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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子紋 楚天凡看蘇碩一身戎裝,風塵僕僕,看來是直接從兵營策馬跑來。 此時聽到下人傳話的何鈞已迎了過來,顧不上楚天凡,蘇碩急急的跟何鈞打了聲招呼,便匆匆忙忙的進了劉府 楚天凡則走得不疾不徐,當年與蘇碩在同個村落長大,自己的爹是個秀才,設了間私塾營生,日子清苦但也其樂融融。 直到一日大軍到來,見人便砍殺,若不是劉昌裔趕到,將他和蘇碩等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救下,只怕他早已跟著爹娘一起成了刀下亡魂。 這些年來,他與蘇碩一人尚文,一人崇武,忠心護主,最後還被劉昌裔引薦給曲環,如今他已成推事判司法,蘇碩也已是個副將,劉昌裔永遠是他心目中那個思慮周全、面面俱到的主上,只是今日之事實在唐突,思前想後,他就是理不出頭緒。 楚天凡才穿過前院大堂,蘇碩早已心急火燎的鑽進了後院東側的議事廳。一路上遇到他的奴才都連忙讓路,沒人敢攔這個向來行事火爆的副將大人。 「大人,此女留不得!」蘇碩直接踏入議事廳裡,大聲斥道。 劉昌裔斜坐在一旁的几榻上,腿上攤著一張薄毯,目光專注的看著眼前的棋盤,自顧自的與自己對奕,看也不看氣呼呼的蘇碩,只拿著一顆黑棋揮了揮,「卿來得正好。你說說,這子兒要怎麼落?」 蘇碩急匆匆的趕來,可不是為了下棋,揮開了端水要給他稍作梳洗的婢女,顧不得以下犯上的不敬,脫口道:「大人實在糊塗!」 劉昌裔挑了下眉,逕自落了子,「怎麼?卿覺得這步棋錯了嗎?」 「大人!」誰在談什麼鬼棋,蘇碩氣得想翻桌。「錯!錯得離譜!」 「是嗎?我看倒是挺好的。」劉昌裔嘴角一揚,對蘇碩的怒氣視而不見,提了一顆白子。 「大人走的是險棋。」蘇碩一手按上桌子,終究還是顧忌劉昌裔,沒出格的動手翻了棋盤,只恨恨的用力捶著一旁的桌面。 「縱是險棋,」劉昌裔抬頭,似笑非笑的盯著一臉激動的蘇碩,「也不過是盤棋,卿莫太認真了。」 楚天凡跟在蘇碩身後進門,將劉昌裔的氣定神閒看在眼裡,「大人可是對此女另有安排?」 劉昌裔的目光移到楚天凡平靜的臉上,他向來自傲,原就有副好皮相,成了劉昌裔後,這傢伙雖然長得不如他原本的樣子好看,但也算是體面,不過說什麼也比不上眼前這個男人,斯文秀氣中又帶了絲瀟灑。 在劉昌裔遭逢意外,烈馬取而代之後,烈馬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當機立斷將楚天凡派到曲環的身邊。 楚天凡心中或許以為他的舉動是因為曲環自冬日一場風寒後便臥床不起,怕是時日無多,曲環之子又年幼,若曲環一死,陳許節度使的位置將空出來,幾個受寵的屬下個個都指望自己能在最後被曲環看重成為「留後」,進而奪權奪位,將陳許一帶的權勢握在手上,當個土皇帝。 但他將楚天凡派到曲環的身旁,不是為了圖謀,而是這個傢伙太聰明,只怕不出幾日便會看出他的不對勁,他初來乍到,為這一雙腿正煩,實在不想身旁有一雙時刻探測的眼,他不怕被看穿,只是煩,煩得沒心思去理會,所以找個理由支開他。 至於蘇碩倒是好打發多了,一個武將,一身忠義,一封邊關來的書信就讓自己把他趕到邊疆,只是不知為何沒去幾天又回來了,慶幸的是蘇碩腦子單純,要他往東就往東,往西便向西,不過就是沉不住氣,今天不過就是點芝麻小事,就風風火火的出現在面前。 不過轉念一想,也難得劉昌裔一個廢人,還有人不顧一切為其盡忠,死也不言悔。 夠忠心就能得到他的信任,這兩個傢伙一心為「劉昌裔」圖謀,這份情他承下了,有功自有封賞,但今天他們為了聶隱娘而來,他卻不可能理會他們的想法。 這女人,他要留著,他一意孤行慣了,要便是要,沒有例外。 「府裡的事……」劉昌裔的語氣懶洋洋的,週身卻有一股犀利感隱隱而生,「是何人向卿等通報?」 劉昌裔一問,楚天凡微楞,蘇碩倒沒多想,老實回答,「方纔進節帥府見節帥,正好聽聞上官兌跟節帥告知其事。」 「上官兌?」劉昌裔神色一斂,「他消息倒是靈通。」 「大人,現在可不是說上官老賊的事,而是──」 「大人,」楚天凡打斷了蘇碩的話,雙手一拱,「屬下有事,先行告退。」 看楚天凡一臉鐵青,劉昌裔微揚了揚唇,這傢伙果然是個聰明的,他向來喜歡跟聰明人相處,他漫不經心的點頭,「去吧。」 「喂!天凡──」蘇碩連聲叫道:「你去哪?!你不勸勸大人嗎?」 楚天凡沒理會蘇碩的叫喚,逕自到外頭找了何鈞。這府裡有人內神通外鬼,眼前先瞅出叛徒,比趕走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來得重要。 蘇碩還沒想到那一點,一心只掛記著聶隱娘,看楚天凡走了,仍不死心的說:「大人,那女人不能留,死也──」 「今日節帥的情況如何?」劉昌裔打斷他,轉了話題,繞到了曲環的身上。 蘇碩心思單純,也沒多想,一下就忘了原本要說的話,老實回答,「節帥依然未見起色,上官兌隨侍一旁,他媽的孝順得像是節帥是他老子似的,親侍湯藥,看了真令人噁心。」 上官兌的野心眾人皆知,劉昌裔的意外十有八九是他主導,畢竟眾人皆知曲環極中意劉昌裔,若曲環撒手人寰,劉昌裔又死了,只怕這陳許節度使的位置只能落到上官兌的頭上。 以上官兌那一丁點能耐,只怕百姓沒好日子可過。 「大人的情況已然好轉,不如大人明日便進節帥府一探節帥。」這個時候,一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改變局勢,他可不想讓上官兌小人得志,當年這老傢伙幾乎滅了他打小成長的小村莊,害死了他爹娘,若要讓他臣服於他,不如給他一把刀,自刎算了…… 「我這腿還是不成,再等些時日。」 「大人!」蘇碩急得從椅子上跳起來。 「實在不該讓你繼續待在兵營裡,雖說練兵重要,但你的腦子不好使,早晚吃虧。你該跟天凡學學。」 蘇碩一臉的不屑,他本就學不來他們那些文人雅士肚子裡的曲曲折折,他一心只知忠心護主,並認為這是自己被劉昌裔看重的優點。 見蘇碩不服氣,劉昌淡淡的說:「敵暗我明,他既然敢光天化日對我的座騎動手腳,企圖取我性命,若我現在真入了節帥府,節帥現下病重,裡外只怕都是上官的人,我若去了,肯定無法活著走出節帥府。我一死,節帥的性命也不保。」 蘇碩聞言,似乎明白了些什麼,楞楞的坐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劉昌裔嘴角那道似笑非笑的微揚。 想起上官兌對曲環的噓寒問暖,說是假,但也帶著幾分真──畢竟劉昌裔只是傷了腿,性命無虞,若是曲環真的在劉昌裔死之前去世,他死前定會用最後一口氣命令劉昌裔為留後,守著陳許節度使的位置。 若曲環真來這麼一下,上官兌就徹底沒戲了,所以曲環不會死,至少在劉昌裔沒命前,他會好好的活著。 「此人歹毒!」一想通,他氣得又從椅子上跳起來怒斥。 「無毒不大夫。」劉昌裔反而沉穩的落了個白子。他覺得這情況很有趣,自己向來喜歡爭鬥,更喜歡贏的感覺。 「大人現下是腹背受敵,若是節帥真撐不住,上官老賊也可以假傳軍令,抄了劉府滿門,大人可不能什麼都不做。」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擔心無用。我手握重兵,縱使真讓上官兌上位,他暫時也不敢對我如何。你就好好替我練兵,不要讓我的軍隊只一天就被人滅了便成。」 「一切有我!」蘇碩用力一拍自己的胸膛,說得豪氣干雲。「大人放心。」 聞言,劉昌裔嘴角揚起的笑多了些真心。 「眾將士都掛念將軍,」蘇碩目光炯炯的看著劉昌裔,「不上節帥府,大人總能進營裡看兄弟們一眼。」 「還不成。」劉昌裔輕撫著下巴,「只怕有人盯著。」 蘇碩皺起眉頭。 「你就好好替我練兵,這些日子我也累了,打算趁春日時分,偷得浮生半日閒,笑看風雲。」 蘇碩實在受夠了文謅謅的詞彙,若他是劉昌裔,手上雖只有近萬軍士,但這卻是陳許一帶最善戰的一支,大不了一聲令下跟上官兌打上一仗,憑他們的能耐,縱使難免損兵折將,但肯定能把上官兌給殺了,這才是真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