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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頁     千尋    


  蕥兒見狀,偷眼向懷豐求救,懷豐向她勾勾手指,蕥兒如獲大赦,趕緊走到懷豐身後避禍。

  「我已經把人送到耕讀堂。」

  懷青此話一出,關關沒意見,蕥兒卻跳起來。「那怎麼行,吳衛住在那裡。」

  她的反應過激,引得三人都轉頭望她。

  懷豐發現什麼似地,試探道:「江湖兒女不拘小節。」

  「不是大節、小節的問題,是粥少僧多的問題,她們一大票,對她們來說能多個男人來分,總是好事。」

  噗哧一聲,懷豐笑出來,一個栗爆打在蕥兒額頭上,湊近她耳邊低聲道:「待會兒同你算帳。」

  「我已讓吳衛搬到敦品園,免得鬧出事來。」懷青解釋道。

  他也知道會鬧事?心裡都曉得,卻還要強將人留下,怎麼,解決小弟弟的煩惱比解決女人困擾更重要?

  關關依舊一語不發,把書翻過頁,即便她連半行字都沒讀進去。

  「你怎麼不說話?」懷青問。

  說話?說什麼?說「我就一顆心,你們就看著慢慢傷吧」,還是說「我以為你喜歡我,喜歡到無人可以取代,沒想到只是錯誤判斷」?

  哈!她才不為別的女人向男人示弱,彎下膝蓋是為著下一次跳得更高,可不是為了卑躬屈膝,好教男人憐惜。

  「你沒有話想問我嗎?」懷青再接再厲,想討關關一個反應。

  問?明擺著的事還要問,是藐視她的智商,還是看不起她的推理能力?

  留下一群漂亮的女人,能為著什麼?A:疏解男性氾濫成災的荷爾蒙。B:作為植栽點綴花園。C:宅子陽氣太過旺盛,需要陰氣來調和。D:解決女性過剩、男性娶不到妻子的人口結構問題。

  這問題如果還要思考,就太對不起祖先傳下來的腦容量。

  「真不想問?也行,那你要不要來點道德勸說?」懷青依然態度輕鬆。

  勸說?勸說什麼?

  馬往往在鬆軟的土地上失蹄,男人往往在女人的懷里長眠不醒?還是對他唱首歌——一滴血汗、一滴精,耕田下種勤四體,辛辛苦苦哪敢休息,只盼肚子快隆起?

  對不起,她沒有那麼無聊。

  懷青誇張歎氣,「我明白你在氣我留下那些女子,可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留下她們,不將人拒於門外?」

  他的說法終於勾起關關的好奇,難道這麼簡單的事,還能有背後目的?

  她想問,卻又覺得該堅持驕傲,於是拿起筆,在紙上寫下:想說就說,不想說、請慢走!

  很高的姿態,但她就是喜歡這樣。

  他拿起紙在她面前搖兩下,聲音出現一分冷清。「這意思是,你決定和我冷戰到底?她們在府裡的一天,便不同我說話?」

  關關拿起筆,順勢寫下:文字的作用是,不想開口時,就讓手來吶喊。

  懷青深吸氣、垂下眼睫,露出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掛起滿臉失望,對弟弟說:「懷豐,你來告訴關關,我為什麼這樣做。」

  第二十四章  勇於認錯(2)

  讓他表現?樂意、樂意!

  懷豐上前兩步走到關關面前道:「你知道宋家長輩今天來做什麼?除了送通房丫頭之外,還有更重要的事——他們想做主我和大哥的婚事。

  「可是,哪能啊,我們認祖歸宗的目的,可不是為著找根繩子來拴住自己,通房丫頭不過是楔子,後面還有重頭好戲呢,大哥為著一勞永逸,才會想出這個點子,有點陰損但……」

  懷豐說得口沫橫飛,有討論過的、沒討論過的,大哥的意思、他的想像力,全在這次的發表中說得淋漓盡致。

  慢慢地,關關從惱怒到釋懷,再到藏都藏不住的讚歎,表情一翻數變。

  她都想拍手了,好心機、好計謀,一個臨時動議竟可以讓懷青利用到這等程度,宋家長輩怎麼還敢算計他,那不是只有等死的分?

  太厲害、太強勁、太偉大,一股由衷升起的讚歎躍入心裡,她緩緩望向懷青想表示欽佩,卻……撞見他一臉痛心疾首的表情。

  滿懷歉意,她推開筆墨走到他跟前,決定當個勇於認錯的好女人。

  「那個、對不起,我錯了。」她行了一個誠意十足的九十度鞠躬禮。

  看著她丕變的態度,懷豐對自家的哥哥萬分崇敬,他不但用六個女人降服宋家老頭們,還充分利用,把關關一併拿下。

  懷青轉身背過關關,寒聲道:「你沒錯,錯的是我,我始終沒辦法給你足夠的安全感,讓你信任我,相信我絕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不是,是我太情緒化,不該聽見王氏說你決定將她們留下就卯起來發火,是我不對,我主觀認定你留下她們只有一個理由,對不起,我錯了!」她繞到他面前,再行一次禮。

  撒嬌耍賴是女人專用認錯法,關關用不來,她只能實事求是使出自己最熟練的那招——認錯、反省、改過,用良好表現抹除錯誤痕跡。

  這方法對男朋友有沒有效不知道,但對上司老闆有用得很。

  「我留下她們能有什麼理由?」他望住關關,臉上掛著掩也掩不住的哀傷。

  關關看看懷豐再看看蕥兒,成人對話不應該在未成年少女跟前上演,可是……可是懷青看起來很沮喪,於是,她鼓起勇氣,臉上含羞,壓低聲音說道:「我以為,你餓了……」

  一直很努力假裝不存在的蕥兒,在聽見關關的回答後,打破沉默開口問:「那些女人是廚子嗎?大哥餓了關她們什麼事?」

  突如其來的插話,讓關關和懷青想挖洞自埋。

  「懷豐!」懷青低喊,讓弟弟將煞風景的丫頭抓出去。

  「知道、知道,閒雜人等驅逐出境。」他一把拉起滿頭霧水的蕥兒往外走,離開時,順手把門帶上,以免又有其他的閒雜人等闖進來。

  屋裡剩下兩個人,懷青定定看著她。

  好半晌,他歎口氣將關關納入懷裡,柔聲道:「你忘記了嗎?我對你的承諾——公平。」

  她貼著他的胸口輕輕點頭,微微的磨蹭,磨蹭出軟軟的溫柔、暖暖的甜蜜。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培養出來的習慣,只要待在他懷裡,她就自然而然軟下身子和心裡頭的每一分堅硬,好像自己可以化成水,一點一寸一分、不停澆灌他胸口那棵愛苗,促使它鬱鬱青青。

  「我沒有忘記,只是那個承諾似乎太為難男人,我不認為自己有足夠的本事,強迫你為我做到公平。」

  生活在二十一世紀裡,關關比誰都明白,變心和空氣是同樣存在的,會變心的不是壞男人,他只是懂得與時俱進,不會變心的不代表好男人,他只是害怕改變。

  而經歷的越多,真心越少,漸漸地,真心缺貨、物以稀為貴,到最後,人人都在追求的,已經不是知道是愛情還是幻滅。

  「如果我不是為你做到,而是為我自己、為我的子孫呢?」

  圈住她的腰,她一直在自己身旁,可不明白為什麼,他始終覺得惶然,彷彿她下一刻就會消失無蹤。

  「什麼意思?」

  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他沒有回答,卻是先俯下身給她一個結結實實的吻。

  他的吻有點霸道,不符合他溫和的形象,但她喜歡、喜歡他的焦迫感,她知道自己有點壞,想讓他為自己擔心、想佔據他所有注意力。

  她很清楚,這是因為自己心中尚且存在著恐懼。

  恐懼什麼?恐懼他們之間沒有永恆,恐懼任何人都可以橫插進他們中間,恐懼這個時代對男人太好、對女人太壞,恐懼自己沒有足夠的資本額,教他愛自己一生。

  鬆開關關,他結束這個吻,氣息有些不穩,她靠在他懷裡,懶懶地汲取他的氣息。

  她最講究公平的,他收走她身體裡的空氣,便得用他的氣息來弭平。

  擁住關關,懷青緩聲道:「我的母親是姨娘,曾經我以為,她遭受到的待遇是因為嫡母心太壞,後來年紀越長、見識越多,方才明白,嫡母無過錯,她只是在捍衛自己的領地。

  「朝廷要捍衛疆域,每年要搭上多少條人命,比起女人,男人要更殘忍得多,我們怎麼能只撻伐女人,卻對自己的殘忍視而不見?」

  關關點頭,高興他願意給予女人與男人相同的標準。

  「過去谷嘉華不是這樣的,她雖然高傲卻也正義,她光明磊落、從不做損人的事,她有才情、她聰明,她和谷尚書一樣,有著耿直的個性,我不明白她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關關,吳衛收到京城來的信了。」

  「他們探到什麼消息?」她坐直身子,態度鄭重。

  「谷嘉華暗戀沈習玉多年,他始終是她喜歡的那個男人,後來兩家順利結親,原本是心想事成、琴瑟和鳴的好事,沒想到婚後,她膝下無子,沈家只有沈習玉獨脈單傳,沈相爺等不及,便為兒子納入妾室、通房。

  「原本對谷嘉華一心一意的沈習玉有了新顏色便忘記故人容,谷嘉華心生不滿,暗地動手腳,令那些妻妾絕育,直接間接害死成形的胎兒,以及剛出生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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