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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黃苓    


  他讓自己的血當她的解藥。

  這回,舒淨是在意識清醒的狀況下看著易天爵劃下傷口、喝下他的血——她根本沒想到他會這麼做,可當她看見他在做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

  她退開,不願再以他的血當解藥,不過他卻沒讓她有拒絕的機會。

  他點了她的穴,令她無力抵抗地喝下足夠的血後才放開她。

  一被放開,舒淨隨即痛苦地咳了又咳,但已經送進她身體裡的血液,卻不會因此而重回易天爵身上——無力地在浴池邊勉強地撐身坐起,她瞪著已在傷口上點穴止血的易天爵,一時厘不清此時心中各種複雜又難以說明的情緒。

  一開口,她的聲音有些艱澀乾啞;「你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是鬼……」得靠吸血才能活命的鬼。

  易天爵倏地抬眸看她,眸心有抹異光閃動。丟開拭血的巾子,他微勾的唇角更添幾分邪韻。「我的血很有用,不是嗎?」

  他的笑,卻讓她感到事情不單純。「你應該讓我試藥。」從前任天門宮主冊子裡得到的藥,她一直等待著去試驗它的成效,卻被他破壞了。

  「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可以儘管試。」他轉身,開始動手卸下自己身上的衣服。

  他的意思是……

  見他自在的動作,舒淨仍有些不自在地微移開視線。「你可以不用這麼做。」悶惱。這男人,想讓她養成依賴他的習慣嗎?

  水聲輕響,男人從喉嚨逸出一聲舒服的呻吟。

  舒淨不覺轉眸向他,正好瞥見他水面下赤裸精壯的身軀。面微熱,她有些心跳促快地忙將視線上移,然後,與他邪氣帶笑的目光驟然相對。

  他朝她勾勾指頭;「下來。」

  「我已經洗好了。」搖頭,她早跟他說過了。

  「你要我抱你下來,還是自己下來?」沒讓她有拒絕的理由。

  咬了咬牙,最後,她終於還是一言不發地褪下衣,在他毫不掩飾熾熱侵略的專注凝眸中步下浴池。

  接下來一段好長的時間,男人讓她再也沒有機會和他討論解藥的來源。

  第八章

  意外看到那一幕,舒淨的腳步只稍稍一頓,接著仍繼續往她住的地方走去。

  季小雪跟在她身後,幫她把一個木箱抱到屋子裡。

  舒淨住房旁的這問小側房,已經成了她專門堆放藥材、書冊和工作的地方;而牆角邊,甚至還有一隻小丹爐在燒著。

  空氣中瀰漫著各種說不出的濃濃怪味。

  舒淨早習慣地在工作房裡走動整理,不過季小雪卻是頻頻蹙眉。

  「咳……舒姑娘,你怎麼受得了鎮日待在這裡……」再咳,季小雪忍住奪門而出的慾望,把手上的木箱往舒淨整理出來的角落一放。

  舒淨笑了笑。

  季小雪搖搖頭。看著舒淨妍秀的側臉,愣了一下,她忽然沒頭沒腦似地開口;「她是天門宮最近剛從外地回來定期向宮主報告公事的探子之一,因為她……嗯……貌似宮主以前的故人,所以宮主對她的態度才比較……隨性。舒姑娘,你別想太多。」忍不住雞婆地跟她解釋了下。

  舒淨愣了愣,這才知道她說的是——剛才那個像蛇一般纏著易天爵的婀娜身影嗎?

  她淡笑,眉眼無波。「季總管,我沒想什麼,而且我也不用想什麼。他們是他們,我是我。」她並非沒見過易天爵的風流,她只是有點意外會在天門宮裡看到而已。

  季小雪眨眨眼,倒佩服起了她的若無其事。雖然她們不是不知道舒淨和宮主之間的關係,但她總以為舒淨就算只是為了報仇而跟在宮主身邊,對他肯定還是會有感情,更何況宮主對她不同於其它女人的特別也看在他們眼裡。難道這兩人是玩假的?

  稍晚,舒淨的工作房來了個不速之客。

  替她端晚膳進來的人,東西放下,人卻仍待著沒走。而一直忙著注意丹爐火候的舒淨一時沒注意到,等到她稍稍可以喘口氣,轉身要再丟另一味藥材下去,這才猛然發現身後竟站了個人——她微驚,接著皺眉。

  靜靜站在桌旁盯著她看的,是一名身著藍衫裙、豐潤美艷的女子。和她面對面了,美艷女子突然朝她一笑。

  「原來你就是宮主的新寵,身材好、眼睛很勾人嘛。」一開口,毫不掩飾對她的觀感。

  舒淨又看了她一眼,終於認出她是誰了——稍早前和易天爵摟在一起的女人,也就是季總管說的那位天門宮的探子。她叫……范兒青是吧?

  「你有什麼事嗎?」瞄到桌上的飯菜,雖然不明白怎麼是范兒青替她送來,但她還是禮貌地問。

  新寵?

  對她有意見嗎?

  陡然想到之前的畫面,舒淨的心莫名地掠過一種不舒服感。

  范兒青直直盯著她,彷彿想從她臉上探出什麼。「沒事,我只是想來看看你而已。我想到宮主會為了你做些對天門宮沒多少好處的事……你到底有什麼地方吸引宮主的?」不客氣地問。

  舒淨神色平靜。「我沒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你還有其它事嗎?」下逐客令。

  范兒青當作沒聽到她的暗示。「雖然你是宮主第一個帶回來的女人,不過我可要好心勸你,千萬不要對他太認真,因為我已經見過太多妄想得到他的女人的下場有多淒慘。相信我,他一旦翻臉,可是會讓女人想上吊的。」搖頭,一臉對前面無數犧牲的女烈士們甚表同情的模樣。

  這女人到底想做什麼?

  「多謝你的好意,我知道了。」對她微微頷首,舒淨走過去抓起她要的藥材放進爐裡。

  范兒青還是沒走,視線跟著她移動。「啞婆說,要看著你把晚飯吃完才能離開。」說著,語中卻有點兒嘲諷的意味。

  舒淨頭也下回。「我會吃飯,你可以走了。」平淡。

  其實范兒青才沒這耐心——嘖!又不是在照顧小孩子——更何況她可不是為了替人送飯才來的。

  再次深深打量她一眼,范兒青終於什麼也沒再說地走了。

  等她一走,舒淨慢慢直起身,視線緩緩由丹爐上移轉到門外。

  范兒青恐怕不是真好意,而是來警告她的吧?警告她,別把易天爵的溫情蜜意當直丁警告她,易天爵是個不會對女人有真感情的男人……

  不用她言明,舒淨早就清楚這些。除了身子、除了利益的交換,她沒有再給那個男人其它的……

  驀地,憶起他接收她的「心」的那一幕,她的胸口微顫……趕緊搖搖頭。

  不,他們都不是認真的,她沒有心可以給人,而那男人要她的心做什麼?

  不禁伸手輕按住怦怦直跳的心口,舒淨試著讓它恢復該有的平靜。

  ☆ ☆ ☆ ☆ ☆ ☆ ☆ ☆ ☆ ☆ ☆ ☆ ☆ ☆

  隔兩日。

  京城貴爵國舅爺的府第接連舉辦三日菊花宴,廣邀城中各達官貴族、名人雅士參加。想當然爾,以其財富和身份成為京城名流之列的易府主人,下意外地在國舅爺受邀的貴客名單之中。

  這一天傍晚,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舒淨,手上在做的事突然被中斷,接著被季小雪幾個人硬拉著去梳洗、換裝,再慎重其事地為她抹上胭脂。一直到最後她被整裝完畢推上馬車前,季小雪才終於告訴她要做什麼。

  原來,她要陪易天爵去參加國舅爺府的菊花宴。

  一隻強硬的臂膀攫住她的蠻腰,將她勾進馬車內。

  馬車立刻向前疾駛。

  舒淨差點跌坐在易天爵身上,她忙著將雙手撐在他胸膛上,才終於穩住自己。

  「你……」藉著外面幽微的夜光,發現這男人臉上的壞笑,她忍不住惱瞪了他一眼,推開他坐到一旁。「你應該有其它人可以陪你去,我已經沒時間了。」不知道為什麼,她最近老感到自己的身體有些怪,她無法斷定是不是她體內的蠱毒發生了她料想不到的變化,但她肯定這絕不會是好的變化。

  「沒時間?」易天爵只一瞥的凝注,便精銳得讓人害怕。

  心微悸,但舒淨絲毫沒將她真正的情緒顯露出來。「對於一個必須時時刻刻擔心自己毒發的人來說,每一刻的時間都很寶貴,你不會懂。」

  易天爵並沒有被她的話說服,他只詭譎地瞇起眼,心思深沉。

  「讓我回去。」她看向外面,平靜道。

  易天爵的唇角一勾,長指在她小腹上倏然交搭。「國舅爺府的花漂亮、酒好喝,我不讓你陪我去可惜了。」

  舒淨知道,她完全沒有說「不」的權利。她沉默了。

  沒想到接下來他絲般寵縱的低歎就近在她的耳畔;「你知不知道你今晚很美,美到讓我想一口吃了你……」

  驟覺心臟不爭氣地狂跳一下,舒淨偏頭,與近在她鼻息之內的男人凝眸對望,然後,微黠的笑意首次在今夜躍上她櫻唇。

  「不行,我們要去參加你說的『花漂亮、酒好喝』的宴會,你什麼也不能做。」

  她錯了。

  易天爵挑起眉,回應她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挑釁,邪喃;「是嗎?我什麼也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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