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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夏臾 程林笙也是。這男人突然沉默,她困惑,望向他,兩人視線對上……於是在這一瞬,瞅著她的眼,慕羿馳一震,驀然恍悟了自己會這樣欣賞她、將她放在心上的原因── 的確,她有一雙漂亮的眼、明利的眼神,可不僅僅是如此,在其中,他彷彿看見了過去的自己;那個曾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希望、毫不畏懼,用盡一切想要往前、抓住一切的少年。 當時的他,多麼勇敢。面對愛情,又是多麼無懼。他和那人失散太久,甚至,差一點都要忘了,自己也曾有過這樣的眼神…… 而在她的眼中,他像是找回了自己。 那個他所一直欠缺的,愛著這個世界,可以不顧一切,燃燒自身,好好去愛的那個自己…… 「我送你。」還來不及深思太多,話就這樣出了口。 「呃?」見男人在沉默了一晌後站起,穿上外套。程林笙愣著,忽然在這一刻變得很不願。「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叫車。」 說真的,如果可以,她不想再承受這個男人多餘的好。畢竟他們那天已經談得太清楚了,兩個人沒有交集,在這樣的情形下,她需要的是距離、是冷靜,而不是再接受這個男人對她的……好。 可慕羿馳似乎一點也不贊同她的自立自強。「不,我送你回去。」他不容拒絕。歷經了剛才那一些事,他再不想放她一個人去獨力強撐、面對一切。 若不是那一瞬的變化洩露了她真實的內心,也許,他真會被她給瞞騙過去,相信了她真的可以憑借一人之力撐住全世界…… 而現在,既然知道了,他便不可能任她一人離去;甚至,他才剛領悟了她對他的意義。「你很急,不是嗎?」 的確,她很急,所以慕羿馳願意送她,確實也救了她一命。知道再拒絕下去似乎有些不識抬舉,程林笙點頭,終究接受了慕羿馳的好意。 可一上車,卻像在害怕什麼似的,程林笙戴上耳機,開始Repeat方纔的錄音,並在筆記本上記錄要點。慕羿馳見狀,也很配合地放緩了車速,不讓車子有太多顛簸而影響到她的書寫。 一邊開車,慕羿馳一邊瞄望坐在他隔壁的女人,發現她一副專注於訪談內容的模樣。為此,他碧綠的眸一閃,忽然很想停車,將她拉過來,讓她眼中只映著自己──這個,真正存於現實中的自己。 這樣的念頭令他發笑,手卻一個打滑,車身歪斜,差一點就要撞上路燈。程林笙嚇壞了,終於抬眼,望向他,卻像是望進一潭好深好深的綠泉裡。「……怎麼了?」 她嚇了跳,臉上餘悸猶存,本來記錄著的筆記本因方纔的意外而出現一道長長的原子筆痕跡。她寫到「愛」字,字尾被拖長,彷彿在訴說,此愛綿綿不絕…… 黑暗中,睞著她,慕羿馳發覺自己口內極度乾澀,有些話,他想說,卻不知要如何說出口……或者,他在懷疑自己還有沒有那個資格說出口。對愛情,他們要的不同,所以他們不能在一起、不該在一起……可他現在,竟是反悔了。 「到了嗎?」怪喔!見慕羿馳久久不說話,程林笙一頭霧水。她左右望了下四周,感覺熟悉,再往前一點就是她住的公寓,看來似乎是到了。「那,謝謝你,我下……」 「等一下。」慕羿馳制止了她。他手搭在她本欲解開安全帶的皓腕上:只輕輕一碰,卻似充滿了千斤力量。他眼色深沉,瞅得程林笙心跳加速。這男人到底想幹嘛? 「你……還是喜歡我的吧?」 嗄?「啥?」程林笙在這一剎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這這這這這……」 「你,還是喜歡我的吧。」這一次,與其說是疑問,倒不如說是肯定的成分居多。 他像是執意要得到一個答案,眸色深得逼人。程林笙見了,胸口猛烈一跳,白皙臉色在瞬間轉紅。當面被這個男人問及這個問題,她好尷尬,又好難堪,似乎直到這一刻,才坦白了自己真實的心情。 方纔在訪問中儘管她公事公辦,冷靜到不行,可事實上,她還是在意著這個男人,為了他的一言一行而無法自己……過了好一晌,她眼色一變,變得有些沉、有些冷,又有些……心酸。 她垂下眼,不想回答這個問題,直接解開安全帶,欲下車離去。慕羿馳見狀,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狡猾;他覺得很抱歉,想留住她。「你……」 「為什麼你一定要問我這個問題?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整個晚上有多勉強吧?」可惡! 她不甘地下了車,不給慕羿馳攔阻機會。她走得絕決,可硬是挺直的肩仍掩不住發顫。慕羿馳見了,胸口一震,為她方纔所洩露出的情動而心折…… 於是這一次,他終於確定,他是真的愛上了她。 愛上了那個倔強、堅強、面對愛情毫不服輸,認真得一塌糊塗的女人──程林笙。 ☆ ☆ ☆ ☆ ☆ ☆ ☆ ☆ ☆ ☆ ☆ ☆ ☆ ☆ 千回百轉,明白了自己的心情,接下來,他又該怎麼做? 「老闆,您拿這樣的問題來問我,我會覺得太大材小用。」 晚上,在「海岸」二的VIP包廂內,他們才剛剛結束和一間傢俱業者的交易。可一反常態地,慕羿馳並未離去,而是獨自一人──喔不,還有他苦命的秘書,兩人留在那兒默默喝酒。 聽了秘書的話,慕羿馳一笑。「立浣,你對我這個老闆,似乎越來越不客氣了?」他眼一瞇,眸色嚴峻。 「哪兒的話。」可魏秘書一點也不怕,反而笑了。「我只是覺得,老闆您煩惱的問題似乎很奇怪,兩個人明明都還沒在一起,卻在煩惱未來分手的事?您這和還沒有買樂透,卻在煩惱中獎了要怎麼辦有什麼不同?」總之就是杞人憂天。 「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慕羿馳苦笑。 秘書聞言,淡淡歎了口氣。這個老闆,他跟了好多年,可說是從落魄到現在的有成。兩人在名義上儘管是上下屬關係,可實際上早已情如兄弟。所以對慕羿馳不甚穩定的感情生活,他在一旁看著,不可否認一直都有些感歎。 他說:「您真的太神經質了,有些事不用想到十全十美才去做;計畫也總有出錯的時候。您這樣把一切都想全了,卻反而因想太多而綁手綁腳、無法執行,那還不如什麼都不要想,放手一搏不是更好?」 「我只是……想再謹慎一點。」有太多年,他不曾這樣主動去掌握一份感情;甚至,在覺察自己的心意前他已拒絕了她。而現在,他又要拿什麼去換取她對自己的信任? 秘書見狀,一笑。「人生本來就是由一連串的不確定所組成的。敢問老闆,您可以預估自己活多長?或者一出生您便知道自己將來會成功?老實說,這樣沒意義的自尋煩惱,實在不像是您的作風呢。」 哦?「那你認為我的作風是什麼?」 秘書笑了笑,馬屁拍得十足響亮。「我認識的慕老闆是一個目光遠大、志向恢宏、沉著冷靜,面對所有的挑戰,皆可面不改色欣然接受的男人……當然,在愛情上就有一點混蛋,不過瑕不掩瑜。您是個好人。」 聽到秘書的譬喻,慕羿馳笑出。他知道,這些年來,自己一直欠缺了一種能量──一種愛人,以及被愛的能量。他期盼放開一切,任自己無所畏懼地愛;可太長一段時間,他武裝自己,排除情愛,被迫在一次次不同的磨練中又封印了一部分純粹的自己…… 一開始是人在商場,不得已;可到現在,竟是已成了一種習慣。 然而,經他能幹的秘書一提醒,他才發覺自己不知從何時開始已變成了這樣。他狡猾地在愛情中扮演一名被害者,說服了自己,卻一次又一次地傷害了他人…… 他呼一口氣,臉上表情在這一瞬出現變化:似乎是安逸得太久,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像現在這樣的感覺了。 這種,為某一件事而強烈心動、渴望得手的心情── 魏秘書敏銳地覺察到老闆已漸漸明白了他的意思,因而一笑。「看來您似乎已經想通了的樣子……好吧,看在您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好上司份上,我再告訴您一件事──在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未來永恆不變,可最少,我們可以確定當下、此刻的心情。」 他說:「您的確很喜歡程小姐不是嗎?就把這樣的心情表示出來,我相信,程小姐會懂的。」 「……那麼你呢?」突然,慕羿馳問他,眼光如炬。「這麼多年,你確定好了自己的心情沒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