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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頁 瑪奇朵 此時人群裡已經有人在議論,邊王到了西南之後反而講究了不少,就這一小段路還得讓下人整理乾淨了才肯下船。 站在岸上等的一個僕婦不想讓人誤會了自家主子的行為,馬上朗聲澄清,「這可不是我們王爺規矩多,而是王妃有孕了,王爺怕這路上有個什麼磕磕絆絆的,所以才多了這一道規矩。」 眾人一聽這解釋,連忙點點頭,也不說這樣的舉止有何不妥了,但心裡頭還是默默的想著,邊王娶妻之後愛妻如命的傳聞,看來還真不是假的! 在眾人引頸期待下,一個戴著白色面具的男人率先走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紫色的長袍,腰上束著的是金鑲玉的腰帶,腰帶上掛著一個羊脂玉珮,另外還披上了一件彩羽織成的大氅,看起來格外華貴,配上他瀟灑邪氣的半張臉,讓在場的男男女女全都看傻了眼。 「這……這哪裡像是被流放的王爺?說是去享福的還差不多!」有人在人群裡忍不住輕輕的嘟噥,卻不知道自己不經意的一句話說出在場大部分人的心聲。 在夜嶑南華麗登場後,所有人更是翹首以盼,等著看那個能夠讓邊王如此人物成為妻奴的女子到底是何種絕色。 艙門裡再次走出一個人,那是一個只到邊王肩膀高度的女子,看起來纖細卻不柔弱,五官被一頂掛著白色紗網的帽子遮得嚴嚴實實的,讓所有人都看不見紗網下的容顏,但是光看她所穿的衣裳也夠令人讚歎的了。 一身粉色的纏枝葡萄羅衫,下身穿了粉蝶撲花的馬面裙,還特別在腰的兩邊壓上了細細的折邊,讓整件裙子看起來格外的不同,同樣披了彩羽織成的大氅,手臂一伸,一串紅瑪瑙手鏈在白嫩的手腕上繞了幾圈,還半垂了一段在手上,隨著步伐,那紅艷得晃人眼的珠子也一顫一顫的勾著視線。 兩人這一身打扮差點閃瞎了眾人的眼睛,直到兩個人下了船後坐馬車離去,才像炸了鍋一樣,吱吱喳喳的開始說起話來。 「這一身打扮可真是豪氣啊!那上上下下還不知道得花上多少的銀子呢!」 「唉!不是說邊王當年到西南的時候沒帶多少銀子嗎?甚至連俸祿都沒有了?可今兒個看不像啊,難道邊王家底如此豐厚?」 聽見議論,一個從西南入京的商人不免得意的說:「這你們就不知道了,王妃可是生財有道!你們知道世族豪門裡的女眷幾乎都不用胰子反而改用香皂這件事情吧?那香皂的方子就是邊王妃所創,她光是大江南北的賣了方子,收到的銀子就是幾千幾百兩的數,更不用說王妃在大婚前做出的一種叫做玻璃的東西了,透明無瑕,光可照人,又可以做出鏡子,那樣一面鏡子,可比銅鏡不知道好上幾百倍,而且這製造之法也比其他的更值錢,王妃可說了,要買可以,沒個幾萬兩那是連看都不能看一眼的。」 富商一連串說下來,所有人是一片的驚歎,對於剛剛那個沒看見面容的王妃也抱著更大的好奇心了。 這樣一個女子,有錢、看起來容貌也不錯,怎麼會看上一個被流放到西南去又毀了容貌的王爺呢? 所有人心裡頭都還帶著疑問,還想追問有關邊王爺夫婦的更多消息,只是富商說來說去就那幾個,人群也就慢慢的散開了去。 只是隨著碼頭人潮的來來往往,邊王爺娶了一個有錢又漂亮的妻子的消息還是快速的傳播了出去,也讓京城裡的說書人編出了許多邊王爺和王妃的故事。 錢多多對於京城裡鬧得怎麼樣一點也不在意,她現在最為煩惱的除了肚子裡的那塊肉,就是自己身邊這個神經緊繃到快瘋掉的男人。 「行了行了,我真的沒事,都還沒顯懷,你就緊張成這樣,到時候我要生了,你就要昏倒在外頭啊!」 「我要一直陪著你,哪裡也不去!」夜嶑南信誓旦旦的說著,然後眼睛又是不自覺的看著她的肚子。 他完全沒有辦法想像,在那依然平坦的小腹裡居然有著他們生命的延續。 他只要一想到這個,內心除了欣喜外就是無法控制的緊張,只因為他小的時候曾經見過後宮一個妃子生產,那高亢的尖叫聲還有從屋子裡端出來一盆盆的血水令他印象深刻。 他總會忍不住想像,如果躺在那屋裡的是錢多多,她一聲聲的痛呼尖叫,那一盆盆的血水是從她身上流出來的……光是想他就要瘋了,甚至還問過大夫,能不能把孩子弄掉,那個大夫第一次聽見這麼詭異的請求,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瘋子一樣。 錢多多看著他執拗的神情還有緊據的雙唇,知道在懷孕這件事情上,他們有很多地方都說服不了對方,所以也不打算花費精神去多說了。 兩夫妻你一句我一句的說著,就走到了這皇朝最尊貴的人的住所,夜嶑南停下腳步,看著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然後握緊了她的手,兩個人一步步的走了進去。 夜弼中端坐在椅上。這些時日,他常會想,當年將弟弟送到西南去的決定是不是正確的? 因為在將他送離京城的時候,他清楚的看見了他眼底的死意,那樣的深沉,宛如對未來沒有任何的希望。 所以他在西南大婚的消息傳來時,他一開始是不信的,甚至還派了人下去打聽消息,沒想這個消息不僅是真的,還打聽到了這場婚宴在不違制的狀態下極致奢侈豪華,以及兩人大婚後夫妻恩愛的事跡,讓他完全不敢相信這是那個一身絕望的男人會做的事情。 所以他想來想去,總是要叫弟弟入京談談他之前上的折子,就順便把王妃也找來瞧瞧,於是下了旨,召喚邊王夫妻進京。 對於這個弟弟,他的感覺是複雜的,但也是信任和疼惜的,否則西南民亂爆發,他不會那麼快便決定派兵,並授權他處理此事,他想要看看,當年的那個弟弟到底如何了,也想要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女人改變了他。 當錢多多和夜嶑南走進大殿的時候,夜弼中覺得自己的眼睛一定是哪裡不對了,他弟弟絕對不可能露出那樣溫柔的表情,更不可能說那種話—— 錢多多按照之前學的禮儀準備福身,人都還沒蹲下去,夜嶑南就將她扶起來站好。 「皇兄,她有孕了,能不能免/這個?臣弟怕她累著。」夜嶑南一臉正經,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夜弼中有些哭笑不得,「就行一個福禮而已,怎麼會累著?」他的妃子在祭祖時就算有孕了也得三跪九叩呢! 「臣弟的女人臣弟捨不得。」夜嶑南理直氣壯的說著。 錢多多雖然覺得在皇帝面前秀恩愛不好,但是他說得這麼理直氣壯,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只能輕輕拉了拉他的袖子,讓他安分一點。 如果他不是一開始還想著要弄掉這個孩子,她都會以為他是因為孩子才會有這麼誇張的舉動。 他這麼緊張她這個孕婦,這麼怕她因為這個孩?而出了什麼差錯,這種被呵寵的甜蜜,果然不是賺了幾萬兩的銀子可以比擬的啊!錢多多一邊羞澀一邊想著。 「行!你捨不得就免了。」夜弼中並不是會糾纏這些小事的人,笑笑的揮手也就算了。 他說話時仔細的觀察著錢多多,想從她的外表或者是舉動中去瞭解,到底是怎麼樣的女子可以將他冷沉的弟弟變成現在這樣。 咳!不能說不好,就是有點傻了……夜弼中在心中有些歎氣的想著。 「既然心疼,也別讓她站著了,就去偏殿那裡喝杯茶休息吧,我們哥兒倆好好說話?」他雖是詢問但其實已經決定了。 夜嶑南也知道他想要找自己說什麼,點點頭,不放心把人交給宮女,還親自將人送到偏殿去再回到大殿中。 「皇上,臣弟的那份奏折……」他神色恢復冷凝。 「朕壓著了。」夜弼中快速的答著,然後皺著眉反問:「你又何必做到如此?莫不是楊太妃又想做什麼?」 夜嶑南先是擔心的看往偏殿,才回過頭來看著顧念著他的兄長,認真而嚴肅的說:「皇上,為了斬斷所有不該有的念頭,這樣是最好的做法。」 當斷則斷!夜嶑南既然寫了這一份奏折,就沒想過要收回去,而且他也認為這是解決兄弟之間心結的最好做法。 當年他做下那些事情,雖說皇上放他一馬,只將他流放西南,命令他無事不可入京或離開封地,但是他知道,身為一個皇帝,絕對不可能心中毫無芥蒂。 尤其是當初楊家勢大,此事牽連甚廣,不只楊家一族被斬和流放,更有眾多官員亦受嚴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