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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凌淑芬    


  「是的,父親。」

  蘿娜一抬起頭,就見到他們英俊的領主之子站在她的首飾攤前。

  她綻起熱力十足的笑容。

  在外人面前非常內向的她,一旦面對客戶就完全改觀,那副職業化的笑容足以融化太陽--當然她對面的那個「客戶」深深相信,一定是多年來受到某個女人薰陶的結果。

  蘿娜的兒子放在攤位後的小搖籃中,睜著好奇的黑眸看世界。「亞歷少爺,你想看看首飾嗎?」

  「嗯。」亞歷輕咳一聲,帶繭的長指在桌面上撥弄著。

  蘿娜心頭好笑,決定不吊他胃口。

  「蕗琪去邊城區查看那裡的風寒病人,不會來市集了。以後大概只有我一個人會出來顧攤位。」

  他的眉毛皺了起來。「她去邊城區做什麼?」

  華洛鎮的形狀類似一個L形,邊城區位於最角落的那一端,緊臨著山腳,鎮上的醫生就住在那裡。最近風寒盛行,並求診的病人都集中在那一區。

  「她說醫生請她送一些草藥過去。」

  「謝謝你。」他立馬轉身離開。

  蕗琪抱著一盆病人用過的布巾,一轉頭就見到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對她皺眉頭。

  他的棕髮被風吹亂,一臉橫眉豎目只是讓他看起來更加男性化。

  「大野狼出現了。」她輕笑。

  「你以為你在做什麼?」亞歷冷竣地質問。

  「燒繃帶。」她舉了舉手中的盆子示意,繼續往營區的邊緣走去。

  「我是問你,你來這裡做什麼?」他緊緊跟在她身後,像老鷹緊盯著小雞。

  她回頭瞄他一眼,眸中藏著隱隱的笑。

  「燒繃帶。」

  一頭如雲的鬈發被她紮在腦後,因為一早上的忙碌,有好幾縷溜了出來,圈住她雪白的瓜子臉。她的神情有些疲勞,唯有那雙黑眸永遠生動有神。

  在他們四周是一群病懨懨的鎮民,小孩子尖銳的哭聲從各個角度傳來。即使忙亂狼籍,她依然比任何精心打扮的淑女更加出色。

  「過來!」亞歷扣住她的手往病人比較少的角落拖。

  「嘿!」她抗議。

  來到醫館的後頭,他正要開口,一個女人打開後門,把一盆污水倒掉。

  一看見他們,她怔了一怔,亞歷立刻將她再拖到遠一點的篷架後面。

  懷裡的盆子早就落地,蕗琪掙開他。「喂!你幹嘛?!」

  「我問你,你在這裡做什麼?你不知道最近風寒的病人都擠到邊城區來了嗎?」他斥道。

  「我當然知道,不然我來這裡幹嘛?」她沒好氣地盤起手臂。

  「你不知道風寒症是會過給人的嗎?」他罵到她鼻子前去。「人家這裡有醫生在執業,你跟著過來湊什麼熱鬧?你以為你是個女巫就百毒不侵?!」

  「你以為我連一個簡單的風寒症都對付不了嗎?」她吹開一縷滑落下來的頭髮。

  風寒症其實就是嚴重一些的流行性感冒,感染力雖然強,她不是不懂得如何防範。

  「鎮上的人雖然常去山裡找婆婆,不表示你在公開場合念一堆嘰哩咕嚕的咒語,每個人就都能接受。你不擔心半夜被拖到廣場去,當做柴火燒了?」他怒道。

  她愣了兩秒鐘。懊惱的感覺忽然褪去,嘴角慢慢勾起一個饒有興味的笑意。

  「大野狼,你該不會是在擔心我吧?」她又拖起那慢慢長長的嬌糯音調。某種神情在他深藍色的眸中一晃而逝,似乎叫做狼狽。

  「我是怕你在這裡會給人家添麻煩,到時候被人家亂棒趕出去。」他森嚴的臉色依然繃住。

  她格格地笑了起來。

  第5章(2)

  狼狽的神情終於再也掩不住,他又氣又惱地盯住她。

  「大野狼,我外婆和我拜師學藝的那位女巫都是草藥的大行家,我再怎麼不成才也從她們身上學到不少,小小的風寒症難不倒我。」她本來想拍拍他手臂,但想想自己的手還沒洗,又盤回胸前。

  其實,弄懂了之後,這個時代的用藥知識與現代藥學並沒有差距那麼遠。

  雖然在這裡大多使用原始的草藥,可是許多現代藥物也是由植物提煉而成,作用的化學原理都差不多,主要就是針對病症和不同藥材之間的相生相剋。

  雖然在這裡魔法是真,咒語也是真,許多女巫和巫者能藥到病除,卻不必然和魔法有關--他們只是更精明厲害的藥師而己。

  以前她對於這些草藥一竅不通,以至於突然變成了睜眼瞎子,現在她所學增加,早己有了概念。

  「不行!」他兩手一盤,襯衫下的肌肉鼓起。「你快回去,讓醫生負責邊城區的病人就好。」

  如果是在以前,蕗琪早就大小姐脾氣發作,辟哩啪拉臭罵他一頓,可是,在這個炎涼的世代,她知道任何人願意給她的關心都是可貴的,不敢再視為理所當然。

  她歎了口氣。

  「大野狼,我知道你擔心那些迷信的村民會對我不利。」她曾經走在街上,被那些村民撒鹽過。

  「我沒那麼大的興致到別人的土地上撒野,今天是羅勒醫生叫我來的,他知道我對藥草有一點概念,最近藥物用得太凶,有幾味藥己經快見底了,新的貨還沒送過來,所以他請我下山提供一些草藥的知識。即使那些村民看到我,看在醫生的份上,也不會對我怎樣的。」

  羅勒醫生請她來的?他的俊臉終於緩和一些。

  「女人不是都喜歡弄得漂漂亮亮嗎?偏偏你老喜歡往奇怪的地方鑽。」

  「我哪有總是往奇怪的地方鑽?」

  「不是深山野岑,就是一堆病人的地方,難道不奇怪嗎?」他的眼中終於出現一些笑意。

  「這叫教學相長!」她拉開白色圍裙,優雅地轉了一圈。

  「而且我覺得白色也挺適合我的。」

  他上下掃了一圈。

  唔,或許這不是個好主意……來不及了,大野狼藍眸加深,慢慢踏近一步。她只好退後一步,立刻感覺自己抵住後面的篷架。

  他繼續踏近一步,她的背後己經沒有空間可以退。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嘈雜和哭號好像都隔絕在他們的世界之外。他的眼神又變回狩獵者的眼光,而她成了那只獵物。

  「我很髒,身上都是細菌。」她警告他。

  突然之間,他們的距離太近,他的體溫太高,他的胸膛太堅硬。

  他們並沒有真正的碰觸,兩人之間的電流卻強烈得足以照亮一座城市,如果這裡的城市會用電。

  「「細菌」?那是什麼?!」棕色的腦袋一歪,慢慢貼向她的雙唇……

  「蕗琪?!」

  一聲煞風景的呼喚響起。

  亞歷低咒一聲,退開一大步。

  蕗琪發覺自己的心跳比她想像中更快。

  她竟然有點失望這個吻沒有成功,老天,她一定是獨身太久了,連長大的小狼狗都變得有吸引力!

  匆匆而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

  亞歷的藍眸微微一瞇。

  「蕗琪,外婆說你在這裡,叫我過來接你。」那個年輕男人好奇地看他一眼,對兩人之間的電流渾然未覺。

  外婆?他叫得挺親熱的。亞歷的藍眸瞇得更深。

  「外婆找我有什麼事?」一提到外婆,她馬上迎過去。

  「他是誰?」亞歷把她拉回來,直截了當地問。

  「他是誰?」那個男人用不下於亞歷的口氣問。

  蕗琪給兩個人警告的一眼。

  「亞歷山大洛普,領主的兒子;蓋茨克,蘿娜她丈夫的弟弟。我外婆找我有什麼事?」

  「有一個男人騎馬摔斷了腳,他妹妹和其他人扛著他到外婆的家求助,外婆說:如果你這裡能抽身的話,就回去幫她的忙。」

  「莫洛裡婆婆!」亞歷刺耳到一定要糾正他。

  蓋茨克只是用眼角瞄他。

  慢著,他不會就是和蕗琪一起回來的男人吧?亞歷的雙手又盤回胸前,鼓起來的雙頭肌充滿挑釁的意昧。

  黑髮黑眸的蓋茨克和他的強碩不同,是屬於清瘦型的男人,頗有點柳樹迎風的味道,所以蓋茨克沒有無聊到陪他一起擠肌肉示威。

  「我這裡忙得差不多了,我去跟羅勒醫生說一聲。」蕗琪把圍裙解下來。

  「我送你回去。」亞歷硬邦邦地道。

  「『外婆』托的人是我。」蓋茨克用非常精確的發音說出外婆這兩個字。

  「她父親為我工作,保護員工的女兒是我應該做的事。」他露出森森的白牙一笑。

  波罕最近加入蓋穀倉的工作,這個說法並沒有錯。

  蓋茨克懶得跟他多說,直接丟下一句「我在外頭等你」,轉身先走了。

  大野狼立刻炸開!

  「他是誰?」

  「我介紹過了,蘿娜她老公的弟弟。」

  「我是問,他是你的誰?」

  蕗琪直覺想回答,想想不對,關他什麼事?

  「你住在海邊,管那麼寬?」她給他一個大白眼,懶得理睪固酮過剩的男人。

  亞歷今早上很忙,真的很忙,所有他跟他父親說的繁重公務都是真的。

  可是,兵臨城下,他要是自己離開,讓那個什麼阿茲克的傢伙有機會獻殷勒,他就是腦袋壞去。

  於是,短短的一段山路,蕗琪一前一後跟著兩個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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