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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單煒晴 盯著齊朝予跑出教室的背影,所有人的目光同時一轉,移到任晴的身上,彷彿在催促他追上去。 拉不下臉,任晴哼了聲,再度趴回桌上。 「喂,任晴,你這樣說,實在是錯得很離譜。」藍孔翠忍不住開口,「小予前陣子還問我,知不知道你想上哪所大學?她似乎打算和你考同一所……雖然我現在這麼說,你可能不會相信,但小予本來是高中畢業就要出國留學,而她很認真的在考慮你的事……」 原本放不下自尊的任晴站起身,終於追了出去。 班上同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迸出歡呼。 啊!出去解決也好。 ※※※ 衝出教室的任晴,回想起那天在圖書室裡的對話—— 「怎麼不出國留學?外國大學的文憑更好看吧!」 「唔……呃……大概吧!」 原來她當時支吾其詞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她一直有在考慮他的事。 顧不得現在是上課時間,他一看到她的蹤跡,馬上扯開嗓門大喊:「朝予……」 齊朝予如同被嚇到的小兔子,原本就是短跑健將,現下跑得更快,即使上樓梯,也沒有絲毫減慢的跡象。 「真是的!」任晴簡直傻眼,深吸一口氣,三步並作兩步,急起直追。 她頻頻回頭,以為他會放棄,沒想到卻看見他卯起來狂追,只好跑得像見到鬼一樣,好不容易看見上屋頂的門,一把推開,聽到後頭的腳步,急急忙忙想關上。 砰! 巨大的聲響不是因為關上門,是他在千鈞一髮之際推開門,撞上旁邊牆壁的聲音。 一見到他追來了,齊朝予往後一跳,左顧右盼,尋找可以逃開的縫隙,但是他整個人直挺挺的填滿了門框,說不讓就不讓。 任晴上前一步。 「別過來!」她大聲制止。 「那你過來。」他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兒。 「不要。」她第一次如此明白的對他說不。 他的臉龐泛黑,大步逼近她。 齊朝予只好一直退,退到無路可退,撞上鐵網。 「你……」 「對不起。」出乎意料的,他先開口道歉。 「什麼?」她眨了眨眼。 任晴一手抵在鐵網上,一手掩蓋住鼻樑以下的臉,掩飾困窘的說:「明知道你不願意還一直逼你,是我錯了,對不起。」 他一直在想,如果不佔有她的身體,一旦面臨各奔東西的時候,她會瀟灑的離去,然後不會再記得他……那種不確定的感覺,與日俱增,所以他越來越不安,總想要有能夠確定的東西,來證明她的感情,某種能夠超越言語,讓他明白掌握的東西,便想到了那件事,甚至為此和她嘔氣。 「你怎麼突然……」聽到他誠心誠意的道歉,她有再多的委屈和不滿,都消失了。 「孔雀告訴我,說你原來高中畢業後要出國留學,現在卻打算為了我留下來。」任晴深深的望進她的眼底。 齊朝予突然有種心事被看穿的窘迫,「我……並沒有打算要讓你知道這件事。」一來是她自願這麼做,二來是怕太自作多情,她根本沒想那麼多。 她說什麼?不想讓他知道? 她一定不知道,他聽見這件事時有多麼雀躍。 但是要怎麼讓她理解? 任晴頗感頭大,銳利的雙眼忘滿困擾,以及一絲絲緊張,思考著要如何把自己最不想讓人知道的心情剖析給她聽。 齊朝予看出他正為了什麼事而猶豫,於是靜靜的等待。 躊躇了一會兒,他緩緩的蹲下,腦袋低垂,介於成熟男人與青澀少年之間的身形散發出濃濃的不安定。 她直覺他正打算說出一些從來沒有告訴過別人的事,也因為那些事而心慌意亂,於是跟著蹲下,額頭輕輕抵著他的,「我也想對你說抱歉,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既然你說了,我也願意為讓你心情不好、罵你,和吵架的事情道歉。」 任晴笑了,驀地扣住她的手,聲音有些沙啞的說:「轉來這裡之前,其實我轉學過很多次,我媽是那種一談起戀愛就會忘記有孩子在的大人,再加上我沒有爸爸,可能因為這樣,從小我就沒有安全感,無論到哪裡,都有種過不久就要離開的戒慎恐懼。」 如果這裡也不行,那麼我該去哪裡?哪裡才是我該歸屬的地方? 「所以你之前才會說了那種話……」齊朝予低吟。 那時候還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原來是真的…… 「雖然身為兒子,這麼說很不孝,但我媽是那種女人,你應該也知道,其實我無法輕易的信任別人,原來以為你是例外,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可以相信,不過事實證明,是我高估了自己。」他露出彷彿要哭了的苦笑。 她心頭一緊,想也不想,張開雙手抱住他。 「這跟你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他的聲音低低的冒出來。 「怎麼會沒關係?從我說過要瞭解你,當我們開始離交往後,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她同樣看重。 「我想要抱、親你,想要做更超過的事,是因為想要確定你是我的。」 身為一個人,他扭曲了嗎? 必須靠身體接觸才能彌補的距離,想要靠近再靠近,不想要讓她有機會離開,甚至有禁錮她的想法……這樣的他,是不是太扭曲? 這個問題,就像之前一樣,理不出解決辦法,齊朝予只能沉默,更加抱緊他。 原來他們都有缺陷。 北風的寒冷,讓旅人穿上了厚重的外套,輸了比賽。 太陽的熾熱,雖然能讓旅人脫掉外套,太超過也依然讓人憎惡。 她在他的身上找到了勇氣,反之呢?她能帶給他相同的勇氣嗎?現在看起來,怎麼連最基本的安全感都做不到? 這時,甚少響起的校內的廣播系統傳出校長略顯蒼老的聲音—— 「二年A班,任晴同學,請立刻到校長室報到。」 第8章(1) 任晴來到校長室門口,還沒有出聲,門就打開了。「任同學,快進來。」校長催促,站到一邊,讓他進入後,立刻關上門。 校長室內的窗簾大都被拉上,只留下一個成年人寬的縫隙,而剛好就有個西裝筆挺的人站在那裡,背對著室內,望著窗外。 任晴環顧校長室一圈,發現沙發上有個女生的背影,而校長什麼話也不說,只是站在一旁,看著那個男人,彷彿他才是校長室的主人。 「如果沒事的話,我要回教室準備考試了。」既然都沒有人要說話,他乾脆自動開口。 才剛和齊朝予陷入彷彿吵架,又不太像的微妙處境,現在他的心情非常差。 「你就是任晴?」站在窗戶前的男人開口,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確定。 「說話的時候與人面對面,保持眼神交流,是應有的禮貌,不是嗎?」任晴不答反問。 男人稍微抬起頭,徐緩的轉過身子,「我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對我說。」 一見到男人的面容,冷靜如任晴也說不出話。 是齊士墳。 比起那天他在雜誌上看到的照片,眼前的男人兩鬢有些刻意挑染的斑白,戴上金框眼鏡,少了高成就的笑容,神情嚴肅。 「我聽說你和我的女兒正在交往。」 「是的,先生。」嗅出情況不對勁,任晴小心的應付,連說話的語氣都恭敬許多。 齊士墳發出冷笑,臉上卻沒有絲毫笑意,「什麼話呢?小孩子之間談什麼交往?你們只是同學和同學的關係。」 任晴眉心一斂,「我們是認真的。」 他不喜歡聽到這種強制性洗腦的話,從齊士墳否定這點就能明白絕對沒好事。 「說說看,你究竟到交往到什麼地步了?」齊士墳輕聲的問,舉手投足間都有強烈的張力,那是成功的社會人士對自己的信心,散發出壓倒性的聲勢。 任晴不打算輸給他,也不想在他的面前敗下陣,不自覺的模仿齊朝予在面對困境時仰起下顎的動作。 「不該做的,我們都謹守本分。」此刻他有點慶幸她嚴守陣地,不讓自己跨過界線,現在才能說得如此義正詞嚴。 「本分是什麼?我倒覺得你對本分的定義可能和我不一樣。」齊士墳朝面對著自己的女學生使了一記眼色。 女學生會意,立刻站起身。 「這位趙同學告訴我一些事,我們做父母的聽了總是覺得不太安心的事,所以想聽聽你的解釋。」 趙同學……難道是趙雲霓?任晴感到不對勁,再次強調,「我們沒做任何需要對人解釋的事。」 「既然沒做任何需要對人解釋的事,為什麼你的臉色那麼難看?」齊士墳又問。 「因為你已經認定我們做了不該做的事。」任晴嗓音尖銳的指責。 「是不是不該做的,不如我們來問問看。」齊士墳朝女同學勾了勾指頭,「你說你曾親眼看見他強吻我的女兒,能請你詳細的描述當時的情況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