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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頁     席絹    


  這對她真是新奇的體驗:這二十七年來,她無論怎麼欺負張品曜,也沒好聲好氣的安撫他過,都是用別的方法來暗中補償自己某些做得太過火的行為,哪知當了他的女朋友之後,卻要學著哄他了。

  真沒天理!

  這好像有點角色顛倒吧?不是應該男朋友好聲好氣的、像妻奴似的有錯沒錯都要一身攬著,並把「千錯萬錯,女朋友都不會錯」的鐵律給貫徹到底嗎?怎麼她一點尊榮的感覺也沒有呢?還得委屈兮兮的被一張判官臉給審問。好奇怪,到底是哪個環節錯了?難道他們現在談的不是正常的戀愛?

  「現在還覺得陽赫比較好嗎?」張品曜盯著她的臉問。

  「如果我覺得陽赫好,你就打算去當陽赫了嗎?」她沒好氣的問。

  「不,我不當陽赫,我就是張品曜,我會煩你煩到你認為我是世上最好的為止。」他堅定道。

  李想好氣又好笑。從相逢以來,她常常覺得他變得成熟穩重,偶爾為此感到心慌,因為覺得他離得好遠,她再也抓握不住,他就要變成陌生人了……可是,現在不會了,她的心安定了,因為他還是他,屬於她的他。

  「品曜,我不要你是世上最好的男人,也許你以後會有很好的成就,可我一輩子也不認為你構得上『最好』的那個標準,你不要勉強了。我要的是現在這樣的你,而不是變成陽赫那樣或者哪個高高在上的世界名人。若你爬得太高的話,我就跟不上你了。」她雙手勾住他頸子,身子軟軟的往床頭櫃靠去,也將他一同拉了下來。

  張品曜想要伸手撐住身子,不讓自己的體重全壓在她身上。她搖搖頭,對他道:「不用擔心,你的重量,我承受得住。」

  「小慧……」他凝視著她,笑得柔柔的。「小慧……」

  他飽含情意的赤裸目光長長長長的看著她,終於讓她覺得害羞,企圖閃避他的目光。他由著她躲,因為他正忙著吻她。她好甜,甜得他都醉了……

  ☆ ☆ ☆ ☆ ☆ ☆ ☆ ☆ ☆ ☆ ☆ ☆ ☆ ☆

  「姒水,你是否忠於我呢?」優雅的聲音。

  「是的,主爺,姒水忠心於您,生生世世。」

  「那麼,給你一個任務。」

  姒水恭敬的跪伏於地,靜候指示。

  「去說服李想,去感動張品曜,想辦法讓這兩人對你心生憐意。」

  姒水不解這是何意,身子微微動了動,但不敢問。

  陽赫說得更明白——

  「若你成為那邊的李想,就是任務達成。」

  姒水猛地抬起頭,震驚的看著她的主人。由於整個人被話震得懵了,只能失禮的瞪著陽赫,而忘了一切禮節。

  陽赫大方的不以為意,沒將她的失態問罪,從座位上起身,緩步走下高台,立定在她身前,以手中的折扇扇柄輕輕托起她下巴,看著她,又似不是在看著她,只是透過她,在看著什麼人——

  「李想這個奇特的女人,該是本爵的。她只是生錯了地方,現在,該回來了。」

  ☆ ☆ ☆ ☆ ☆ ☆ ☆ ☆ ☆ ☆ ☆ ☆ ☆ ☆

  「鏡仙子,你不想見到我嗎?」姒水的聲音幽幽地傳了過來。

  「怎麼會,我們現在不是見面了嗎?哈囉,好久不見,你好嗎?」李想抬起手對鏡子裡哀怨的身影揮了揮。

  她沒有辦法告訴姒水,說在這之前近一個月的時間,由於那名玄學教授堅持要在上面施咒,說是鎮煞化惡什麼的,簡直拼了老命把他畢生所學的理論都盡數施展在上頭了。

  有沒有用不知道,倒是教授年紀老大,又不服老的沒日沒夜作法,亢奮過頭兼操勞過度,虛脫掛在研究室,被緊急送進醫院吊點滴去了。

  張品曜見教授為了這面鏡子廢寢忘食成這樣,實在過意不去,在教授夫人客氣的堅持下,只能不理會病床上教授的哀呼,將銅鏡取了回來。

  這也是今天李想能夠再見到姒水的原因。雖然說,她以為見到的會是陽赫,可是見到姒水也並不太驚訝就是了。因為她知道,即使見到的是姒水,那陽赫恐怕也在一旁待著,若他不在,那麼姒水能站在鏡子前,也肯定是陽赫的授意,回頭還是得將對話如實稟報。

  「我很好。你……變得不太一樣了……」姒水怔怔的看著她。

  「不一樣?是嗎?」李想自己倒不覺得。

  「是的,你的神態、你的樣子……啊!你手指上那是?」

  「哦,這個?」李想抬起手掌放到鏡子前,有些無奈的說道:「這是指環,我們這邊叫戒指。你那邊又不是沒有。」

  「我第一次見到你身上配戴飾物,而且,它好美,我不曾見過……」

  好美?李想的唇角微微抽搐。這叫美?難道只有她的眼光有問題?為什麼她感覺卻是隨身攜帶著一顆昂貴的電燈泡?

  學校年輕的女老師只看到它的品牌叫蒂芬妮;中年老師看的是它三克拉的車工、淨度、顏色;當然,討論得最熱烈的就是這些種種條件堆積起來的昂貴價格——一百八十萬!

  本來張品曜他爸決定買五克拉,阿公說還是不夠,決定跑到歐洲去訂更大的,說是這樣在婚禮上才有面子。幸好被張品曜及時阻止了,李想也堅定的拒絕,所以失望的阿公只好沉痛買下這只三克拉的「便宜貨」、「小到用放大鏡看都看不到在哪裡的鑽石戒指」,然後抱怨至今。

  這是訂婚戒指,很貴的訂婚戒指。星期天被通知要回家文定,兩個人一身休閒服上台北,被抓去化妝換裝,迷迷糊糊的套戒指、拍一堆相片、吃辦桌,然後據說訂婚就完成了。

  回來後,手上就多了一枚戒指,想脫下來放保險箱,但張品曜請求她至少戴到他把特地訂做的三環戒取回後,再換下來。只要再戴四天就可以解脫了,忍耐吧。雖然說相較於她誇張的婚戒,他手上那只白金素戒是讓人忌妒了些,但想到訂婚那天,阿公打造了一面一斤重的「張家之光NO.36」金牌頒發給他,命令他掛在脖子上現寶給親朋好友看,不得取下,那時他臉上青筍筍的菜色,也足堪告慰她的鬱悶了。

  「這是你那邊的主爺送你的吧?」姒水問著,目光迷離的定在李想手上。

  「別叫他主爺,他只是個普通人,人生沒你家主子精彩,一生都會平凡過完。」

  「他並不平凡……」姒水突然直直望著李想。「他也是主爺,一個非常溫柔體貼的主爺。」

  李想心中一突,正色的打量姒水,並不言語。

  姒水被李想探索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略略的閃避著目光。

  「姒水,你主子與我男人,只是長得像,並不是同一人。對於自己心愛的男人,不應該犯下胡亂錯認的錯誤,那是對你一片真心的諷刺。」

  「不……不是這樣的。其實……我認為……主爺和張主爺是同一人,只是一個是高貴威嚴的面向,一個則是溫柔多情的面向,所以我……沒有違背我的真心。如同你,是強悍驕傲的我,而我,是溫順忠心的你。我們四人,無論是怎樣的替換,仍是對自己的真心沒有違背的。」姒水堅定的說完,發現李想看她的目光很冷、很沉,令人感覺驚慌,有些無措地問:「怎麼了嗎?你為何這樣看我?」

  李想搖了搖頭,微微歎道:

  「原來背叛自己真心的理由可以說得這麼冠冕堂皇。」

  「我沒有背叛,我忠心的、愛的,始終是主爺。」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們從來不是同一個人,而是不相干的兩人,頂多長得相似一些而已,那你輕易對張品曜動心,要做如何的解釋,才能讓你忠心愛主的心意得到合理的說服?」

  「請你不要這麼說!他們都是主爺,只是你拒絕承認而已。」姒水向來溫順的聲音高揚了起來,整張柔美的臉脹紅得像是快要爆炸了。

  李想沒有被她激動的情緒感染,還是冷靜地道:

  「姒水,你是真的喜歡上了張品曜?還是你的主爺要求你去喜歡上張品曜,所以你忠心的執行命令?」

  「我當然是……」姒水脫口而出理所當然的答案,但那話也只衝出了四個字,就戛然而止,被自己混亂的心思給淹沒。頓了半晌,一字一字地道:「他們都是主爺,我愛的、忠心的,是同一人。」

  不是說不通,而是姒水必須這樣對自己催眠,否則她無法對自己的心交待。李想心中歎了口氣……這姒水,竟是被張品曜迷住了。

  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張品曜根本沒跟這兩人見過幾次,而且他對於這種與生活現實無關的鏡花水月靈異事件,不怎麼感興趣,每次來到她這兒,都是拉著她聊天、出門約會,再不就是把他最新迷上的電玩遊戲硬教會她——因為她是那種任何東西一上手,隨便玩玩就運氣超好的那類人。所以他總是纏著她陪他練級,或者乾脆求她玩他的帳號……生活過得如此充實。老實說,還會掛念鏡子裡的世界的人,就只有她李想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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