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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樂顏 「櫻兒?」鄧芝平時談判時伶牙俐齒,此時卻嘴拙口笨,看著許櫻流淚,自己也只會幹著急,甚至不敢冒犯親手去為她拭淚。 許櫻依然低垂著頭,不肯抬頭看他,她努力抑制自己不停滾落的淚珠,低聲說:「我自己的來歷也不明不白,所以自然不能多要求你什麼,可是我可以肯定告訴你的是,我的心是清白的,現在我的心裡誰也沒有,本來我已經有點喜歡你,可是……」 鄧芝卻大喜,握著她的手忍不住又加了幾分力氣,惹得許櫻小聲喊痛,他才急忙鬆開一些,卻依然不肯放手,他說:「櫻兒,你真的有點喜歡我了?不在乎我的身份?」 「什麼身份?大家都要吃穿住行,哪個不需要用錢?鄙視商人的人無非是假清高真羨慕而已。」許櫻忍不住說。 鄧芝呵呵笑起來,「別人如何我不管,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許櫻說:「我喜歡你,可是現在不想答應你。我知道我們之間如果確定了關係,其實是我佔了便宜,所以我們彼此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鄧芝點了點頭,「這樣也好,給我點時間,讓我把其他事情先解決再說。」 許櫻沒有作聲。 她發現鄧芝真的不會說任何甜言蜜語,對於霍淳那邊也不多解釋兩句,連求個親也這樣無趣,讓她沮喪極了。 哎,到了這個時代,她發現自己也幾乎要被這裡的觀念給同化了,似乎女人沒有了男人就活不下去,她怎麼就以為自己非要依賴一個男人呢? 不行,以後她要自立自強,她才不要做個悲慘的軟弱女子,她再也不想讓任何人可以把她說趕出門就趕出門,說賞賜給誰就賞賜給誰了。 晚上,許櫻睡不著,白天一下子來了太多人,發生了太多事,讓她腦袋一片亂,一會兒想這一會兒想那,她乾脆叫了幾個丫鬟,陪著她到了書房,準備替自己日後的生活好好規畫一下。 她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看看前任「許櫻」給她留下的這個爛攤子吧:情敵居然是當今太后?身邊不僅有個時刻垂涎她的國舅爺,還有個對她不知道到底是何心思的攝政王爺,臨到昏迷前也沒得到一個正式名分。 現在她是新版的許櫻了,可是前任「許櫻」留下的爛攤子她也必須接手,沒有人可以割斷「自己」的歷史。 那她日後到底該怎麼辦?如何能夠在自保的同時,還能自由自在地活下去? 許櫻愁得都快白了頭髮。 她在書桌前也坐不下去,乾脆站起身在書房裡四下打量起來,這裡的擺設充滿了古色古香的氣息,無論是多寶格的書櫥,還是牆上懸掛的字畫,以及牆角高几上擺放著的青釉美人斛,都洋溢著琴棋書畫獨有的古典優雅氣息。 牆上懸掛的一幅淡雅清逸的行書最後吸引了許櫻全部的注意力:「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許櫻前世的國文並不是太出色,但映照著窗外照射進來的清冷月光,這詞便特別符合她的心境,讓她頓時心生淒冷的憂傷之感。 她的目光落在最後的落款「鄧芝」二字上,久久無法移開。 一直在書房內陪伴著許櫻的采蘋說:「據說咱家裡的各個房屋都是由鄧公子親自裝飾佈置的,大件家俱、小件擺設,都是他——親自挑選的呢。」 采蘋自幼跟隨原版「許櫻」長大,讀書、算數都難不制她,她也看著牆上的書畫讚歎:「真沒想到鄧公子還有這份本事,奴婢看他這一手字,不比那些舉人進士老爺分差。」 許櫻並不善於品評字畫,雖然原版的「許櫻」是大才女,但她這個穿越過來的冒牌貨,以前只顧著沉迷各式電子產品,對琴棋書畫的知識根本少得可憐,不過她也覺得鄧芝的字寫得很不錯,挺有氣質。 采蘋說:「明明如月,嗯,奴婢覺得這四個字形容鄧公子最合適不過了,他總是說自己是一身銅臭的商人,可奴婢一點都不覺得,倒覺得他比很多男人都強許多呢。」 許櫻回頭看了她一眼,問:「你什麼時候站到鄧公子那邊了?」 采蘋不好意思地笑笑,「以前覺得徒有虛表的男人最不可靠了,可是今天奴婢才發現鄧公子雖然人長得極好,但也比其他男人更可靠。」 比如嚴默,明明武功那麼高,卻一點都不敢反抗衛斂。 比如王爺,那心思比海還深不可測,之前還對小姐那般情深意重,轉眼又翻臉無情。 許櫻歎口氣,有點發愁,說:「我今天對他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不高興?當時我只覺得自己很無辜,可是現在冷靜下來想想,如果我是他,突然被人塞了個別人可能用過的女人,而且還得當明媒正娶的妻室,我也不會樂意啊。」 釆蘋頓時一臉難過,「小姐,別這樣說自己。」 就算別人不知道,但一直貼身伺候許櫻的采蘋又哪裡不知道自家小姐是多麼潔身自愛的女子?之前哪怕是已經被王爺追求得神魂顛倒,也始終堅守著自己的清白,她絕不會無名無分地做一個男人的玩物! 采蘋努力安慰自家小姐,說:「我聽舜華、舜英她們說,鄧公子是個很特別的人,別人覺得他好看,又有錢,一定很風流瀟灑,其實他雖然因為生意需要,經常去風月場所,卻從來不在那裡留宿過夜,總是談完生意就走人喔。」 許櫻揚眉,問她:「才剛搬過來,你就打聽到不少消息?」 采蘋心虛,小心翼翼地瞄了許櫻一眼,見她並不是真正生氣的樣子,才小聲說:「我也是為了小姐好啊,咱們突然就失去了所有的依靠,如果再對周圍的人事環境搞不清楚狀況,胡糊塗塗的,以後要怎麼過下去?」 許櫻有些詫異看了采蘋一眼,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年紀不大,心思倒挺靈敏,而且思慮比她這個作主的還要周全。許櫻不禁有些汗顏,她自從穿越過來之後,種種離奇遭遇讓她有些應接不暇,甚至有時候還會自怨自艾,此時倒顯得不如一個小丫鬟有擔當了。 她走到采蘋跟前,抬手拍拍她的肩膀,說:「別擔心,我們會好好生活下去的。」 是的,不管那位鄧公子是否明明如月,也不管是否還有其他的麻煩人和事,她都要振作精神,努力活出一份精采。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第二次人生的。 第4章(1) 許櫻開始認真地生活。 她按照這個時代的人們的生活習慣,早睡早起,每天東方亮起魚肚白的時候就起床,然後在小小的後花園散散步。 早膳過後,她命人取來了她所有的財產清單,花了兩天工夫才全部計算清楚,並且真正意識到了霍淳對「許櫻」是真的不錯,不僅給了她巨額的銀票,還額外給了一百頃良田,讓她可以每年僅靠收取地租就能衣食無憂。 銀票再多也是死的,用完就完了,可是地租卻是活的,年年租給佃農,年年就有收入,這是古代富豪之家最常見的基本收入來源。 一頃地等於十五畝,一百頃就是一千五百畝,那是多大的田啊?許櫻真的不清楚,反正根據采蘋的說法,養活他們現在小院裡的這些主僕是絕對沒問題的。 發現自己現在是「有房有地」的小富婆,許櫻總算鬆了口氣,雖然她是承受了前任「許櫻」的恩澤,但是她確實慶幸自己沒有穿越到一個窮困潦倒的人身上,否則別說愛啊情啊的煩惱,光是怎麼吃飽都能把她煩死。 作為一個精通電腦,也能說幾句外國話的現代人,她在這個時代的謀生本事似乎並不怎麼強,而這個時代的女子也沒有正經的工作,她們人生最大的意義就是嫁人、生子、操持家務。 雖然外面也有一些酒娘、花娘、繡娘什麼的,那多數都是被生活壓力所逼,自己男人賺不夠錢,女人就不得不出來也設法賺點錢貼補家用。 就在許櫻發愁著該替自己找些什麼事情做時,國舅爺衛斂又登門了。 衛斂雖然有點害怕自己的表兄霍淳,但是他自幼也是被寵慣了,他很早以前就看上了許櫻,這些年也一直念念不忘,不過若要說他深情,還不如說是因為男人「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這種心態在作怪,所以他並不會因為霍淳的一兩句恐嚇就真正對許櫻死了心。 在衛斂看來,既然霍淳已經把人趕出了王府,就不要再東管西管,以後許櫻願意跟誰,要由她自己來選。 衛斂以前敢霸王硬上弓,現在當然還是賊心不死,總想著按照表妹那性子,只要佔有了她的身子,她就會死心塌地跟了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