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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席絹 李想望著他,腦中許多雜思突然都被忘到九天雲外,眼中只有他,所有的思緒裡也都只有他。在他的眼中,同時也看到了自己…… 張品曜的話讓她回想起了上一次的情況。那是高中的畢業舞會,當時也是姊姊幫她化妝打扮,李想完全不習慣脂粉塗抹在臉上的感覺。其實妝很淡雅精緻,可她就是覺得彆扭透了,幾乎不敢走出房門。而張品曜那個二楞子,可能也不習慣見到她這樣子,乍見到變得不一樣的她,竟有些手足無措,沒經過大腦就脫口叫道: 「你怎麼把自己搞得像妖怪一樣!」 他的蠢話給了她走出門的勇氣,而說了蠢話的那個笨蛋,則搗著被揍一拳的肚子,整個晚上直不起腰,不時哼哼低吟,錯失了所有浪漫故事發生的可能性,讓那些整個晚上等著他邀舞的女同學好生失望。 「不再說我這樣像個妖怪嗎?」她又笑得皮笑肉不笑了。 「還是個妖怪。」他點頭,握住她虛打過來的手掌,輕輕在手背上吻了一記。「如果不是妖怪,以我們這二十七年來的恩怨情仇來算,怎麼竟讓我成為除了你再也無法對別個女人傾心的結果?」 李想被他認真而飽含情意的眼神給抓攫住了,只能傻傻的聽他繼續說道—— 「我曾經以為,男人想要娶的對象應該是那種會對他崇拜的女人,這樣一來,人生可能會過得比較幸福、比較有尊嚴。而你這個女人,瞭解我一切缺點,熟知我人生裡發生過的各種衰事、糗事、蠢事,這些種種,是即使我在美國讀書,被人稱為高材生、得到無數肯定,也抹去不掉的。不管我在三十年後有沒有機會成為商場上的一號人物,在你眼中,我永遠就只是那個很土、很愛面子、很愛吹牛,明明沒本事又愛幻想自己是英雄的那個傻瓜。」說到這裡,他又想起了一件事,以記恨的口氣道:「我永遠記得我們十歲那年,阿公要帶我去日本玩,那是我第一次出國,我高興得要命,跑來跟你炫耀,問你要我帶什麼禮物回來送你。結果你說——」 李想忍住笑意,在他的白眼下,將當年的話完整重播一次: 「我說——我什麼都不要,倒是你,幫你自己帶一隻小叮噹(哆啦A夢)回來吧,你這個張大雄!」 說到這裡,兩人原本互瞪著的眼、緊繃著的臉孔,都笑開來了。他伸出一隻手臂橫過她後背,將她肩頭一摟,她順勢依在他肩膀上,頭靠著頭,在這小小的角落,享受著共同的回憶與美好的陽光。 「你居然罵我是那個愛哭懦弱的葉大雄。也不想想,那一整套漫畫與卡通影片,全都是我偷渡給你看的。而且你有一次拿到學校看,不幸被老師查到,還是我背的黑鍋,說是我寄放在你書包裡,被罰的人也是我。」 「那一次是你限我放學之後一定要還你,因為那本你還沒看,催得要命,所以我只好想辦法拿到學校找時間看啊。說來說去,還是你的錯,被罰也應該。還有,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險惡的用心嗎?你巴不得我跟你一樣迷上這些,把功課荒廢掉,這樣一來兩個人成績一樣爛,你的心理就會平衡一點了。」她笑罵。 「可惜沒成功。」 「當然有成功,本來該考一百分的科目,都退步了。」她歎氣。 「可是你還是全班第一名。」 「沒辦法,當我狀況不好時,別人更差。」她無奈的聳聳肩。 「你真是太驕傲了,李燈慧同學。」 「不要叫那個名字!」她抗議,暗暗抬腳就要踩過去。 「嘿,這位淑女,在你動腳時,請記得你現在穿的是裙子,當心走光。」張品曜立即提醒。 「多謝提醒。」她收住腳的同時,也給了他一肘子。當然,玩笑性質大一點,並沒施什麼力氣。但他倒是低呼得很起勁,惹來她白眼連連。 兩人在相親的空檔,就這樣你一句我一句的掏著回憶說說笑笑罵罵的,難以想像這些曾經讓他們很咬牙切齒的往事,居然在多年後想起來,竟只剩好笑與溫馨,再無一絲怨恨。 時間,果真是最能粉飾美化一切的化妝師。 不過,能相處得這樣平和甜美,他們都很珍惜,也覺得很快樂。 這是他們第一次的約會,雖然彼此都沒有這個認知。 而當他們愉快的約會著時,沒人記得在李想的手袋裡,還有一面開機著的鏡子,鏡子裡,不僅有著姒水,更有著那個貴公子陽赫。 他們正透過李想,看到了這個奇異的世界,也驚奇而深思的看著他們各自想看的人…… ☆ ☆ ☆ ☆ ☆ ☆ ☆ ☆ ☆ ☆ ☆ ☆ ☆ ☆ 明淳國神殿深處,一般人無法進入的神聖密室,這裡,甚至是除了皇室與歷代祭司以外,沒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明見心鏡擺放於神桌上,在神桌的四個角落,分別放置了金銀鋼鐵燒製而成的四聖獸鎮守著。 一名身穿聖袍、白髮垂地、老得看不出年齡的老人,雙手結印,在銅鏡前方念著啟發神之力的萬言咒。這是個浩大的工程,萬言咒的啟用,必須從頭到尾不可一字有錯,精神力要全然的集中,若能順利將萬言咒念完,則至少得花上整天的時間,因為中間還有一些繁複的儀式得執行。 不是每一任的祭司都有能力啟動這個咒術,除了要足夠的修為,與數十年的經驗外,對其體力與記憶力更是個嚴苛的考驗。 陽赫的運氣很好。這一任的明淳國國師,修為極高,從年輕時就是聞名全國的天才神職人員,從三十歲任職大祭司之位已經七十年以上,是歷史上最年輕當上主祭司、在位期最長、法力最高強、聲望最高的天才型國師。 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才有能力助他完成心願。 陽赫恭立在祭司的身側,一身素服,恭謹的雙手合十,在一旁祝禱,同樣站立了一整天,沒有用餐、滴水未進,甚至是動也不動,彷彿是座雕像。 終於,當祭司沉聲念完咒語最後一個字之後,就見祭司結印的雙手發出一道紅光,疾速向神桌上的銅鏡射去—— 頓時,紅光牢牢包圍住那鏡子,造成黃銅鏡霎時光芒大盛!然後,一道縹緲的聲音似幻似真的傳入祭司與陽赫的腦海裡。 ……為何召喚本使…… 如果此刻李想也在現場的話,一定馬上發現這聲音就是她夢中所夢見的那一道! 「汝是否正是明見心鏡之靈?」祭師以心音問著。 「國師,雖見不到影像,但這聲音並非我所熟知的那抹鏡靈。」陽赫的聲音很快加入,並冷聲問著那道聲音:「你是何物?」 ……同樣的面貌,性情竟如此回異…… 「赫爵爺,我感知到他正是此鏡之靈。」祭師推算了好一會,沉聲說道。「聖光罩之下,只有它一抹靈體,再無其他,所以它才是鏡之靈。」 ……靈體?這種稱謂,對本使實在失禮之至……類似抱怨的聲音。 「你是鏡靈?那李想又是什麼?」陽赫不理會鏡靈的抱怨,他對這東西本身毫無興趣,只問他想知道的。 ……李想,就是另一個世界的姒水:如同你陽赫,是另一個世界的張品曜……呵呵呵……不懷好意的笑聲。 「既然李想是另一個世界的姒水,那麼她也該屬於我。」陽赫理所當然地道。 ……真狂妄的想法啊,難以想像在另一邊,會成為張品曜那種人…… 陽赫並不太明白鏡靈的意思,但明不明白並不重要,他對它只有一個要求: 「我要李想,把她給我。我要真實的擁有她。」 ……陽赫,你這是在向本使祈願嗎?…… 「祈願的說法如果能令你感覺舒服,本爵姑且允許你這般解讀。不過,鏡靈,你千年來屬於我陽家所有,我陽家便是你的主子,你有義務與責任達成本爵的期望。」陽赫明白的下命令。 ……雖然你非常的失禮,然而這一點,你還真是說對了一半。在這邊,本使的凡軀被陽家庇佑多年,借你陽家盛氣,躲過了劫滅之災;然而,你也別忘了,在另一邊,本使屬於張品曜所有。本使可以完成你一個心願,但必須兩個你都有此意願,這個願力方能實現……本使言盡於此…… 「鏡靈!」陽赫感覺到鏡靈已經離開,脫口喝了聲,但再也聽不到任何回音。 「它走了。」祭司瞬間像是消了氣的氣球,無力的委頓在地上,臉色蒼白,體力嚴重透支。而桌上那包圍著銅鏡的紅光神力,早已消散無蹤了。 陽赫伸出一手扶起祭師,目光卻定定的看向銅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