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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葉雙 「表哥人好,答應娶我,給了我一個容身之地,而我則頂著王妃之名替他管家,張羅府內大小事情,本來我以為日子就會這麼湊合著過下去,可沒想到你出現了。表哥向來潔身自好,對於那些覬覦他的綺羅粉黛更是沒有半點心思,不料這樣的他,一顆心最終會被冬寧侯硬塞進來的你給擄去了。」 初冬陽的話像是一記響雷,轟得商飛雪心思全亂,只覺得腦袋嗡嗡作響,思緒完全不似平素清明。 她曾經懷疑過這對夫妻的相處方式,卻沒想過實情竟是這樣的。 拿自己的婚姻去幫助自家表妹,這種事……怕也只有尹承善這個笨蛋做得出來,話說回來,會相信一個敵對陣營嫁過來的女人,他的確有做笨蛋的潛質。 想到這,她的嘴角有了掩不住的笑意。 見狀,初冬陽也笑了,「你沒發現嗎?我最近在你面前都喊他表哥,而不喊王爺或夫君了,以後啊,愛怎麼喊都給你喊。」 第7章(2) 看著她口吻輕快的說這些,商飛雪突然想到一件事,若自己真的嫁進來了,那初冬陽要去哪? 思及此,她搖了搖頭,「無論你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嫁進來的,既然這裡是你家,我就沒有鳩佔鵲巢的道理,這些東西拿下去吧,我不會接受的。」 若是將眼前人換成像簡氏那般殘忍卑鄙的女人,或許她會接受、會爭取,可是初冬陽太善良了,所以這種事她做不出來。 似乎明白了她的顧忌,初冬陽望著她,也搖了搖頭,「我在這裡不過是個過客罷了,或者該說,我只是賴在這裡逃避,逃避我不想面對的一切,我現在這麼說,好聽一點是為了你,其實是為了我自己,我受夠了等待,我想試著……去找他。」 以前她沒有努力過,但如今她想試試看,她想去找他,天涯海角的找,找到有一天心中那點最後的希冀也熄了,她便可以死心了,便可以好好過自己的下半輩子,不再掛心。 況且這幾年表哥夠辛苦了,他有資格獲得一個與他真心相守的妻子。 「我……」本來堅定的心因為初冬陽的話已微微裂開一道縫隙,商飛雪很想就這麼應下了,可最終她只是再次搖了搖頭,「就算你們和離,我也不會嫁給他,這些東西還是留給與他真正有緣之人吧。」 抬頭望了那泛著耀眼紅光的嫁衣一眼,想起近日對她小心伺候的尹承善,她雖覺得心口泛疼,最終還是逼自己拒絕。 她中毒了,經過打退刺客一事,這毒早已入了心肺,就是有了解藥她都不敢保證自己能好全,也沒把握「那個人」是否真幫得了自己,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拖累尹承善。 現在的她,只求能為親娘報仇,然後尋一處清幽的地方,安靜的死去。 尹承善的情,她受不起,也不能受,不然只是徒增他的痛苦。 聞言,初冬陽無奈一笑,「你還真是固執,不過你可能低估了他的決心。」 她本就料到了商飛雪會拒絕,雖然飛雪總刻意給人冷冰冰的感覺,可她就是能從飛雪的眸子中看到一股被藏得很深的暖意。 她當然也知道飛雪身上的毒很棘手,更知道冬寧侯打算利用飛雪的毒繼續牽制表哥和四皇子,為二皇子一派爭取時間。 可饒是如此,她一樣確定表哥不可能會對飛雪放手。 飛雪可能還不瞭解表哥是個多麼固執的男人,可是她知道,一旦表哥動了心、動了情就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我不會嫁他的。」無論他多有決心,她會比他更有決心,因為……她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愛上了那個男人,所以為了他好,她不會答應的。 「那咱們就等著瞧吧。」初冬陽朝著她眨了眨眼,一副淘氣的模樣。 初冬陽一轉身又端起了王妃的架子,樂此不疲地指揮眾人將那些成親要用的東西全收進櫃子裡。 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又不由分說的親自扶起她試穿嫁衣。 當那身艷紅襯得她的皮膚更雪白時,商飛雪的心驀地抽動了一下,忍不住露出一抹似悲似喜的笑。 娘,你瞧見了沒,女兒這身嫁衣可好看? 她想娘親一定很想親眼瞧她穿著這身嫁衣出嫁,配得良人,可惜了,娘親已無法看到,而那良人她也要不起。 不嫁!不嫁!她不嫁! 這句話,商飛雪已經重複了八百多遍。 先不說她身上的毒,就是她那冬寧侯庶女、還曾在外給人做過丫鬟的身份,皇上也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瀧陽王這樣任性的娶她為妻。 所以她本來很有把握,最終屈服的不會是自己,可偏偏尹承善和初冬陽都是不管不顧的性子,完全沒聽進她所說的,拜堂諸事依然如火如荼的進行。 原本她也以為自己要離開王府很簡單,若是尹承善真攔著,憑她的身手,覷個空子躍上圍牆,也就天高地闊任她遨遊了。 但現在她內力不足,成天不是被初冬陽守著,就是讓尹承善陪著,日日夜夜的,她哪有機會可以離開。 為此,她正心煩不已,只能成天瞪著那件紅灩灩的嫁衣,怒氣不斷往上攀升。 好吧,再退一百步來說,明面上她早就嫁給瀧陽王當側妃,如今就算要扶正,也不需要這樣大操大辦的吧。 她簡直……簡直像是被人強娶了! 好不容易,原本老跟在她身邊打轉的初冬陽讓前頭的管事嬤嬤給找去了,至少讓她的耳朵清閒了點。 雖然和離書已經簽定,可尹承善並沒有讓初冬陽離開,打算為她安排好一切,能護她一世無憂才讓她走。 如此看來,尹承善倒也是個重情重義的。 其實這段日子以來他對她的點點滴滴早就全收進她心底,她的心不斷的因為他而融化,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能嫁——總不能讓他和離之後又喪妻吧。 「你就真的那麼恨我嗎?」 蒼老的聲音響起,商飛雪起初一驚,隨即定下心來。 其實她早就知道軒轅醉總是三天兩頭的來王府探消息,當她發現他的蹤影時,她的心是暖的,可卻只能裝作不知道。 不是沒想過回去找戚繼風續命,只是她自己的身子她清楚,若是之前,他興許能救,可如今毒已沁入她的臟腑之中,怕是連他也沒辦法了。 這種徒勞無功的事,她不希望他去做。 其實剛決定要回冬寧侯府時,她心中的確還有恨,所以不願意靠他的力量復仇,她只想靠自己,可這些日子她時時想起他多年來的護持,心中的恨意早就漸漸淡去,剩下的只是遺憾。 望著他那彷彿老了許多的模樣,商飛雪的心有些酸疼。 其實他也有他的苦衷吧,但如今她的身子是這種狀況,再跟他相認,不是徒惹他難受嗎? 思及此,她逼自己硬著心腸,冷然問道:「你來做什麼?」 「你就當真那麼恨我嗎?」望著這世上僅存的最後一個親人,戚繼風的臉色無法再保持淡定,連聲音也輕顫了起來。 當年,他是威風凜凜的大將軍,引領百萬雄師駐守邊關,好不威風。 意氣風發的他雖有一妻一妾,卻只有靜芝一個女兒,而靜芝就是飛雪的親娘。面對唯一的女兒,他不惜一切的嬌寵著,可誰知那妾室表面對正妻恭敬有禮,也對靜芝百般呵護,暗地裡卻是個狼子野心的。 靜芝十三歲時,那妾室以上香祈福為名,領著靜芝出門參佛,途中讓人假做盜匪將靜芝給劫走了,而他妻子便因思女過度,最終一病不起。 許是上天捉弄,雖然靜芝被劫時已經曉事,可偏偏在劫掠過程中傷了頭,前塵盡忘,完全不知自個兒的身世。 待他回京,查明真相,方知好好一個家竟被一個官場友人送的侍妾弄得家毀人亡,他親手處置了那名妾室,並因恨極而辭官,打算窮自己一世也要找回他的女兒靜芝。 期間他收了幾名徒弟,教他們武功,便是因為想要倚重他們的能力,為他尋找靜芝,而軒轅醉這個與自己女兒最交好的徒弟便是其中之一。 結果皇天不負苦心人,他終於打聽到靜芝的下落,卻發現女兒成了他最痛恨的妾室,且是被人發賣出府的那種,他一心以為靜芝也做了不被見容的事,一時氣極,權當沒這個女兒,剛巧有了一個機緣就一頭栽進醫術之中。 氣憤過後,他方想起女兒身邊還有個外孫女,仔細想了,覺得大人的過錯不該讓孩子承受,便重新回去找外孫女,方知外孫女因女兒之病,選擇賣身入卓家為奴。剛知道靜芝生病,他不是不疼不痛,只是心裡那關還過不去,倒是對外孫女,他自有一股深切親情。 最終他假裝是卓老爺的朋友,以看中飛雪為練武奇才為由,藉著師父之名接近外孫女,並讓卓家對這丫鬟諸多照顧,捨不得讓外孫女吃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