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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子紋 「有偷兒!」 突然前方有了騷動,何鈞還來不及將劉昌裔推到一旁閃躲,一個衣著破爛的乞兒直接就撞了上來。 劉昌裔不堪這一撞,從輪椅上狼狽的摔下地。 乞兒一驚,也跟著摔倒在地,顧不得痛,起身就要逃跑,但是手卻被劉昌裔穩穩拉住了。他心裡一急,用力甩開劉昌裔的手,一得到自由,就要往前跑,才跑了一步,肚子就被何鈞狠狠的踹了一腳。 乞兒抱著肚子,腳步不穩的退了好幾步,哀嚎著跌在地上。 後頭追上來的人,見他不跑了,立刻拳打腳踢一番。 「大……爺,」何鈞見四周的人都漸漸的靠了過來,人一多,他識趣的改了口,連忙上前扶著劉昌裔,「可有那裡不適?」 劉昌裔輕搖了下頭,也不顧自己狼狽的摔倒在地,他看著兩個壯漢拳打腳踢的欺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沉聲斥道:「住手。」 兩個壯漢聽到這威嚴的一喝,動作遲疑了一下,但仍繼續拳打腳踢。 何鈞將劉昌裔扶到椅子上後,不客氣的上前推開動手的兩人。 兩個壯漢被何鈞一推,退了一步,正要罵人,就見幾個家丁推開人群,清出一條道路。 一個長得腦滿腸肥、一身富貴的男人有些氣喘吁吁的走了過來,不忘踹了地上因痛苦而呻吟的乞兒幾腳,「該死的小鬼,老子可是城東的柳員外,偷老子的銀子,不要命了!」 乞兒才被狠打了一頓,現在無力反擊,整個人只能抱著頭縮成一團。 陳縣的城北是百姓聚集地,城東則多是富貴人家,這個柳員外住在城東,想來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但那副嘴臉實在令人討厭。 劉昌裔見柳員外又抬起腳要踹過去,神情一冷。這一個個的耳朵是聾了嗎?真不把他的話給聽進耳裡?於是又斥了一聲,「住手!」 柳員外聽到這聲威嚇,微楞了下,轉頭看了過去。 「把人帶過來。」劉昌裔冷冷的說。 何鈞沒理會氣得吹鬍子瞪眼的柳員外,走上前,彎下腰伸手一拽,就把乞兒給拖到主子前面。看他就算被打也死命握著手中的錢袋,不由得一哼,還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他硬是扳開了他的手,將錢袋拿起來交到了劉昌裔的手中。 「爺,」何鈞恭敬的說:「真是個偷兒。」 劉昌裔緩緩伸出手,接過有些沉的錢袋,目光冷冷的落在乞兒的身上。見他抬起頭,小小的臉上滿是鮮血,一雙細長的丹鳳眼裝著滿滿的淚水,卻倔強的沒讓流下來──他欣賞這樣的倔強。 「為何行竊?」他的聲音不大卻很低沉,沒來由的令週遭的吵雜靜了下來。 乞兒咬著牙,沒說話。 「若不開口,就送你見官。」劉昌裔的目光森冷而威嚴。「到時候被砍去雙手,一輩子當個殘疾人,就別後悔放過爺給你的機會。」 對上他的目光,乞兒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本不想說,但最後還是抖著聲音道:「肚……肚子餓。」 劉昌裔冷冷一哼,「這算什麼理由。」 乞兒一聽,不服氣的回嘴,「肚子餓為什麼不是理由?!我真的好幾天沒有東西吃,我要銀子買吃的。還有我娘病了,要看大夫,還有弟弟們……他們也在等著我帶吃食回去!」 劉昌裔坐在輪椅上,他沒有太多的惻隱之心,但就是看那個仗勢欺人的柳員外不順眼,存心跟他扛上,插手管事。 他眼也不眨,不留情的將手一揮,「何鈞,帶他回去。看看他所言是否屬實。若是真,就給他些銀子安頓一家老小;若是假,就扭送官府,要府衙嚴辦,砍了他的雙手。」 何鈞點頭,就要上前把乞兒拉起。 原本寂靜的四周,開始有人嗡嗡的議論了起來。 柳員外見眾人對自己指指點點,面子有些掛不住,雙手叉腰,挺了個肚子走出來,「混帳。這偷兒偷的是爺的銀子,要怎麼處置也是爺我說了算,憑什麼讓你把人帶走?」 劉昌裔面無表情的將手中的錢袋一丟。 柳員外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一下,有些手忙腳亂的伸手要接,但那肥腫的身子不夠俐落,錢袋直接掉在地上,惹來了圍觀人的訕笑。 柳員外被辱,一張臉漲得通紅。 「該死的奴才,還不替爺撿起來!」惱羞成怒,柳員外只能一腳踢向一旁的家丁。 家丁吃痛,連忙彎腰撿起。 「銀子你已拿回,」劉昌裔冷冷的嘲諷,「還想如何?」 柳員外看著眼前帶著病容的男人,覺得他有些眼熟,卻又一時之間想不起在何處見過。但礙於眾目睽睽,他不能輸了氣勢,於是揚起頭,囂張的斥道:「笑話,大爺我要不要饒這不長眼的小子還輪不到你這廢人說話。」 聽到劉昌裔被說是廢人,一旁的何鈞眼睛氣得快要凸出來。 劉昌裔卻只是陰森森的看著柳員外,「不放人,你想如何?」 「我……」他想要先將人打一頓洩恨,若人牙子有興趣,這年紀的男童可以賣個不錯的價錢,估計他還能賺上一筆,但這話自然不能老實說,「我的人,大爺自有打算。」 「你的人?」劉昌裔的目光須臾不離柳員外,手穩穩的握住藏在椅下的劍。「這人我要定了,你能如何?」 他可不介意在這個仗勢欺人的柳員外臉上劃上一刀,縱是奪他一命又何妨?在陳許一帶,就連曲環都不會動他,更何況是個小小的員外。 這便是拿權勢壓人,擁有權勢很有趣,能殺人、能奪取,他既然下凡走這一遭,又得了這個身份,自是享受得心安理得。 一瞬間對上劉昌裔森冷的眼,柳員外心中露出懼意,但仗著自己的人多,他吸了口氣,一揮手,命自己的家丁一擁而上,「這傢伙找死敢管閒事,給我狠狠的往死裡打,看這廢人以後還敢不敢──」 柳員外的話沒機會說完,因為不過才眨眼之間,一把銳利的劍已經直指他的咽喉,那銳利的劍峰,只要輕輕一揮,就能取他的項上人頭,他嚇白了一張臉,冷汗浮上了額頭。 他驚恐的眼對上面前一雙清明的雙眸,腦子瞬間一片空白──這女人一身黑衣,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根本沒看清楚,她就已經來到眼前,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劉昌裔心裡微驚,臉上平靜依然,這女人彷彿平空出現,身手令人驚艷。 見她渾身透著寒意,他的手緩緩的從椅子下的劍移開,英雄救美的戲碼見得多,今日被美人所救,他也不覺得有失顏面,反而樂在其中。 柳員外感覺刺在脖子上的劍用力了幾分,他一吃痛,劍尖已經不留情的刺進了他的肉裡。 看著柳員外頸子流下的血滴,劉昌裔嘴角輕揚。這種人他本就不屑出手,覺得辱了自己的身份,現在有人替他教訓正好,但這姑娘的身份畢竟跟他不同,若真讓她大庭廣眾之下鬧事殺人…… 他看著四周,懶洋洋的開了口,「多謝姑娘相助。」 這句謝,令聶隱娘清冷的眼底有了情緒──她竟在沒有思考的情況下,直接出手相助!她是來殺人,不是來救人,她卻衝動了……她垂著頭,緩緩收了劍。 柳員外一得到自由,正想要逃開,卻因為雙腿發軟,往後一跌,摔了一大跤,兩個家丁連忙一左一右的扶起他。 聶隱娘的眼神恢復清冷,沒理會柳員外可笑的軟弱,逕自轉頭看著坐在輪椅上的男人。 原以為威震四方的劉昌裔會是個高頭大馬的粗人,沒想到他長得斯文秀氣,一身杏色常服,黑髮束在腦後,臉上雖有病容,眼神卻帶著一股洞悉人心的超然,與她想像得截然不同。 「營田副使──」她緩緩開了口,「劉、昌、裔。」 劉昌裔一點也不意外她認得自己,畢竟她是來殺他的。 陽春三月,天空滿是彩霞,街上人來人往,呈現勃勃生機,但這份熱鬧顯然沒影響聶隱娘分毫。 她身上透著殺氣,原本這殺意對著柳員外,而今轉向了自己……劉昌裔微揚起嘴角,淡淡的認了,「是。」 柳員外倒抽了口冷氣。 劉昌裔?!沒料到一年多未見,他竟成了這副模樣,天底下誰不知道劉昌裔是掌管陳許數萬大軍的曲環最看中的手下。這些年來,也多虧曲環將他納為己用,不然也沒能耐立功,受朝廷重用,坐上今日的位置。 柳員外這下知道自己惹了不該惹的人,劉昌裔只要動動手指頭,就可以將他一家子趕出陳縣。 他的腿剎時軟得似棉花,大氣都不敢吭一聲,連忙示意家丁扶著自己,顧不得討公道,悄悄的溜了,就怕自己晚走一步,項上人頭不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