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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夏衣 「這附近沒村沒店的,我們去哪休息?」任蝶衣撫了撫胯下馬匹的頭,讓坐騎配合花弄影的速度,緩慢行走。 「至少吃點東西。」他掏出乾糧交到她手上。 她像是收到寶物一樣,他的關心使她心情變得愉快,咬了幾口乾糧,又覺得為此高興的自己實在是傻得厲害,任蝶衣忍不住打了自己一耳光。 花弄影一驚,「你這是什麼意思?」 看他經常漫不經心的神色變得這麼嚴肅,任蝶衣又有點傻氣的笑了。「我問你,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梁叔是你哥安排來監視你的?」 「是有懷疑過,但不確定!可無論他是誰派的,他本身就是個通緝要犯,收留他以前我就已經有了將來遭背叛的心理準備。」 「發現他和你哥的意圖後,你難道不難過嗎?」她替他感到屈辱。「你和他是兄弟,他為什麼不信任你?」任蝶衣不禁為他叫屈。 而他藏在內心深處的小小失意,因為她而得到撫慰,想介懷也為她開懷且不再計較了。「我告訴過你,我是外公撫養長大的,雖然父兄的吩咐我會聽,但我始終遵循外公的教誨,不參與他們的行動。」 任蝶衣扯了扯嘴角。「你現在不是已蹚進渾水了?」 「這一次是真的沒辦法拒絕。」花弄影情不自禁的揉了揉她上挑的眉,像是在撫摸一隻愛撒嬌的貓。「以往他們引薦幕僚讓我認識,有意拉攏我,我從不曾搭理,卻又因為曉得他們太多的秘密,以致他們必須派人看著我;我相信他們不只是在監視我,更是想保護我。」 他簡單的解釋並沒說明這些年以來,他利用經商之便,提供了大量的金錢讓父兄發展各自的勢力。 雖說他沒加入任何一方,卻也給予了他們極大的幫助。 花弄影早就知道,野心勃勃的父兄,有朝一日一定會興風作浪!但只要家人安全無恙,他並不在乎天下大亂。 然而當下,除了家人的安全……花弄影望著任蝶衣憂心忡忡的容顏,他好希望她能快樂,不為任何事憂煩。 漫天的星月光輝,將田野邊的道路照亮,任蝶衣從未和人在深夜單獨相處,她時不時偷看著花弄影,沒由來的遐想著尋常男女在夜間幽會的情景,是否和此時的他們一樣呢? 那些幽會的男女又會做些什麼? 他們是如何的說著情話? 又是如何的親熱著? 眼角邊忽有一點火光閃過,引得心亂如麻的任蝶衣投去注目—— 花弄影正取出一疊信箋,燃起火摺子,打算將書信燒燬。 她凝視著他被月光籠罩的面部輪廓,那柔和的俊顏竟比月色更加皎潔,任蝶衣如飲烈酒,心醉不已。「你在燒什麼?」 「我爹和西夏君王來往的信函與勾結憑證。」 「冰彥方才怎麼沒向你要呢?這不是他讓你幫忙帶的軍情密報?」 「密報我早讓梁叔保管,他會交給大哥;至於我爹的罪證,我哥已不需要了,」已經狼狽為奸的父兄是不可能再反目。「等我爹篡位成功,自然會和西夏人友好往來,這些證據已失去牽制他的功效。」 花弄影躍下身,牽著她的手下馬,讓忙碌一天的坐騎到附近草地上吃草。「他們沒理由不信任我,謀反是誅九族的大罪,除非我傻了,才會交出證據出賣他們…… 「不過現在,交不交都沒關係了,很快全天下的人就會見證,他們是如何成功的謀朝篡位。」 任蝶衣無意識的呢喃,「權勢真的那麼重要嗎?背叛君主、出賣國土,他們不會羞愧嗎?」 感到握在掌心的手有些冰涼,花弄影輸送內力,溫暖了任蝶衣的身體。 他理解她比誰都正直,更不願見到世間疾苦,看她這麼沮喪,他忍不住慶幸當初自己有糾纏著她不放,這樣此刻的他才能陪伴她左右,安慰失落的她。 「箭在弦上,不可不發;一步走錯,只能繼續錯下去,我爹的選擇根本沒有回頭的路可走!」花弄影估計宮廷生變之日就在這一、兩天。「蝶衣,倘若這個人世令你失望,你就跟我走,不論天涯海角,我們總會找到一個適合我們安居樂業的天地。」 他甜蜜的語調使她不禁難為情起來,只能假裝嚴肅的睨他,卻又似嬌嗔的說: 「你拐過多少姑娘跟你走啊?我可不想上了賊船後才知道未來有好幾個『姊姊』等著我去孝敬呢!」 她含有警告的話中帶著一點醋意,像是在威脅他日後不得招蜂引蝶。 花弄影親暱的摟住她的肩,笑道:「我對自找死路並不感興趣。」 說得好像她是凶神惡煞似的…… 任蝶衣想擰他一把,指尖往他的肩頭移去,碰到他放在她肩膀的手指,忽地被他張開的五指包裹住。 「蝶衣。」他停頓在她身邊,迫使她抬頭與他眉目相對,鄭重的對她說:「我和我哥不一樣。」 他的宣告隱含著深遠的保證…… 他不會像冰彥一樣,為了權勢而另娶她人,在有了權勢後,再叫她回頭……這種羞辱,他絕對不會再令她承受。 任蝶衣慢慢垂下頭,曾經那麼驕傲的人,忍不住在花弄影的溫柔攻勢不流露出她的脆弱。 他知道兄長的行為令她難受,縱然兩人舊情已斷,但感傷卻沒那麼容易排解。 挪出一手撫上她乾淨的臉蛋,拇指在她眼角邊留連,花弄影柔聲安慰著,「有些人值得你傷心,有些人不值得,就徹徹底底的忘了他吧!」 任蝶衣突然踮起腳尖,不假思索的回抱住他,莽撞的送上雙唇,向他索取只有他給予過的愛憐滋味—— 「啊?」花弄影措手不及,正想低頭偷香,不料—— 「啊!」嘴唇貼過去的瞬間,任蝶衣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兩人偷襲的時機交錯,兩張嘴巴不期然的撞在一起,碰了彼此的牙,痛得雙雙倒退,暗叫失策。 「好疼!」花弄影趕緊先示弱。 任蝶衣如他所願的焦急了。「對不起。」她慎重的捧起他的下巴,藉著月光觀察被她的利齒撞破的唇辦。「流血了!」 她輕輕的以指尖擦去他嘴上的血絲,然後張口雙唇微微翹起,吹到他的傷口凝固。 他低下眼,注視著她無心的誘惑,體內蕩起了騷動的熱流。「蝶衣,雖然我很高興你的舉止,但以後,這種事還是由我來主動。」 說著,花弄影俯首將她嬌嫩的唇片含入飢渴的嘴裡細細的吮吸。 任蝶衣沒有抗拒,反口啃噬,把他的嘴唇又磨擦破,血絲混入兩人口中,在彼此舌間流淌…… 他的輕柔眷惜,使她滿心柔暖,她就像是快被溫和的浪潮淹沒,理智全失卻不感到恐慌。「為什麼我不能主動?」 離開他的唇,她探出舌尖舔走他嘴上的血痕,決定敞開心房接受他之後,就不再扭捏。「這次是意外,下次我不會再撞傷你的嘴巴。」 花弄影苦笑,由衷道:「你會讓我失控的……」 他的聲音還是這麼的魅惑人,帶著幾分喘息,猶如呻吟。 「告訴你多少次了,說話別說得這麼猥褻。」任蝶衣輕輕敲打他的胸口,別開臉不讓他看見她已滿面紅霞。 遠處突然飄來一陣馬蹄聲,花弄影率先察覺,帶著任蝶衣重新上馬,不過片刻,遠方的人已策馬來到他們面前。 「啊……是我的手下。」花弄影看清眾人的面貌,立即出聲問著手下,「事情辦得怎樣?」 「遵照吩咐,已將人帶到別莊去了。」 花弄影點點頭,告訴任蝶衣,「我已讓人將你的人馬還有家人全都移送到我在京城外的山莊。」 「謝謝。」任蝶衣慢慢的靜下心情。「事不宜遲,我們盡快過去!」 她一拉韁繩,輕靈如風的從花弄影身旁經過,快馬當先的朝著即將天翻地覆的京城飛馳而去。 花弄影在她身後微微的笑著,摸了帶著傷口的嘴唇一下,慢慢的跟上她的背影。 這一次,他不會再讓她像蝴蝶一般飛走。 第八章 日漸西下,夕陽的光輝將城郊的田野染得金燦燦的,有如灑滿一地的金粉,令人目眩神迷。 任蝶衣遙望著屹立在田野邊的山莊,再回望如影隨形的花弄影,他正一臉得償宿願的恬美笑顏,散發出墜入情網的人才會有的愜意神色。 任蝶衣忐忑的摸摸自己的臉頰,一向威風凜凜的她,是否有著與花弄影相同的表情? 她顧忌的瞥他一眼,拉扯韁繩,悄悄的靠近他身旁。 花弄影體貼的遞給手下們一記眼神,讓周圍的人趕緊閃遠。 「喂……」任蝶衣剛喚了一聲,就見花弄影皺起眉。 「你如今還叫我『喂』?」他用看待罪犯的目光睨著她,「你可以叫我弄影,花花,小弄,影兒,但就是不能像對待陌生人一樣叫我『喂』,這、這讓人家情何以堪?」 任蝶衣扭曲了俏顏,想罵他不正經,最後卻笑了出來。「好吧!阿花,我們來談正經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