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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星野彗 傅恩寧感覺到渾身又冷又熱,身體因濺濕了海水吹著風而冷,也因彼此的貼近而燥熱不已。 姜宇硯急迫難耐的撫摸著她,抱緊了她,彷彿要把她揉進自己身體裡才安心。 陌生的情慾強烈得令人無法自拔,他低咒著艱難的移開身體,雙手卻像無法離開她似的緊緊抓著她。「老天!」 縱然沒有經驗,但傅恩寧也知道剛剛兩人抱在一起時,那抵著她的堅硬灼熱代表什麼。 他想要她。 沒關係的,她可以給他,因為她也想要他。 她不知道她的眼神把心意傳達給他了,他苦笑道:「別用那種眼神勾引我,我不想我們第一次在這種地方。我是想要你,可是不用太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很久,所以可以慢慢來。」 他說他們會在一起很久……這一刻,她願意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他又不捨的吻了她很久,然後才緊緊牽著她的手走出防風林。 車站旁有幾攤賣土產飾品的小攤販,他們手牽手逛著。 傅恩寧從來沒有這樣悠閒地狂過街,就像……很普通的人一樣。 她跟他這麼說的時候,他表情複雜的握緊了她的手。 「我們以後可以常常出來玩,我還有好多地方想帶你去。」 他買了個小貝殼做的戒指送給她,不值多少錢,但當他把它套在她的手指時,她覺得它比幾克拉的戒指還珍貴。 「就這樣把你套住了喔!以後你就是我的了,要乖乖當我的老婆,永遠跟我在一起。」 這麼一個小小的戒指就像套住她?哼!太便宜了吧!? 傅恩寧本來向這麼刁難他的,可是他灼灼的眼神在她臉上燃燒,讓她說不出話來。 「我喜歡你,我愛你!」他認真而深情的望著她。 她突然有種想哭的衝動,把頭埋進他懷裡,偷偷拭去感動的淚水。 那原本是她有生以來最快樂的一天。 **** 他們搭上火車回家的時候,她還不知道這天幾乎改變了她的人生。 捨不得太快分開的兩人捨棄了腳踏車,說牽手走回家,遠遠就看到她家門外聚集了一堆人,正在嘰嘰喳喳的議論著,不只這樣,門外還停了一輛救護車跟一輛警車。 傅恩寧感覺全身的血液瞬間涼到腳底,她急忙甩開姜宇硯的手往前跑。 「哎呀,阿寧,你跑到哪去了?」把屋子借給她們住的親戚面色不善的說。 鄰居看到她跟姜宇硯同時出現,全都用不諒解的眼光看著她。 「發生什麼事了?」她的聲音微微顫抖。隱約中,她已經知道答案。 「你媽在家裡燒炭自殺……」 她還沒把話聽完就衝進屋裡,救護人員正在處理她母親的遺體。 「喂,小姐你不能進來!」一位員警看見了她,皺起眉道。 另一個鎮上的資深員警制止了菜鳥員警阻擋她的意圖。「沒關係,她是死者的女兒。」小鎮就這麼小,她媽媽以前闖出了不少禍,警察們基本上都認識她們母女。 聽見別人說她母親是「死者」,傅恩寧全身顫抖個不停,然後她看見了她的媽媽,躺在床上,閉著眼睛。 那就是死亡嗎?她無法相信,媽媽看起來就像是睡著了一樣,這一定是誤會。 「媽!起來了啦!」她伸手去推母親。「你又喝醉了對不對?真是的,你把人家都嚇到了。媽,醒醒!媽!媽——」 室內沒有人說話,只有傅恩寧一聲聲越來越淒厲的呼喚。 「唉……」老員警拉住了跪倒在床邊、不斷搖晃母親的她。「別這樣,這樣你媽會走得不安心的。」 「不是!」她憤怒的甩開他。「你們一定搞錯了!」 「是巷口雜貨店老闆娘來找你媽討債的時候發現的。救護人員已經證實,你媽媽已經走了。」 她搖頭,拚命的搖頭,眼前模糊一片。她無法相信……媽媽…… 「你媽有留話給你。」老警員歎息著,指著一旁桌上的紙條。 她顫抖著起身,顫抖的拿起那張紙。 原諒媽媽,我不想再給你添麻煩了。 就這樣,只有兩句話,媽媽只留給她這兩句話。 在她給她添了這麼多麻煩,在她考完大學、可以打工賺錢養活兩人後,在她終於一步步的踏上理想之路時----只要再幾年,只要再幾年她就可以讓她們過比較好的日子了啊!為什麼媽媽卻不等她了?為什麼…… 她把那張紙條捏得好緊,緊得指甲刺入掌中,鮮血淋漓都不自覺。 不知是誰通知了葬禮社的人把她媽媽的屍身送走,她茫然的看著陌生人進進出出她家,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是我的名片,我們會把令堂送到殯儀館,再聯絡你處理後續的事。」 她瞪著被放進手心裡的名片,突然驚醒般地惶然說:「我沒錢……我沒有錢。」 一隻溫暖厚實的手輕輕摟住了她。「沒事的,有我,我會陪你處理所有的事,會一直在你身邊。」 她轉頭,對上姜宇硯關切擔憂的雙眼。 一樣十多歲的年紀,他面對這樣的事也有些慌,但他要自己穩住,這時候她需要他。所以,他打了電話給鎮長父親的秘書,請求他的幫忙,迅速找來葬禮社的人。 他低沉的保證對她而言宛如一個即將溺斃的人看到一根浮木,她緊緊抓著他的手,發現她雙腿酸軟得就快要撐不住自己。 可是沒關係的,她知道他會撐住她。 幾個小時前,他們還在海邊,同樣的兩隻手牽著彼此,那時的他們多麼快樂無憂……如今想起來,就像是夢一場。 她在防風林裡吻了他的時候,媽媽在做什麼?她正在點燃那奪走她生命的木炭嗎? 想到這裡,她止不住的劇烈顫抖,現實一下子闖入她腦中。 「死掉了……我媽媽死掉了……嗚啊——我媽媽死掉了——啊——」她哭了,崩潰的哭了,撕心裂肺的哭了。 他摟緊了她,找不到任何話語能安慰,沒有什麼話能安慰一個失去至親的人。 所以,他只能緊緊的摟住她,伴著她,為她心痛,陪她難過。 第4章(1) 畢業了,不用上學,傅恩寧主動跟檳榔攤老闆說她要增加上班時間。 對她而言,賺錢永遠不嫌多,貧窮是很可怕的事情,是她極力想要掙脫的惡夢。 她低頭包著檳榔,可以好幾小時都重複同樣的動作,不講話,不休息。 「你工作的時間太久了。」 彷彿歎息般的聲音在她耳後響起,一隻手握住她拿剪刀的手。 她因為被阻止而抬起頭,姜宇硯關切的臉龐出現在她眼前。 「該休息一下了吧?別把自己逼得這麼緊,好嗎?」 「我沒事。」她不耐煩的揮開他的手。「再兩個小時就可以下班了。」 「下班以後來我家吧?我爸媽都不在家,房間有冷氣,你可以好好睡個覺。」 「哪有可能?」她輕嗤。「我還得趕回去煮飯,我媽一個人在家——」 她陡然住嘴,發現自己說了什麼。 對了,她忘記了,她已經不用趕著回家了,因為媽媽不在了。 傅恩寧呆坐著,霎時怔住,有種不知該為何而努力的感覺。 她臉上的茫然讓姜宇硯看得一陣心痛,她這幾日都很平靜,應該說平靜的反常了。 從發生事情那天後,她就沒有再哭過,以驚人的冷靜態度處理母親所有的後事,可她越是這樣平靜,就越讓人替她感到難過。 「來我家好好睡一會兒吧?你這幾天都沒睡好。」 傅恩寧苦澀的揚起了嘴角。「其實我現在應該比較輕鬆了,不用趕著回家煮飯,不用時時擔心我媽又去哪裡闖禍,不用幫她還那些酒債,可是為什麼我……」 她沒有說完,不過他知道她想說的是什麼。他沉默著,撫摸著她的發。 「那天我出門前,她跟我說了很多話,她說她自己不是個好媽媽……呵!她竟然也知道?她一喝起酒來就罵我、打我,我小時候常常一個人在家,餓了好幾天,因為她出去喝酒,根本把我忘了。 「我討厭她,我厭煩了得一直照顧一個永遠不清醒的媽媽……我常常想,為什麼別人的媽媽就那麼好……有時候被罵得火大了,我會回嘴,叫她怎麼不乾脆去死一死算了……我說過那樣的話啊……」她緊緊咬著下唇,像是要克制心頭浮上來的痛苦。 眼眶湧上一層濕氣,不過她還是狠狠忍住,不讓淚水流下來。「那天她說……她說我是老天爺賜給她最寶貴的禮物……可惡……她好過分,居然要死了才對我說那種話……」 她低著頭,長髮遮住了她的臉,他無從看出她的表情,不過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悲傷撼動了他。 他看到她握著剪子的手微微顫抖,一滴兩滴,許多的水珠滴在剪子上…… 他忍不住伸出手撫著她細瘦的背脊,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劇烈的心痛就快要把他逼瘋。「你還有我,我會一直在你身邊,我們會一直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