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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子紋    


  「我知道。」

  她有些氣急敗壞,「若知道,還不放手。」

  「我是瘋子。」

  劉昌裔說完竟不客氣的用力一拉,想強迫她坐下。

  「這是你說的,我就瘋個徹底。不過就是頓飯,接受份關心,有何難?」

  有何難?!她真想大笑出聲。她的人生從一開始,為的就從不是自己,娘在生了她之後,爹抬進府裡的第一個姨娘,正是娘親的親妹妹。娘失了寵愛,始終鬱鬱寡歡,直到她拜師學成回來,替爹在田緒面前立了功,才看到娘臉上有絲笑容,但她還來不及記憶這抹笑,娘就死了。

  十歲那年巧遇師父,她求著師父將她帶走。跟在師父身邊五年光陰,雖說身子累,但至少她學了一身好功夫,她知道師父關心自己,但師父太過嚴厲,不許她哭哭啼啼,她也習慣師父對她的冷漠。

  她與劉昌裔與其說是朋友,不如說是仇人更貼切,但是他卻要她接受他的關心。接受不難,但接受之後呢?她嘗到了一生最想要的感覺,就怕自己會戀上這滋味不想走。

  兩人僵持著,她看著他的雙眸,知道要不就是一刀殺了他,要不——

  她看向那一桌的菜,坐了下來,將手抽回,拿起碗筷,囫圇吞棗似的將菜全掃進自己的肚子裡。

  劉昌裔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著。

  看著她因為塞得太大口而噎住,他也沒有一絲嘲笑,只是倒了杯水推到她面前。

  她喝了一口水,用力將東西吞下,又繼續吃,直到把東西吃得差不多,吃得都快要吐出來才停下來,恨恨的看著他,「夠了吧?」

  他不顯思緒的點了下頭。

  她猛然站起身,推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等你的腳好,我一定會要你的命。」

  這女人……他忍不住搖頭,「好!我等著。」

  聽到他的話,聶隱娘知道他早看穿了自己的虛張聲勢,她騙不了他,在他眼裡只能當個笑話,她緊咬著牙,頭也不回的走開。

  看著她僵硬的背影消失眼前,劉昌益的笑容隱去。

  一個奴才,一頓素菜,一聲關心就能打動——這聶隱娘就是個蠢婦。但愚蠢不該死,該死的是讓她變成今圓這模樣的人。

  目光移到那桌素齋,他的臉色轉為森冷。

  「住在明月樓的姑娘到底是何來歷?」

  「小的聽廚房的大娘說,似乎是大人從外頭帶回來的。總是一身夜行衣,手拿利劍,像個啞巴似的,幾乎都不說話。姓啥名誰沒人知曉,但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要殺了大人,只是大人聽在耳裡非但不氣惱,反而喜歡得緊,前幾日還特地從外頭買了個丫鬟伺候她,起居更全都交由何總管打理。一般人連近身都難。」

  阮世君的眉頭輕皺,她的模樣原就生得好,這一皺眉更帶著一絲憂鬱的柔弱。

  從劉昌裔墜馬之後,他便不再踏進她的屋子裡,就連她去看他,他的態度也是不冷不熱,之前的寵愛就如過眼雲煙似的,不在他的心頭留下一絲的痕跡。

  劉昌裔的正妻早死,之後他沒再娶妻。

  這半年來的相處,她知他其實不重女色,一心只知對曲環盡忠,所以曲環得知劉昌毅收自己進府,原覺得她的身份不配他這個手下大將,但因為劉昌裔喜歡,曲環也就睜隻眼閉只眼,由此可知,曲環早把劉昌裔當成兒子疼愛,甚至還打算替他再挑門貴妻。

  只是這門親事還沒談成,曲環病倒,劉昌裔又墜馬,但他早晚會迎娶正室,在那一天來臨前,她只能用盡一切手段讓劉昌裔對自己上心,就算將來有人再進門,也不會撼動她半分。

  「只怕那女子口口聲聲想對大人不利是假,藉此得到大人注目才是真。」阮世君揣測了聶隱娘的思緒,「這女人倒是好手段。」

  她在腦子裡細細的盤算,劉昌裔對那女人雖好,但時間短暫,絕不會熱絡到非她不可。

  只要感情還未深種,除去這個礙眼的丫頭,一切就能回歸平靜,反正除去個浪蹄子這種事,她以前也沒少做過。

  選了個天氣晴朗的日子將自己打扮好,阮世君狀似不經意的在花園裡與正在打坐的聶隱娘打了照面。

  她靜靜站在涼亭外,看著聶隱娘清麗的五官,不算絕美,卻有股超然氣質。她心頭不由得冷哼——原來劉昌裔現在換了口味,轉而喜歡這種清冷的女人。

  「姑娘好雅興。」

  聶隱娘早知道有人來了,但雙眼依然閉著,懶得理會。

  去替聶隱娘端茶水的小翠,遠遠看到涼亭外有人,連忙跑了過來,「小姐打坐之時不讓人打擾。」

  她跑得急了,手上的水都灑了出來,但她只記著不讓人打擾聶隱娘,也顧不得其他,水不小心濺到了阮世君紫色的衣裙,她厭惡的一瞥。

  「這是那來的丫鬟,沒半點規矩!」阮世君身後的丫鬟連忙站上前,不客氣的推了小翠一把。

  小翠踉蹌了下,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雖然沒見過阮世君,但她有眼色,看出她身上衣服料子極好,身份肯定不一般。

  「奴婢小翠,」她精神的說道:「小姐打坐時,別人不能打擾。」

  「好大的架子,打坐?!」丫鬟雙手叉腰,氣勢凌人,「什麼時候劉府沒了規矩,讓個來路不明的丫頭給阮姨娘受氣。」

  阮姨娘?

  聽到這聲叫喚,聶隱娘睜開了眼,看向阮世君。原來她就是讓劉昌裔不惜受指指點點也要收入府的他人婦。果然美矣,嬌柔的樣子連她都忍不住多瞧上幾眼。

  「我們家小姐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丫頭。說話客氣點,」小翠不悅的叉著腰,「姨娘有什麼了不起,大人說,小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所以姨娘再大也大不過大人,大不過我家小姐。」

  阮世君滿腔怒火全上了一張粉臉。

  「你這沒規矩的丫頭!」身後的丫鬟揚起手就要給小翠一巴掌,但她的手還沒落下,一顆不知從何而來的小石頭打中了她的手背,上頭立刻紅腫一片,她正要痛叫出聲,一顆石頭又穩穩的打中了她的臉頰。

  她捂著臉,驚慌失措的目光看向盤腿坐在涼亭的女人,石頭是從她手中射出來的。

  阮世君之前跟著那個刺史時,看過的能人異士不算少,知道現在自己頂著劉昌裔侍妾的名分,這女人就算再得劉昌裔看重,也不敢真對她動手。

  「姑娘倒是護短。」阮世君的雙眼盈上水氣,楚楚動人,「自己的丫頭口無遮攔不知教訊,卻先欺負奴家的丫鬟。」

  聶隱娘沒說話,只是用著平靜無波的眼神看著阮世君,腦中卻浮現自己爹親那幾房侍妾為了爭寵所上演的一幕幕荒唐,娘親還因此難過揪心垂淚到天明,想到娘夜夜難眠的模樣,她的心冷了。

  這裡清靜,她喜歡在這裡打坐,現在看來,這個不受打擾之地已不平靜。

  阮世君絕不會毫無理由的出現,但不論她想做什麼,她都沒心思奉陪,劉昌裔終究不過是個尋常男子,她竟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而心煩意亂,她真是犯了傻。

  聶隱娘拿劍一躍而起,冷著臉走開。

  「姑娘,奴家有話想說。」阮世君擋住了她的路。

  「我與姨娘無話可說。」聶隱娘連正眼都不想見她。

  「看來姑娘心傲,不屑與奴家相交,奴家自知身份低下,但總是姊妹一場,想與姑娘和平相處,共事一夫。」

  姊妹?共事一夫?!聶隱娘冷哼,敢情阮姨娘以為她是劉昌裔的人?不過阮世君會這麼想不令人意外,她不正住在劉昌裔的房裡嗎?

  想起這些日子,她說劉昌裔是個瘋子,自己不也跟他一起瘋,竟然放任自己與他之間的關係,由著外人胡言亂語。

  「我與大人沒你想的關係,你要爭風吃醋隨你,但別算上我。」

  「姑娘別惱,」阮世君試圖拉著聶隱娘的手討好,但被聶隱娘閃過,她便一臉委屈的說:「若有誤會,奴家陪罪便是。」

  「陪罪免了。」

  柔軟無骨的美人那微抬的臉蛋、盈盈若水的眸光,說有多美就有多美。看來男人就愛這樣的嬌柔作派,她心中一刺,竟沒來由的嫉妒這個與自己的剛烈全然不同的女子,「姨娘這般身段,還是拿去討好男人,別在我面前作戲。」

  聶隱娘不留情的批評說得阮世君面子有些掛不住,她心中一恨,看不慣聶隱娘的超然。

  不管劉昌裔是否碰過她,人都住進了明月樓,話傳出去兩人也是不清不白。她竟還有臉端了個高高在上的架子!

  壓下自己心頭的厭惡,她硬是擋住她的路,「若是奴家說錯了了話,姑娘別惱,奴家給姑娘陪罪。」

  看阮世君跪了下來,聶隱娘的眼神更冷,她沒叫她起來,她愛跪就隨著她跪,見路被擋,索性走另一條路,誰知才轉入另一條小徑,就看到楚天凡正推著劉昌裔過來。

  今日實在倒霉,這花園不過就兩條路能離去,現下都被堵了。她僵在原地,往左往右都不成,索性丟下小翠,便打算點地而起,越過花壇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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