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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朱輕 說起來於佳辰個性其實有點古怪,她是那種只要有書,可以沒有網路,沒有手機,沒有一切現代科技都OK的人。 她喜歡的書種類又很廣,除了於宋忻那些她看也看不懂的書外,其他的她都可以看得津津有味。 以前跟於宋忻在一起的時候,其實大部分都是各做各的,他自然不是善談的人,而她在他面前素來都是能沉默就沉默的,這種時候,他做他的研究報告、資料運算,她翻她的書看,不去想他們之間那種複雜的糾纏的話,其實尚算溫馨。 在這裡她經常一本書,一壺茶,可以消磨一天的時間。 窗外是墨爾本最典型的冬季,滴滴答答的冷雨,凍徹心骨;室內溫暖如春,香味弱弱的清茶與微微淺黃的紙張,這樣的日子,過來其實最為愜意。 平淡的時間過得久了,反而不知到底過了多久,一個禮拜,兩個禮拜,還是一個月?分針與時針的走動,於她而言已經失去了意義。 她除了耐心地等待那個該來的人,別無他法,可是她卻沒有想到,她等到的居然是爸爸的電話。 「小辰。」 「爸爸,你怎麼了?」敏銳地察覺到爸爸聲音的不對勁,於佳辰立刻關心地問道。 「你還在澳洲?」 「是。」 「爸爸……爸爸……」於興業的聲音抖了抖,像是在努力地控制自己的情緒:「我給你訂機票,你現在去瑞士等我們。」 「爸爸,出了什麼事?你怎麼了?」於佳辰立刻緊張地站了起來,擔心不已,她的爸爸很少有這樣的語調,肯定是出大事了。 「公司……唉……先不說了,你記住,立刻收拾一下去機場,我會給你訂好機票……」頓了頓,於興業想想覺得不妥當,「算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小辰,你乖乖在澳洲等我,我跟你媽媽會去接你。」 「爸爸,告訴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未知的事,從來都是最恐怖的,她感覺得出來,電話那頭爸爸的心是亂的,於是她也跟著亂了起來。 「是公司出了點事,你不要擔心,我會處理好的,你記住乖乖等我去接你,然後我們一起去瑞士。」 「好。」這種時候,於佳辰明白,就算自己問,也只是添亂而已,不如等爸爸他們來了,見面再仔細問。 「小辰,你要記住……」於興業的語氣裡有著哽咽:「你是爸爸最寶貝的女兒,只要你好,爸爸怎麼樣都願意。」 「爸爸……」於佳辰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爸爸,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都有我。」 「乖。」於興業點著頭,「等我。」 「好。」 電話掛斷,兩種心情,一種焦急,一種擔心。 第9章(2) 於佳辰不知道自己家裡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她不敢問,現在的她,除了等待,沒有別的辦法。 父母會過來接她,那她就乖乖等著好了,其實她都這麼大了,經常各國跑來跑去,根本就不用擔心,她可以直接跟父母在瑞士會合的,可於興業還是不放心,他從來都是這樣,永遠覺得她是孩子,永遠都不放心,做任何事情,都怕她會受傷,怕她會不開心。 有這樣疼她的爸爸,就算這麼多年的痛苦隱忍,都是值得的。 對了,她要趕緊去找一找護照,等父母一到就可以立刻出發。 深夜如濃霧,就算燈光都照不亮一室陰霾。 於興業望著站在他面前的男子,明明熟悉的容顏,卻突然覺得陌生,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好像時光就這樣一瞬間急遠倒退,原來曾經的曾經,從來都沒有過去過。 「我該說你貪心,還是該感激你的貪心?」清俊的男子靜靜地站在半明半暗的地方,望著怒極攻心的人,唇邊的笑是真正的愉悅。 「你……你這個忘恩負義的……」 「忘恩負義?」男子唇邊的笑更明顯,「誰的恩,誰的義,嗯?」 於興業一時間心跳加速,血色頓失,大聲地吼道:「我養了你這麼多年!」 「是嗎?所以我要感激你?」 「當年你父親……」於興業的語氣一頓。 「說下去。」男子的聲音溫柔得像是夜晚的低語:「我等著聽。」 這樣的男子,真的是那個從小就斯文儒雅的人嗎?於興業一時間完全傻眼,自許閱人無數,自許眼光如炬,可偏偏,卻被眼前的男子給騙了過去。 當年的他,明明才七歲呀,當年自己明明確認了這孩子對那件事一無所知,才會收養他的呀,可聽他的語氣,他似乎是什麼都知道了,「我……你……」 「嗯?」 這樣神情,這樣的語調,跟當年的何紫宣一模一樣,是了,他長相跟他的媽媽很像,就連性格都是。 看於興業沉默,男子眼底的諷刺更濃,「你不說,我來替你說吧。你自然是以為當年的事情沒人知道,但事實上,你當年的確做得手腳乾淨不留痕跡,可是卻沒有想到,我父親在臨死的時候,把那本他覺得有問題的帳冊鎖在了銀行的保險箱裡,而沒有被你一把火燒掉。怎麼,很遺憾吧?有的東西,別人看不出來。不代表他會覺得沒問題。」 「你……」怎麼會知道? 「這世上只要有心,任何事情都可以查得到。」他定定地望著於興業,漆黑的眼眸在半明的光線下閃著銳利的光,「很多事情,不是推給已經不在的人,就是真的結束。」 「什麼帳冊,我不知道!」於興業用力地一拍桌子,「你不要在這裡胡說!」 「你自己做的帳冊,你不會不記得吧?」 當年的於興業在失意之時,被好友延攬進公司,時間過去,金錢腐蝕的不僅僅是慾望,還有人心。 明明是一樣的出身,好友宋瑞可以成為大老闆,而於興業卻還是要仰人鼻息,他不甘心。 於是利用好友對自己的信任,巧立名目,以合作開發案為由,與別的公司聯手,套牢了公司大量的現金,趁著好友因生意不順而心煩意亂,將他灌醉,帶他去澳門豪賭,一次賭掉了數額驚人的財產。 可是好友家底深厚,這樣的豪賭,他賭得起。 偏偏身邊有個時時在謀算他的人,宋瑞也輸不起,一次、兩次,幾次別有預謀的開發案,最終將公司的資金全部套住,無法動彈,再然後那些看來光明的開發案,一次次像炸彈一般連鎖爆炸,炸得體無完膚,再大的家業,都無力支撐。 年少一起打拚的摯友,發達後不忘扶持的那個人,成了最終背叛的那個人。 欠了銀行整整六億,賭場的高利貸居然拿著宋瑞從未簽過的債據,說他欠了整整十億,他明明沒有,可偏偏那個簽名,是他的。 三十五歲的宋端,年輕有為,英俊瀟灑,帶著他漂亮動人的妻子,何紫宣,打了通電話給他們的兒子,語氣平靜,從容自持,然後,從公司三十七層的頂樓跳了下來。 萬念俱灰,極度的慘烈。 那時的宋忻,他的兒子,遠在英國,毫無所知。 再後來,於興業出現,將他從英國接了回來,於是成了一切的開端。 聽到於宋忻不徐不急地將當年的事情,像講故事一樣講出來,於興業聽得心驚肉跳,彷彿當年的事情又在眼前重演一遍一樣,分毫不差,可他還是嘴硬:「當年如果不是我好心收養你,你可能早就死了,沒人管,沒人理。」 「是嗎?」於宋忻微微一笑,「不是為了那十億?」 「什麼……十億?」於興業的心一沉。 「我外公留給我的十億。」 何紫宣的父親,是有名的富豪,偏偏只生了何紫宣一個女兒,外孫出世後,他疼愛到不行,拿出大半的身家為於宋忻存了筆基金。 規定只有等於宋忻到十八歲才能動用,這樣硬邦邦的條文,原本只是出於長輩對後輩的期望與愛護,卻成了女兒、女婿死亡的最後一擊。 明明那是最後的希望,卻無法動用,因為就連於宋忻本人,都只能在十八歲後才能取出來,進退無路,只能跳下去。 於宋忻的笑一如往昔,「當我十八歲那年,你拿著我父親當年欠賭場的那張借據跟我說,你如何辛苦幫他還掉了十億,到如今公司都發展不起來,都是因為資金不夠,不是嗎?」意即,父債子償,他應該把那十億拿出來。 拿便拿了,所以八年前,於興業才可以大手筆的拿出十億來開拓海外市場,因為是別人的錢,砸下去自然是眉眼都不抬,大手筆得很。 「那是事實。」 「事實是,你騙我的父親簽了一張他根本就不知道的借據。」與高利貸合謀,這筆債,怎麼算都是划算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