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雷恩那 > 我的好姑娘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 第17頁 雷恩那 ☆ ☆ ☆ ☆ ☆ ☆ ☆ ☆ ☆ ☆ ☆ ☆ ☆ ☆ 這一頭,在「霸寨」男人們聚集的寨中大堂上,因為幫主大人沒興致留人用午飯,早早便與「西嶺」的來客將該談的事兒一舉談妥。 對方要求當真不少,除要「霸寨」相挺「西嶺」犛牛幫吃下西北高原的走貨生意外,連西南域外的好處也想拿。 更混帳的是,皇魁星似乎感覺得出「霸寨」執意要護住「雲仙」的氣魄,不論代價都得護住,而這一點很顯然助長了他的氣焰,既握得一手好牌,他自然不會虧待自己。 午時三刻剛過,「西嶺」的人跟在自家頭兒身後陸續跨出「霸寨」大堂。 他們離開時,除了與「霸寨」談妥往後分得的利益外,尚帶走三箱金條銀元,這才甘心立下一張「將江南舞妓『雲仙』歸讓給『霸寨』,從此與之再無瓜葛」的字據。 被佔了便宜,無妨,討得回來便好,而且得暗著來,不留下絲毫把柄或話柄。 傍晚時分,「西嶺」的十八騎在走了三個多時辰顛簸的土道後,決定策馬入楓林,在林中起帳歇息。 距離楓林不遠處的坡頂上,那些人一個接著一個冒出,佇馬觀望,夕陽在其背後,將他們靜靜打出一排剪影。 「你確定一個人對付得過去?」騎著棗紅大馬的幫主大人淡聲問。 「嗯。」巨漢低應,深目瞇了瞇。 幫主大人精麗的眸子也跟著一瞇,在確認那十八騎皆進了林子後,她唇角翹起,閒聊般道:「一比十八,看起來贏面小得可憐,但你向來一個可抵二、三十個,我依舊看好你。」 隨行的其他人皆無話,對頭兒和巨漢所作的決定相挺到底。 幫主大人半玩笑又道:「想想,咱們許久不當惡人,如今被逼著當惡人、逛一趟回頭路,那也是千百個不願意,但既然要當,就得惡到底。」一頓,陰狠之色浮上眉眸。 她涼薄笑。「去吧。一個都別留。」 巨漢沒再應聲,他策馬跑下山坡,入楓林。 兩刻鐘不到,他便策馬又出。 候在坡頂上的同伴見大事底定,有三、四個趕去幫忙把今日被帶走的三箱金條銀元拖將出來,眾人隨即揚長離去。 自此以後,再也沒誰見過「西嶺」那十八騎人馬…… ☆ ☆ ☆ ☆ ☆ ☆ ☆ ☆ ☆ ☆ ☆ ☆ ☆ ☆ 夜深沉。 雲婉兒今晚在第三回來到那處大石屋時,終於瞧見屋中點起幽微燭光。 白日時候,大娘和婆婆們摟著她哭過一陣之後,很快便振奮起來,在盯著她把自個兒餵飽喝足了,她們搬來好幾簍剛采收不久的蔥頭,一群女人家就在她屋後空地坐成一圈,拿刀取砧板,一塊兒切蔥末來了。因為今年蔥頭收成太好,多出來的蔥頭有些曬乾儲存著,有些則拿來切末,然後再下大鍋油炸,撈起來瀝過油就成了油蔥酥,能保存很長時候。 這一整天,她被她們守得緊緊的,生怕她真要跑去寨中大堂蹚那趟渾水,連她上茅房也有人陪著。 直到過了中午,山子跑來傳消息,她才知道「西嶺」的人馬全都走光,而幫主大人也領著十來名好漢出寨,當中就有她所牽掛的那一個。至於他們出寨的目的,沒誰說得清楚。 大娘和婆婆們留到與她用過晚飯後才陸續離去。 忙了一天,她燒水簡單地清洗過身子,把臉容、四肢都洗淨,確實該上炕休息,但躺在炕上,她翻來覆去,有什麼一直梗在心頭,沉甸甸的,如何也無法合睫安睡。 待她意會過來,人已經來到男人的大石屋前。 但屋子裡黑黝黝,裡邊沒有人。 找不到人,她咬著唇在山徑上來來回回地徘徊,沿途幾戶人家都安歇了,晚夜的風拂得她長髮飄亂,她不覺冷,只是靜默默在自己的小石屋和他的大石屋之間遊蕩,隱約聽到狗兒低吠和蟲鳴聲。 終於,屋中燃起火光。 她徐慢地吁出長長的一口氣,才驚覺那股灼氣已堵著心口一整天。 想見他,一定得見到他啊! 也管不了這麼晚闖進男人屋子裡妥不妥當,見著燈火,盼了一整日的急迫在血液裡囂騰,雲婉兒步履略促地往裡邊去,幾乎是撩起裙擺小跑起來。 然而,燃起燈火的前廳沒見著人,屋後也沒有,她尋覓著,持著一盞小油燈四處找呀找、覓呀覓,竟然在灶間發現男人蹤影。 他身形巨碩,剎那間抓住她的眼,緊緊抓牢了。 清冷的月光從灶間那扇大窗灑進,皎光染了他半身。 他立在及人腰高的大水缸前,上衣脫至一半,虎背與熊腰都已露出,瞧那樣子是打算就著缸裡的冷水清洗身軀。 「誰?」甫發現有人踏人,力千鈞峻厲的面容陡地朝聲源側轉過去,在隱微的幽光中看見那抹窈窕身影。 「啊!」雲婉兒不禁輕呼了聲,腳步頓了頓。 她心頭一震,因男人此刻神態狠厲。 前所未見的狠厲,濃眉如兩道疾箭飛掠,唇與顎死繃,他鼻翼明顯歙張著,兩丸深瞳像臨陣對敵般精銳無比地瞠視。 儘管如此,一切驚疑在瞧清楚他頰面和衣衫上的點點血跡後,全都化作深濃的憂慮。 「你受傷了?!」她臉色驀地發白,纖瘦身影好快地挪移過來。 放下小油燈,她也管不得羞不羞澀,趕忙趨近幫他將脫至一半的衣衫七手八腳扯下來,這時才驚覺到,他的上衣竟染著不少鮮血,或大或小,東一塊、西一片的,腥味在她鼻間瀰漫。 「老天——」雲婉兒快暈厥了,不是因為血腥味過濃,而是憂心他受傷。 「不是我的……」力千鈞低喃一句,但似乎沒能成功將意思傳達給她,只見姑娘眸光緊切地在他身上穿梭,急著要尋出他的傷處。 他左胸絞緊,極快又道:「那些血不是我的……嗯,大部分都不是我的。」 她不該在此時出現。 他今日在楓林裡干下惡事,幹得暢快淋漓且毫無躊躇之意,只覺無比痛快,渾身肌筋尚處在緊繃狀態,這模樣的他可怖至極,她不該來啊! 但是,心裡雖曉得情況不太妙,當姑娘拉著他硬邦邦的臂膀要他坐下時,他仍乖乖依著她的話動作,沒辦法說出要她走開的話。 「我沒事。真的。」他沉聲再道,目光離不開她的臉容。 雲婉兒一怔,定定瞅著他,在那片男性胸肌不斷摸索、試圖找出傷處的小手終於停頓下來,掀了幾次唇才磨出聲音。 「你沒傷,沒流血……好好的,沒事……沒事……」 那些血……讓她的心情一下子回到當初聽聞他遇落石意外而受傷的那一刻,惶惑驚懼,茫茫然不能自已。 過了好半晌,她才稍稍能寧定下來,綿軟掌心沒離開他裸露的肩膀和胸膛,只拿著一雙泛光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與他相望。 「很晚了,怎麼不睡?」力千鈞沉聲低問,左胸起伏略劇。沒辦法的,許多反應根本無力掌控。 「……你一直沒回來。」 「你在等我?」 「嗯。」她低眉頷首,一綹髮絲垂落胸前。 他呼息變濃,臉部輪廓柔軟許多。 覺得很該對她解釋些什麼,他斟酌著,抿抿唇道:「我跟著頭兒一塊討債去了。那些人佔了咱們『霸寨』的便宜還不肯安分,再相讓下去,對方要欺到頭上,所以乾脆就一拍兩散,把舊帳新帳全算清楚,從此各走各路……然後就回來晚了。」 沒想到她在等門,為他等門,像寨中女人們等她們的男人那樣……思緒轉到這兒,他心咚咚地重震兩下,不禁暗自苦笑。 再者,實在很難對她啟口,他今晚究竟做了什麼。 在楓林裡幹下的事,以惡壓惡,以暴制暴,自「霸寨」改做正當營生,不碰那些沒本錢的買賣後,他已許久不當惡人,然而這一次,當得著實徹底。 雲婉兒有些似懂非懂,問:「那些債很難討嗎?」 「還好。」他幾乎是一拳一個,不太難。 「全都討回來了?」 「只討到本金,頭兒說,過幾日得再上門去討利息,利滾利,對方欠下太多,不討很虧的。」和「西嶺」犛牛幫的事仍要善後,把對方大當家的十八騎全留下了,事情儘管幹得隱密,怕是最後還要懷疑到「霸寨」頭上來。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霸寨」絕不當遭殃的那一個。 「對了。」他驀地想到什麼,在那件沾血的衣中翻找,從暗袋裡取出一張折作四方的紙。「這個給你。」 「給我的……」雲婉兒一臉迷惑。 她下意識接過、展開,然後就著希微燈火瞧清紙上內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