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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綠光    


  「你是笨蛋還是白癡,燙到也不知道要趕快沖水嗎?你老師沒教過你沖脫泡蓋送嗎?」怒火轟隆隆、轟隆隆地貼著她的耳邊,不斷擲彈爆炸。

  「是誰害我......」張口要開罵,卻對上一雙噙滿著擔憂和不捨的眸,瞬間冷卻她方燃的怒火。

  這個人嘴很壞,脾氣很壞,她老早就見識過了,可,既然有心要壞,就麻煩一路壞到底呀,幹麼沒事突然對她這麼好?

  「哪,還痛不痛?」問得粗聲粗氣的。

  「……」

  「幹麼不說話?」瞪她,卻見她相當漂亮的眸子漾著霧氣。「有那麼痛嗎?」

  用力閉上眼,她悶聲說:「誰害的?」

  「我不是在贖罪了嗎?」說著,長指動作俐落地分開她每根蔥白手指,確定每個傷處都能被清水洗禮,而後目光落在小指上頭,脫口說:「沒事戴什麼戒指?這樣燙著時很麻煩的。」

  想了下,不由分說地將她的尾指脫下,戒落,指圈上竟遺留一道紅。

  「喂喂,想把我的戒指拿下來,好歹也先跟我說一下,我自己拔嘛!」光火的瞪他,卻見他一雙深邃眸子像是要暴突般,不由得問:「怎樣?見鬼啦?」她煞有介事地在洗手間裡看上一圈,而後確定,「沒有啊。」

  她有陰陽眼,看得見不該存在之物,所以很確定此時此刻,這洗手間乾淨得不得了。

  「我也有戴尾戒。」他突地伸出左手。

  她恍若早已習慣他急速轉彎的說話方式,倒也不以為意,很隨口地說:「嗯,左手嘛,防小人用的。」確實,他身邊小人肯定不少。

  他二話不說拔掉戒指。「你看。」

  幸多樂瞪著硬是擠到眼前的剛健長指,瞧見他小指圈上有一圈紅,很艷很艷的紅,像是上頭纏上了一圈圈的紅線。

  「胎記嗎?」好特別的痕跡啊,竟然是烙印在如此特殊的地方。

  「你也有。」聲音是快要壓抑不住的狂喜。

  溫熱的氣息,逼得好近好近,近到只要再靠近一步,就連眼睫都要相觸了。

  「我?」她開口,聲音有點啞。

  「對啊,你看!」

  「嗄?」大掌對著小掌,他的左手,她的右手,小指上都有一圈紅,兩人之間像是無形地纏上了一條紅線。「……我燙傷耶.」「紅線,是紅線!你是笨蛋啊!」他氣死了,罵起人來向來口不擇言又隨心所欲到任性的地步。

  她緩緩抬眼,看了他好一會,看到他俊美到有點吊兒郎當的臉微微發燙生暈了起來。

  「看什麼看?」他火氣猶在,口吻卻軟了。

  「齊爺。」

  「嗄?」叫什麼齊爺?

  「你好羅曼蒂克喔。」就連她也無法做出如此欺騙世人的聯想,虧他想得如此理直氣壯,真是忍不住想要給他拍拍手。

  「什麼我羅曼蒂克?」噴火龍再次咆哮——

  「他在求愛啊,你怎麼這麼笨啊,丫頭。」門外響起於文幽然的歎息。

  「求愛?!」兩人不約而同出聲,一起瞪向他。

  「嗯?還是求歡示愛?還是……」他很認真地思考起這古今中外最為困難的課題。「怎麼這麼麻煩?哎呀,簡單一句話,他想上你嘛。」

  對了,把文言文換成現代用語,就是這麼說啦。

  「上?!」兩人又是異口同聲。

  「哇,你們真有默契,不當夫妻真是可惜。來來來,我替你們看個好日子啊。」說完,像個得道的頂級命理師,很正經地掐起了手指頭,點了又點,算了又算。「奇怪,怎麼時候未到?」

  一旁僵化的兩人,終於有人開口了。「你怎麼沒跟我說,你家老闆有病?」伸起兩指,在太陽穴邊比了兩下。

  「他沒病。」瞪他一眼,皺眉。「他只是偶爾……嗯,算瘋癲吧,除此之外,都算正常。」

  「這樣還叫正常?我只是有點心動,他就可以直譯成我想上你,你不覺得他病得不輕嗎?」快快送進醫院,免得哪天出事。

  「心動?」她抖了下,連嘴角也跟著抖。「你對我?!」

  天啊!誰!誰來打她兩個巴掌,看她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或者是她現在還在咨詢室裡不小心睡著,跌進了夢中?

  「不行嗎?」態度囂張的咧。「你那是什麼眼神、什麼表情?我看上你,是你的榮幸,你應該去拜佛謝天地,眼睛瞪那麼大做什麼?想比大是不是?你以為你比得過我?嘎?」

  好大的眼睛啊,她甚至可以清楚看見瞳仁旁的血絲了。

  不敢比大,比小好了。

  「可、可、可是,你不是……很討厭我?」莫非真正有病的,是池?

  「你管我!」齊子胤逼得很近很近,黑眸瞇得很緊,像是在掩飾什麼。「說討厭,應該是你討厭我吧。」

  「那你幹麼還要喜歡我?」既然知道,又何必如此?

  「×的,你真的討厭我?我隨便說說,你給我回答得這麼認真啊?」他吼了聲,心揪痛了一下,平靜的心湖震出一圈又一圈漣漪。「如果我能從討厭到喜歡,你一定也辦得到。」

  「聽起來好專制。」像是強迫中獎似的。

  「對,我就是專制,我就是霸道,從小到大沒變過,這輩子注定就是這樣了,你忍得了就忍,忍不了也得忍,就這樣。」像是個帶有偏執傾向的法官宣讀了罪名後立即定識,不得上訴。

  「你認為這麼做,我就會喜歡上你?」這人的自信是打哪來的,分一點給她行不行?

  「你沒聽過日久生情嗎?」啐,還要他教啊?

  幸多樂被他唬得一愣一愣,一直抖顫得快要衝出胸口的心跳到隱隱作痛,又悲又喜又狂亂。

  她這是怎麼了?一下子進出這麼多情緒,她哪有時間一一釐清?

  反倒是他,從初見面的淡漠輕蔑到暴躁挑釁,再跳到眼前的囂張示愛,他沒有發現嗎?他的神情不再冷情,變得好鮮活,整個人都活了起來。

  是因為她嗎?

  是真的嗎?他喜歡她?

  「為什麼?」聲音有一點點的彆扭。

  為什麼?「天曉得為什麼?這種事需要原因嗎?」

  幸多樂驀地抬眼,瞪他。「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還回答得剛剛好咧。

  「你自己說的啊!」他吼得更大聲,比完眼睛大小後,開始幼稚地比起音量。

  「我說出口了?」

  「廢話,不然你以為我怎麼加道的?」這家命理館有問題,待久了,每個人都怪怪的。「說出來也不怕你笑,因為你一下午都沒有跟我聯絡,我急得要死,跑來找你,外頭那個八∼∼婆不放行,後來又遇到那個瘋∼∼子,跟我啦咧了半天,天曉得我只是想要確定你安好而已。」

  「擔心我?」

  「我見鬼的才擔心你!」簡直是自打嘴巴,但沒關係,他向來不在意的,又繼續說:「尤其剛才看見了紅線,我認為、我認為……是你了,肯定是你,不會再有第三個人了!」

  「……我只是燙傷耶。」這是她聽過天底下最可笑至極的告白了。

  「管你是怎樣!就算是燙傷也是緣份所致,緣份你懂不懂?你到底是不是命理師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天份的?

  「你突然變得好宿命。」不是什麼都不信的人嗎?

  「你管我!犯法啊?」他耍賴,將無賴一門的精髓發揚光大。「怎樣?你到底考慮好了沒?先告訴你,我這一輩子沒追過女人,只有女人追我,要是有哪些地方不周到,還請你多多包涵。」

  重視拐著彎跟她說,他從沒對其他女人心動過?不對,應該還有一個吧。「那……要是夢中的女孩出現了,怎麼辦?」

  「再說再研究啦。」很隨性的,完全不當一回事。

  瞪他。「好啊,要不要交往,我們也再說再研究。」就算她一見鍾情,她也不會告訴他的!轉身走出洗手間,不理這個莫名轉了性的男人。

  「喂!你耍我!」在他掏心掏肺地把話說完,她就這麼拍拍屁股走人?

  第五章

  慎遠美術二館

  二樓,館後方的辦公室,門一開,是一大面落地窗,采光良好,格局方正。暖暖冬日下,催人欲眠,然而,辦公室裡的兩個人,表情異常的嚴肅和專注地在桌上畫東畫西,像是正在安排極為縝密的行兇計畫……啊,不對,是求愛計畫。

  「行嗎?」齊子胤狀似漫不經心地問著。

  「董事長,包在我身上。」任達方用力拍了拍胸脯。

  「……真的可行?」忍不住有點猶豫。

  不能怪他,他實在是覺得那畫面有點蠢。

  可,若不這麼做,就怕那女人根本不會親自上門來找他。

  她忙,他就很閒了嗎?他也很忙的好不好!尤其古文物展已經逼近,他必須著手接待贊助集團和簽妥所有海關文件,確定整個古文物展可完美的上演再落幕,為此,他忙得一個人當三個人操,操到沒日沒夜,卻只要一得閒就想她……

  ×的!她到底想不想他啦!

  幾天不見,別說噓寒問暖,連通電話都不撥,她是瘸了殘了還是死……急急踩煞車,那最狠最毒的一句話,他還是怎麼也罵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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