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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瑪奇朵    


  他淺淺一笑,心中倒是有點失望,但是想想她人都被箍在他身邊了,這樣的情形肯定也不會只有這一次。

  剛剛他可算是見識到了她睡覺的時候那霸道的一面了,硬拽著他的手往下拉,讓他也不得不躺下。雖然說他只要稍微用一點力氣就能夠讓她滾到一邊去,但是這樣的肢體碰觸讓他覺得無比的溫暖,所以他也就順著她,讓她像只小狗一樣在他的懷裡來回蹭著。

  除了錢多多有點尷尬以外,兩個人的相處模式在下了床後沒有太大的差別。

  錢多多現在已經找到了錢富貴,又拜託了夜嶑南將弟弟安排到一個木工手底下去學手藝,她就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自己的香皂事業上。

  話說回來,如果沒有身邊這個男人,她想很多事情一定不會這麼順利。

  起碼她不會那麼早就有辦法下山,而錢富貴也不可能這麼快速的就開始學手藝,可能還會像之前一樣,靠著給人家打點零工,有一搭沒一搭的賺點小錢,餓不死也吃不飽,甚至她的香皂事業也不會那麼快的拓展開來。

  錢多多一邊在雜物間檢查著香皂的皂化反應,然後一邊偷看著站在她身邊的男人,直到接觸他的視線,她才尷尬的偏過頭去,佯裝自己很認真的工作,而不是分心在偷看他。

  「怎麼了?」

  錢多多一頓,也不好意思承認自己剛剛是在偷看他,只得生硬的轉了一個話題,「沒有,我是想說你……身上是不是有被燒傷過?」早上透過他半敞的衣裳,她有看見一點點像是燒燙傷的痕跡。

  夜嶑南沒想過她會突然問起這個,整個人陰沉了下來,狹長的眼裡有風暴正在醞釀。「你問這個做什麼?」

  錢多多沒想過他心裡已翻江倒海,聽他平靜無波的聲音,還以為他只是單純的反問,她輕鬆的回答著,「沒什麼,就是剛好早上看見了就問問,我看那傷痕還有點新,你平常也不多注意一點,跟著我搶吃搶喝的,有很多東西是有傷口的人最好不要吃的。」

  「就這樣?」他冷冷的注視著她,似乎想從她輕鬆的語氣中挖掘出什麼。

  第4章(2)

  她知道了什麼?又聽到了什麼?她現在在想些什麼?夜嶑南的心裡快速的閃過這些問題。

  在王府裡有關他的事情都是忌諱,除了之前他曾不小心透露過的,還有那個賣布的老闆娘說出他的身份外,錢多多是絕對不會知道他過去的事情,甚至也不會知道外面的事情,所以他才會對她突然提出這樣的問題感到提防。

  「就這樣。」錢多多隨意的答道,然後忽然驚呼一聲,轉頭嚴肅的問他,「對了!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有擦什麼去疤的藥膏嗎?覺得好用嗎?我想要買一瓶給富貴用。」

  上回見到錢小弟後,她很真心的關懷了錢小弟那些沒消息的日子裡的生活,聽說他小小年紀就四處去打零工,甚至還搶著去跟人家做搬運工,把自己的背和肩膀都磨出了傷痕,額頭處也有一個是被東西砸到留下的傷疤,心裡就覺得不忍心,這段日子都私下打聽著有沒有什麼藥膏能夠讓他用,別讓他小小年紀臉就帶著傷痕。

  畢竟古代也是一個看臉的社會,臉上要是有什麼不好看的傷疤還是其他的缺陷,常常都會影響到其他人對這個人的看法。

  「就這樣?」夜嶑南再次問著,他的眼裡卻逐漸更加的暗沉幽深,像是一個風暴漩渦,會將所有的人事物都毀滅。

  錢多多還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但也能察覺到他情緒有些不對了,她轉過身擔憂的望著他,「你怎麼了?」

  夜嶑南現在覺得整個人都很不好,他心裡其實清楚她問起他的傷痕一點別的意思也沒有,但他就是忍不住去多想、忍不住去猜測,她是不是知道了他不想讓她知道的事情——好比那些骯髒的、讓他在大多時候都夜不成寐的事情。

  在那段日子裡,他一步步的算計,就算犧牲了許多人的性命,也要踩著那些人的血,一步又一步的往前邁進,就只為了爭奪這世上最尊貴的位置。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去爭,卻又被逼得不得不去爭,在一次次的慘烈爭鬥下,他甚至已經忘記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安穩的睡上一覺,閉眼,在黑暗中除了縈縈白骨就是滿地鮮血。

  許久不曾被勾起的夢魘,再次爆發,他用手搗住了臉,不想見到那些屍骸指責著他的殘忍,他咬緊了牙關,齒間磕碰急促,臉色蒼白,眼前蔓延的血色像是侵入了他的口鼻,逼得他喘不過氣來,他挺拔的身子搖搖晃晃撞上了屋子裡的一排架子,撞落了滿地的雜物,他卻渾然不覺,雙手抱住自己,整個人蜷縮起來。

  錢多多見到他這樣簡直嚇壞了,也顧不得地上的東西有很多是她的工具原料,她只在乎著他,衝過去將他緊緊抱住。

  沒有抱著他,不會知道他現在的身體有多緊繃,而他顫抖得很厲害,錢多多幾乎得要用上全身的力氣才能夠緊緊的抱住他。

  「我……咯……我……」他咬著牙關,幾乎說不出話來,反而是牙齒碰撞的聲音異常的清晰。

  錢多多第一次看到霸道的他有如此脆弱可憐的一面,她這一瞬間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是緊緊的抱著他,不斷的在他耳邊低柔細語,安撫著他。「噓……我在這裡,我在這裡,你放鬆,放鬆,什麼都不用怕,什麼都不用怕……」

  他的手在她一聲聲的安慰下漸漸鬆開,然後緊緊的擁抱她,就像是溺水者要抓住浮木般的猛烈。

  錢多多被這樣猛烈的力道抱得只覺得胸口一陣悶疼,那一瞬間肺部的空氣都像要被擠壓出來一般,但是她依然沒有放開手,而是不停的繼續在他的耳邊安慰著。

  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但是她知道那必然與他的傷口有關,所以在他情緒稍微平穩一點,肌肉不再那麼緊繃的時候,她才敢開口說:「我不知道那些傷口是從何而來,但是如果你不想說或者不希望我問,那麼我以後就都不提了,只是我還是想說,有些事情或許我不能感受同身,但是如果你需要的話,我會在這裡……」

  錢多多慢慢的說著,然後感覺著雙手抱著的男人身體又再一次的緊繃,只是不再顫抖得牙關碰撞,她一下又一下輕撫著他的背,為了繼續安撫他的情緒,她淡淡的說起自己的事。

  她住在山裡,只有透風的屋子、一條老舊的棉被、一盆炭火,她凍得渾身發僵,生著病也沒人照料,只能硬撐著身子出去挖草根扒樹皮,為了活命,就算哭著也得打起精神撐下去。

  「我是個有些涼薄的人,我不問你為什麼傷,也不問你究竟是為了什麼才帶著這個面具,我只想說,若你自己不想活,那麼我也不會勸你,因為我沒法子,但若你想好好的活著,那我自然也陪著你過。」錢多多說這話出自真心。

  對於這個男人,一開始她討厭被用武力控制,但後來卻是一直都帶著包容的待他。

  她一開始遇見他的時候,就知道他並沒有想活下去的慾望,令人同情,所以任憑他怎麼怪,怎麼讓人生氣,她的怒氣也都只是一瞬即逝。

  就像她自己說的,她個性其實有些涼薄,意外穿越到這世界之後,她很少去想自己在現代的親朋好友,因為回不去了,想又有何用?面對想自殺的他時也是,換成別人,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早該勸他不要做傻事,但若不是他在她的面前走進深潭裡,她對於他的生死也不會太放在心上。

  只是人心總是肉長的,雖然他們在一起的起因是他逼迫的,但是相處的時間久了,他偶爾露出的那種脆弱,還是讓她忍不住產生了如果能夠幫助他,即使只有一點點也好的念頭。

  夜嶑南蒼白著一張臉,與她四目相對,他的聲音有些嘶啞的自嘲道:「你知道我的身份,你卻不知道我是為了什麼才戴上這個面具。」

  說著,他的手有些顫抖的舉起,然後輕輕一揮,把自己的面具揭下,他露出淒涼的苦笑。

  「這是我,一個篡位失敗的王爺,被遠封西南,實則是被流放至此的一個罪人。」他死盯著她,心,因為等著她的反應而緊張惶恐,「見到這樣的我,這樣不堪又罪孽深重的我,你還能夠說只要我想要活著,就能陪著我過嗎?」

  那個面具不僅僅用來掩藏容貌,一旦揭下,他殘酷又醜陋的過去也終將無法再掩藏。

  錢多多眼底滿是震驚,不是為他說的那些話,而是他整個額頭到斜半邊的眼角處,全是燒傷的疤痕。

  一半惡魔,一半天使,他燒傷的地方皮膚皺縮扭曲,他嘴角雖然掛著笑,但是她卻能從他的眼裡看見疲憊和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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