戈,這實在太不值得了。 「本王會不會,你應該很清楚才對。」他傾身,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想讓她將自己的話聽得更清楚。「本王之所以攻打那些小國,都只是暖身而已,本王的最終目標是一統中原。」 他絲毫不掩藏自己的野心及企圖。 聞言,楮寒水環起雙臂,不自覺地發抖著,他說得沒錯,她很清楚他不是開玩笑的。 赫連威烈好戰是眾所周知的事,他攻打那些小國,絕對不只是擴展疆域這麼簡單,他最終的目的是攻打其他三大國,以便完成一統中原的願望。 國王一定是察覺到他的野心,才會將她送來北越國,藉以牽制他。 她不能讓國王失望,不能在這個時刻破壞國王布好的局。悄然吁出一口氣,她決定暫時妥協。 「陛下,寒水先前的態度及言語不夠恭敬,若有得罪之處,請你見諒。」她低垂著小臉,腿膝一彎,往地上一跪。 見她的身子搖搖欲墜的,他趕緊伸出大掌扶住她。 「小心!」他的黑眸閃過一抹深幽的光芒,但隨即隱逝。 腰際突然傳來一股暖熱,讓她想起先前,他替她取暖的情景,眼眶驀地一熱,眸中盈滿一層水霧。 面對他,她又氣又怕,除此之外,還有著一股說不出的奇異感受,兩人之間彷彿有著一條看不見的線,將彼此緊緊牽繫著。 「陛下,求求你,不要出兵攻打東離國。」她苦苦哀求。 她的骨氣,及不上他一句威脅的話,她不能因為自己的固執,害了國主及東離國的子民們。 「起來吧!只要你乖乖聽話,本王就不會輕易出兵。」他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來,讓她坐在床沿上。 「好,我聽你的。」她哽咽地回答。 為了東離國,她一定要忍耐。就算自己會成為任人擺佈的布娃娃,她也別無選擇。 她唯一的希冀,就是不能讓國主對她失望。今後,無論任何難關,她都會咬牙忍下去。 為了國主。 之後,兩人相安無事一陣子。 赫連威烈繼續南征北討,收服零星小國,而助他擴展疆域的人就是國師。 國師助他攻破西方蠻夷,論功行賞時,他說出了一個讓赫連威烈感到震驚的要求——將楮寒水賞賜給他。 當著眾大臣的面,他不好當面拒絕他,只說會考慮。事實上,他心裡很清楚,他壓根不想將楮寒水賞賜給任何人。 只不過,他想起日前,她為申泰璽畫的一幅畫,胸口的妒火再次狂燃不止,他心想,該不會兩人早就安通款曲了?否則,申泰璽怎會無緣無故地向他開口要人? 他決定找楮寒水問個清楚,順便試探她對申泰璽是否有感情。 一下朝後,他馬上要太監傳喚楮寒水到無極殿。 她施施然前來,福了福身。「不知陛下傳喚寒水,有什麼事嗎?」 她的態度冷漠,語氣淡然,讓人有種莫名的距離感。 「怎麼?本王沒事不能傳喚你嗎?你似乎很不樂意見到本王?」見到她不願靠近,他只好自己往前走,與她拉近彼此之間的距離。 「陛下這麼說有失公道,您是王,寒水怎敢違逆您的意思,萬一陛下一個不高興,又將我關到永巷,我就是有幾條命也不夠用。」她意有所指地說。 一想起她被關在永巷的情景,她就忍不住打哆嗦。 他也真夠狠的,為了懲罰她,給她一個永生難忘的教訓,竟然將她丟到人人聞之色變的永巷,害她差點沒命。 這口怨氣,她怎麼都嚥不下。 「原來,你還在怨本王將你關到永巷的事,本王承認,那次的事件是本王思慮不周。」他難得承認自己的錯誤。 「陛下,您貴為一國之君,想怎樣就怎樣,我怎麼敢埋怨什麼。」她垂下眼,眼中卻閃過一抹不馴的光芒。 「本王傳喚你來,是有一件事想要問你。」他刻意轉移話題,不希望兩人再次為了已經過去的事情而爭吵。 「陛下有什麼事情想問我,不妨直說。」她擰眉望著他,不解他也會有難以啟齒的事。 「今日早朝,本王就本次征戰論功行賞,國師申泰璽厭功甚偉,要求本王將你賞賜給他。」他深邃的黑眸倏然變得幽暗而混濁。 楮寒水則倒吸一口涼氣。 「你說什麼?國師要你將我賞賜給他?」她不敢置信地睜大眼,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國師與她只見過兩次面,為什麼會要求陛下將自己賞賜給他?這是陛下對她的考驗與試探,還是,國師真的對她有意? 假使陛下將她賞賜給申泰璽,那麼她就不必再面對赫連威烈,甚至與他針鋒相對,這豈不是一件好事? 照理說,她應該覺得開心的,只不過,她不但開心不起來,反而覺得心情很沉重。 「看你的表情似乎很驚訝?還是,你心裡正在暗自竊喜,希望本王能夠真的將你賞賜給國師?」他語帶嘲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