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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美言 首先是章翰訂下了成親的日子,大約是一個月後,這期間她爹有來藥王谷看過她,那時杜雨嫣是希望自己由谷裡出嫁,講得好聽些,是因為谷姿仙是杜家的恩人,且她又是她唯一的入室弟子,從藥王谷出嫁算是合情合理,她爹沒有異議,一切全隨她。 而杜雨嫣知道,自己並不喜歡現在的家。 知道哥哥娶了一房美妻,大娘原先收下的聘金也沒有被追回,一切就好像是慕容家平白送了一份大禮給杜家,這些……杜雨嫣收得好不安,偏又是還不出去,她只能在心裡念著慕容軒待她的那份好,很感動,卻也滿懷罪惡感。 就在她忙著籌備婚事的同時,慕容軒的病好像又更不樂觀了。 他從剛入藥王谷時,大約一個月病發三回,現在已經變成差不多每三、四天便要疼一回,幾次在深夜聽到他急咳的聲音,她總是忍不住偷偷走到他的房門外,好生著急,待她師傅安頓他好後,她才會離開。 她所不知道的卻是…… 每當慕容軒病懨懨的躺在床榻上,咳得半死不活時,眸光總是落在佇留房門口的倩影上,那道纖細的身影被月光拖得長長的……他看著那影子,眼神總是分外柔和……雖然他從來也未曾開口喚過那道影子的名字。 第七章 春季的藥王谷,到處都充滿了盎然生意。 杜雨嫣剛幫一位被柴刀傷到手的工人上完藥,最近谷裡多出不少生面孔,谷姿仙還曾仔細叮嚀著,要她控管進出藥王谷的人數,還說別讓陌生人來藥王谷當自家廚房似的隨便,這樣會讓藥王谷平白惹上不必要的紛端。 杜雨嫣不太懂,為什麼開放藥王谷看病會惹上麻煩呢?她更不瞭解,為什麼谷姿仙之前鮮少答應為人看病?她不懂也不明白,卻不好問得太明白。 遠遠地看見章翰手裡抱著東西走來,丟下幾位尚排隊待診的病患,她交代小玉讓他們等一會兒,伸手抹去額上的汗水,迎了上去。 「你拿什麼啊?」 杜雨嫣像是好奇的孩子,看見他攤開手裡那紅的、紫的、花的各色衣料布匹,每一匹布的花色看起來都好漂亮。 「給我的嗎?」她拿起一塊布料,將之展開,布料上繡著大紅牡丹。 對於女紅,她總是手拙得很。 章翰笑著,「喜歡嗎?這些都是茹還有我娘幫你撿選的,她們也屬意用你手裡的那塊布請人訂製新嫁衣。」 她仔細瞧著手裡的布,眼裡發光,「這……這些都是娘還有茹幫我選的?」 雖然她有家,可是她相信大娘是什麼也不會為她準備的,所以聽到章翰說這些布料是特意選給她的,她的心裡就盈滿感動。 「嗯,茹自從知道你要嫁進我們章家後,總想著要為家裡添購什麼,看來她是真心歡喜你成為我們章家的一分子呢!」 「替我謝謝茹,還有……娘。」她羞紅了臉,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內心激盪的情緒。 自小因為她親娘死得早,大娘又總是嫌她看了礙眼,所以她每回總是在私塾放課後,很自然的就跟在章家兄妹後頭走。 那時候年紀小,不懂得什麼叫客氣,每次到章家,總是跟著茹一起吃吃喝喝,簡直就把章家當成自己家,當她與章翰偶爾提及那段回憶,兩人皆會浮起會心一笑。 兩人擁有共同的回憶,這種感覺不是很棒嗎? 你知悉我的過去,我瞭解你的脾性,這樣的組合不是挺好的? 「還客氣什麼?再過半個月餘我們就要成親了,雖然時間有點急迫,可是我會盡力將我們的婚事籌備到最完善。」章翰說。 「嗯,我知道。」她柔順的點點頭。 就算是與章翰之間的關係已緊密到未婚夫妻這種名分,她仍是不敢直視他的眼睛,印象中的他,總是如同哥哥般的照顧她,現在他們就要成為夫妻了,她仍是有些不習慣。 章翰倒顯得大方,他伸開雙臂,將杜雨嫣擁進懷裡,初時她有些抗拒,可是章翰會告訴她,他們就要是夫妻了,婚後會有更多類似身體間的碰觸,她該要學著習慣,聽著,她就慢慢地放開自己,露出小心拘謹的神色,輕輕地將臉靠在章翰的胸膛上。 「雨嫣,我想跟你說一聲,我打算邀請慕容公子來參加我們的婚禮,好不好?」 杜雨嫣霍地抬起小臉,詫異的看向章翰。 「他算是我們的媒人啊!我們該請他來參加的……」章翰說。 「這樣好嗎?」她心生虧欠的垂下眼。 「你認為不妥嗎?」他注意著她的神情。 她馬上搖頭,又笑著轉移話題。 她在眼前幸福的懷抱中,卻暗暗牽掛著另一個男人。 忽然間,她想起自己好像也有一、兩日未聽見笛音了吧? 她又想念慕容軒了。 ☆ ☆ ☆ ☆ ☆ ☆ ☆ ☆ ☆ ☆ ☆ ☆ ☆ ☆ 到現在杜雨嫣才瞭解,什麼叫做魂被人牽著走的感覺。 這幾日,她老是覺得不踏實,雖然答應了章翰的婚事,可是心裡始終沒有真正放開過。 她不明白,為何自己會在得到章翰給予的關心後,還戀戀不捨的總想回頭望望那雙曾經追隨在身後的癡纏目光?她到底是怎麼了? 她不知道,真的很難理解自己的想法。 每回見著章翰,她會對他笑,心裡會憧憬著,跟著這男人後,她的未來日子會是怎麼過? 可是等到章翰走出她的視線範圍,她的神思也跟著飄遠,心裡想的是,為什麼今日他不吹笛子? 腳步不受控制的往慕容軒的房間方向移動,想著,只要待在房門口看他一眼就好,她只是想知道他今天的身體是否安好。 最近聽小玉說,慕容軒整個人一下子消瘦好多,甚至小玉還信誓旦旦地說她曾看見谷姿仙在為慕容軒把過脈後退出房間,悄悄拭淚的模樣。 難道他的病真的連師傅也束手無策? 她咬著唇,有些緊張的來到他的房門外,裡面安靜無聲,想來是外出了。 離開他的房間,她漫無目的的閒走,心裡頭雜絲盤繞,一點也快樂不起來。 走啊走地,杜雨嫣不知不覺地走到一條小溪畔,遠遠地看見那道熟悉的身影,心口就熾熱的狂跳起來。 是他,慕容軒。 他還是那身白衣,清靈淡雅的身形總是能輕易攫獲她的目光。 她俏無聲息地靠了過去,一切全是在她渾然不受自我控制的情況下進行。 看著他半躺在一株柳樹下小憩,春暖的微風輕拂,披散的髮絲拂弄著他蒼白的臉,不知怎地,杜雨嫣竟被眼前這一幕震住。 他看起來真的狀況不太好,蒼白無血色的臉,病骨支離的模樣,真的很讓人下忍。 可是他連在閉目休憩時,唇角也是微揚的,臉部線條柔和,予人的感覺彷彿風般輕柔。 看見他握著的笛子,她留戀的望著他那執笛的手。 他的手是如此的修長白淨,指尖壓在笛子的指孔上,想像著笛音流洩,她沉浸在與他初見的那一幕。 當他開口問她,他吹奏的笛音好聽嗎?那時她的表情可是百分之百認同,後來再聽他向自己討賞錢,卻又羞惱起來,現在想想,他不過是想多跟自己聊兩句而已,就像她管不了自己的心,就連眼睛、腳啊什麼的,身體的每一個知覺都自動自發的各有各的歸處,全然不受理智統管。 她的手無意識地輕輕搭在他微涼的手上,有些遲疑卻實實在在的觸碰到他了。 陽光在水面拖曳著流動的金波,他倆緊挨著身的影子投射在水面,糾糾纏纏的,彷彿融入這片景色中。 「你的手好暖。」慕容軒嗓音溫潤的說,眼睛未睜開,手卻先微微收緊,抓住一手的柔軟。 「你……醒了?」嬌顏佈滿紅暈,她立時想抽回手,可是她的手才動,慕容軒的手也跟著再收緊些。 隔了這麼些許日子,好不容易再握到她的手,他怎麼樣也捨不得輕易放開。 「就算無禮也好,請……再讓我握著你的手一會兒,好嗎?」 他的嗓音有些沙啞,帶點病弱的請求語調,讓一向心軟的杜雨嫣難以拒絕。 她沒有再掙扎,算是默許了他。 「謝謝。」慕容軒輕聲的說。 杜雨嫣則自覺虧欠更多,雖然覺得自己已決定要嫁給章翰,按理說,實在不該再與慕容軒有任何形式上的牽扯,但是就當是回報他的柔情吧,就讓她放縱自己一回又何妨? 她只是想回報他而已,如此而已,沒什麼……她如此告訴自己。 「外頭風涼,你該回房休息的。」 心終歸是念著他的,就算想故作冷漠,她也無法再狠心的拒絕。 他偏過臉看著她,看見她兩頰染上紅暈,他漾著笑容,抬起手,微涼的手指掠過她的髮梢,他的眼眸裡盈滿柔情,那感情好深好深,那雙眸子柔和得像是要讓人醉了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