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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湛露    


  少年英雄、殿前寵臣,於國有卓著功績,雖然出身低微、毫無靠山,但是赤手空拳打天下,為自己建功立業,反倒讓不少人對他極為看好。

  所以一旦公主提出楚瀾光的名字,皇后和皇上未必不會答應。

  如果真是如此,那麼……她與他的距離將更加遙遠了吧?她憑什麼去爭呢?易微塵心裡滿是苦澀。

  第四章

  數日後的一晚,公主去了太子那裡,參加特為楚瀾光舉行的慶功宴。

  或許是有什麼私密的事情要說,公主甚至沒有帶上一直隨侍左右的她。

  照理她該趁機處理一些宮內事務,可她沒有。

  易微塵在皓月宮算是老宮女了。

  苧蘿的宮女一般分為三個等級,初入宮的叫做「和源」,負責一些粗活,如打水做飯,收拾屋子,第二等名為「燕客」,可以隨侍主子身邊,吃穿用度也較一般宮女高一等,第三等是「清守」,每月的例銀比別人多一兩,而且等期滿出宮對,可以領取普通宮女三倍的賞銀。

  她已經是清守了,宮內的宮女大都很敬重她,因為她為人謙和,不驕矜傲慢、不情寵而驕,還時常拿自己的銀錢去照顧家中困難的姊妹。

  所以她每天在皓月宮裡,除了服侍公主之外,還得分配其他宮女的工作,但是今晚,她逃避了應盡的貴任,躲進了自己的房間。

  在她那昏黃燭光照耀下的桌案上,攤放著一封被淚水打濕的信。

  母病危,速歸。

  這是這封信唯一的內容,寄信的人是她的弟弟易微陽。

  她七歲對父親便去世了,母親帶著她和弟弟艱難度日。

  十二歲時她入宮為婢,每月微薄的例銀都辛苦贊下,寄回給遠在家鄉的母親和弟弟。如今,她將出宮,弟弟也已經十六歲了,可母親竟然病危……

  且不論她能不能得到公主的准許返鄉探虧,只看這封信上註明的日期——遠在二十天前,便知道即使她現在趕回去,也為時已晚了。

  一個病危的人,是不可能拖過二十天,甚至是更漫長的等待……母親……應該已經和她永別了。

  去年底,弟弟娶了妻子,已經另立門戶,如今母親又可能已病逝。

  突然間,她彷彿變成了孤苦無依的人,就像是一片葉子,孤零零地隨風飄移,連埋葬自己的地方都找不到了。

  也不知道在房內獨坐了多久,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是公主回來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急忙出去迎接,只見公主一臉喜色,面頰泛紅,顯然是醉了,兩個宮女攙扶左右,卻幾乎攙不住她。

  易微塵忙架住她的胳膊,低聲吩咐,「給公主備茶,用那壺昨天才徹了一次的碧螺春。」

  岳雲霓笑嘻嘻地說,「微塵,還是你會伺候,今晚我不該帶這兩個蠢丫頭出門的,她們只會傻站在一邊丟我的臉。不過你不在也好,聽不到我今天和楚瀾光說的話,你就不會去向父皇和母后偷偷告密。」

  「公主,您醉了。」她無奈地說:「我從未和皇上、皇后告過公主的狀。」

  「哦,對了,告密的那個人是絮瑩,她已經死了。」岳雲霓樓著她冷笑,「你知道我為什麼選她代替我遠嫁嗎?因為她總是去向父皇、母后告我的密,我實在很討厭她。不像你……是我的心腹,我當然不會捨得把你嫁到那蠻荒之地了。」

  她用力拍了下易微塵的肩磅,又說:「放心吧,微塵,等你出宮的那一天,我會多給你一筆賞銀的,或者你要是看上了誰,偷偷告訴我,我給你做媒!」

  看公主這副豪氣干雲的樣子,易微塵的心情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激動,她悵然地垂下頭,沉默著將主子扶回了寢房,又服侍她喝了醒酒茶,更衣梳洗完畢,才將她扶到了床邊躺下。

  岳雲霓輕輕哼道:「微塵,你知道嗎?今天楚瀾光一直衝著我笑,他笑起來的樣子真是好看,我見過這麼多的俊男美女,竟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他。」

  「是啊——」易微塵低聲回應,不知道是說給她聽,還是說給自已聽。

  她靠著床架子微微晃頭,「若是有哪家女子能嫁給他,可真是今生最大的福氣了。」

  抬頭看了公主一眼,見那雙眸子裡滿是奉水般的光澤,她心下完全瞭然。若說先前還存著一份奢望,此刻卻是完全無望了。

  第4章(2)

  她苦澀一笑忽然轉了話題,問:「公主,代嫁施南之事……可有定奪了?」

  岳雲霓一皺眉,「今天是好日子,別拿那件事來煩我。」

  「若是有人肯自請代嫁,公主同意嗎?」

  「有人肯?誰肯?這宮裡哪個傻丫頭終於想通了嗎。」

  易微塵跪在她的腳邊,突然重重一叩首,「是奴婢。」

  愣住,岳雲霓好一陣沒有反應過來。「微塵……你……你要代嫁?你不是在和我開玩笑吧?你再熬幾個月就可以出宮了,你不是一直等著回家鄉去看望你娘和你弟弟?」

  「我娘月前病重,只怕已熬不到我返鄉見她最後一面了聲我弟弟也已娶妻,算是成家立業。家鄉那邊,我已沒有牽掛。既然公主這裡需要人代為分憂,微塵……願意代公主遠嫁。」

  岳雲霓怔征地看著她,良久之後眼眶一紅,拉起她,把手蓋在她的手上,「微塵,我知道你們心中必然都在罵我自私霸道,為了自己不去受苦,就逼著下人去代嫁。可是……人不為已天誅地天,在這宮裡生活久了,你應該知道這個道理。」

  「我雖然平對常罵你,但心中還是喜歡你的,否則我為何算計了這個、那個,偏偏不算計你?遠嫁之事非同小可,你嫁過去,雖然錦衣玉食少不了,卻也要受不少罪。頭一條,背井離鄉,永難回家,你受得了嗎?」

  「奴婢願意。」在苧蘿或在施南有什麼分別?她的家早沒了。

  岳雲霓見她神情鄭重,並沒有一絲玩笑輕率之意,先是驚訝,直到一個念頭閃過,不禁在心中冷笑一聲。

  這丫頭也想飛上枝頭做鳳凰吧?也罷,她算是盡心勸過她了,她還如此執意,又何不成全,也解決了自已的麻煩?

  想到這裡,她用才握住易微塵的手,「那,明日與我去面見父皇請旨,你這般心意敢當面和他說嗎?」

  「公主請放心,奴婢決定的事倍,絕不改變,不會給公主添任何的麻煩。」

  她微微勾起唇角,「好,你若是肯嫁,就算是幫丁我一個大忙,你放心,我一定讓父皇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讓施南國的人絕不敢小看你,把你當做真正的公主一樣對待!」

  易微塵再次叩首謝恩,雖然明朝就能享受恩寵榮華,但是她的心底卻冷得如寒潭一樣。

  她知道自已是太衝動了,如此輕率的決定自已的終身,可那又如何?

  反正,她與心中摯愛的親人,已無交集。

  她和情竇初開的對象,已無緣分。

  以後的人生是什麼樣子,不用經歷,她已可以想像。但哀莫大於心死,她已失了一切希望,生與死,在此時的她看來都淡得像水,冷得似冰,了無差異。

  自太子為他舉行的慶功宴脫身,楚瀾光悠閒自得地走出皇宮,看了眼屬下為他牽過來的馬……笑說:「難得月色這麼好,不如走走吧。」

  沒有人敢說什麼,他的隨行護衛於是逮遠的緩步跟隨。這是他的規矩,沒有他的命令,不許靠他太近。

  忽然夜空中風聲一響,一道黑影落到了他的面前,恰好隱身在隨從們無法瞧見的角度。

  楚瀾光抬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淡笑道:「你跟得還真緊,我才剛剛回來。」

  為了不令人起疑,他緩步走著,而黑影亦在幽暗處緊隨,悄聲交談。

  「殿下吩咐我在您回到苧蘿之後就立刻前來,有些事情不便在前線對告知。」

  「是啊,前線那裡人多嘴雜,熊國志雖然是個莽夫卻不是真的笨,何為遠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要瞞過他們的眼睛並不容易。」他踢了下腳邊的石子,「二皇子那裡的情況如何?我輸了他兩陣,總算幫他扳回些顏面了吧?」

  那人答道:「殿下說他那邊的事情您不用擔心,他自已可以處理。只是最近苧蘿的皇帝不知在打什麼算盤?說是想將自已的公主嫁過來,與施南朕姻。您知道,施南已到適婚年齡卻一直沒有立正妃的就只有二殿下了,他很不想應這門親事,可是陛下似乎樂見其成。」

  「朕姻?」楚瀾光挑著眉喃喃自語,「難怪今天晚上岳雲霓對我特別慇勤,大概是怕被拉去和親,所以想讓我救她吧?」他又想了想,眨眼笑道:「這樣也好,逼著他早做決定,明明心中有人,卻在那裡玩另一套,累不累啊。」

  「二皇子還說,若是您這邊的地位穩固了,他還可以挑選幾個得力的人派過來協助,用起來較能信任。」

  「他是不相信我,所以要找個人看著我罷了。」楚瀾光悠然一笑,「隨他吧,這邊的人我的確也用得不是很放心,依我的意思,你過來幫我就好,只怕他會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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