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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頁     春野櫻    


  老舒一聽,又思索了一下,突然笑了。

  傅文絕沒好氣的睞著他。「她哭了,你笑了?你笑什麼?」

  老舒笑視著他道:「我笑大少爺絕頂聰明,可在這事上面卻如此愚鈍。」

  「這事?什麼事?」他問。

  「大少爺,和姑娘是因為你衝著她喊奶娘,才有機會進傅府,並與你相處這幾個月,若不是這樣,她不會有機會跟你接觸……」老舒解釋道,「她是以奶娘的身份進傅府的,如今你復原了,不需要奶娘了,她何去何從?」

  傅文絕微愣,細細思索著,但還不是太明白老舒的意思。

  「大少爺,和姑娘進傅府當你奶娘時只十七,是個待字閨中的姑娘,雖說你當時只有十二歲的心智,但終究是個男人,你想想,她一個姑娘家日夜伺候著你,全城的人都知道,日後她要找個好婆家,恐怕難如登天,可她卻願意……」

  傅文絕這下更疑惑了。「老舒,我是真的不懂你的意思。」

  老舒哭笑不得,一聲長歎後才又道:「大少爺,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對你是什麼情感呀!她雖知道你當時的心智只有十二歲,可她活生生伺候著的可是一個二十四歲的男人,朝夕相處,你又處處護著她,你說,她能不動心嗎?」

  這會兒,傅文絕總算明白了,不免感到吃驚。「你是說她對我……可是她本來很討厭我的。」

  「大少爺難道沒聽說過日久生情嗎?」老舒呵呵一笑。「你回到十二歲的這段期間,對她可好了,誰敢欺負她,你就給誰好看,就連表小姐都得捱你罵,況且你還改了佃租契約,造福那些佃農,她看在眼裡,自然全領受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傅文絕挑挑眉,唇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刁鑽的丫頭喜歡上我了?」

  「應是如此,錯不了。」老舒說。

  傅文絕開心的哈哈大笑,老舒見狀不由得傻了,他可從沒見大少爺笑得如此開懷又猖狂。

  「大少爺,你這是高興還是……」

  「當然是高興。」傅文絕說,「那丫頭之前對我可壞了,我去拜訪她時,她不但給我臉色看,還詛咒我,她現在要是喜歡我,那她可糗了。」

  老舒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麼大少爺喜歡她嗎?」

  傅文絕一愣,木然的看著他。「什麼?」

  「大少爺復原後,不只沒忘了跟她這幾個月相處的種種,還經常掛心著她,你對她又是什麼樣的感覺呢?」老舒又問。

  他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間無法回答。

  「大少爺如今想起跟她相處時的點滴,應該覺得很愉快、很溫馨吧?」老舒深深一笑。「知道她被關在大牢裡,心心唸唸的都是你時,難道你沒有任何想法?」

  傅文絕想起傅文儀探訪大牢的當天晚上,跑來找他,她並不知道他已經復原,還當他是十二歲,用哄孩子的口吻對他說——

  表哥,你絕對不要生奶娘的氣啊,她是清白的,她那麼疼你,絕不會毒害你,她是最疼你的奶娘呀!我今天去探視她,她劈頭就問你跟祖父的情況,她一點都不在乎自己身陷囹圄,心心唸唸的都是你,你知道嗎?

  當時他聽傅文儀那麼說時,心裡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激動跟悸動,胸口熱熱的,而且是越來越熱,那是他不曾有過的感覺,在那當下,他的腦海裡出現的全是她的身影,耳邊好似還能聽到她清脆甜柔的嗓音。

  「大少爺,在做生意方面,你是個難得的天才。」老舒直言,「可關於人與人之間的感情,你卻愚鈍得厲害。」

  「你是說我對那丫頭也……」傅文絕的濃眉再次皴起。

  「不然大少爺何必牽掛著她?」

  「那是因為我感激她在我傷了腦子的這幾個月對我的照顧。」他仍嘴硬地道。

  老舒一笑,眼底閃過一抹不以為然。「人非草木,大少爺是活生生的人吧?」

  他有點心慌意亂了。「行了,這個話題就此打住。」

  收到周如山派人送來的信,傅文豪一夜未能成眠。

  周如山在信中要求三日後在城西郊的一間廢棄山神廟見面,若他不到,便揭穿他們合謀之事,與他玉石俱焚。

  不過是土地買賣的糾紛,他原想著周如山是個見過世面的商人,理當不會為了一樁失敗的買賣便自斷手腳,可如今……

  傅文絕傻了,傅定遠癱了,他好不容易掌控了傅家的一切,要是周如山真供出他們的事,一切又將化為烏有。

  不成,他絕對不能讓周如山這隻老狐狸壞了他的事。

  於是,他立刻透過他在茶樓出入時認識的一個市井之徒,找到幾個浪俠。

  說是浪俠,那是美化了他們,其實他們是在其它地方被官府通緝,而四處流竄的地痞流氓。

  有道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儘管知道買兇殺人是犯法之事,但橫豎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干了,再說,他連異母哥哥及祖父都能下毒了,對周如山這種外人又豈會留情?

  到了赴約這一天,傅文豪提早抵達,那些浪俠也已經在暗處埋伏,伺機而動。

  周如山姍姍來遲,身邊只帶了兩名隨從。

  「周爺。」傅文豪趨前,拱手一揖。

  「唔。」周如山神情倨傲,態度冷淡。「怎麼,二少爺後悔了?」

  傅文豪先是一頓,旋即明白,周如山定是以為他前來赴約是因為害怕,想著他會改變主意,將那些可賣得更高價錢的田地賣給他?他忍不住在心裡竊笑。「我沒後悔。」

  周如山一聽,臉色一沉。「那你是在耍我?」

  「周如山,我盼了多久才有今天,你以為我會讓你壞了我的好事?」傅文豪恨恨的說,「如今,誰擋我路,我就讓誰死!」

  周如山不以為然的冷哼,「你連下毒都得假你表妹之手,還能幹得了什麼事?不是我看扁你,你根本是個沒出息的東西。」

  被如此羞辱,傅文豪氣得咬牙切齒。「周如山,我本以為你是個聰明人,不會為了區區幾塊田地斷送自己的財路,沒想到你根本是個老蠢蛋!」

  周如山勃然大怒。「你這個敗家子,你那一點本事,遲早敗光傅家的家產!老子真不高興,就拉你一起死!」

  傅文豪還以顏色。「周如山,你敢嗎?你先買兇襲擊傅文絕在先,又慫恿我毒害他跟老頭子以取得當家大位,到了官爺面前,誰的罪重些?」

  「哼!」周如山可不是省油的燈,哪這麼容易就被他幾句話唬住。「傅文豪,你真要為了那幾塊地失去當家的大位?要是我把事情都供出來,你不但會一無所有,還會遭世人唾棄,說你是個連祖父都敢毒害的畜生。」

  傅文豪懶得響應他,畢竟他早已有所打算,他只需結束周如山跟兩名隨從的性命,此後便一勞永逸。

  「怕了?要不怎麼不吭聲?」周如山得意地笑道,「跟我鬥,你還早得很。」

  「是嗎?」傅文豪冷冷一笑,然後一個彈指。

  正當周如山對他此舉感到疑惑之時,五名手持各種刀械的亡命之徒自四方跳出,如狼般狠戾的目光直盯著眼前的三個獵物。

  周如山及兩名隨從見狀,驚愕不已。「你、你這是……」

  傅文豪哼笑三聲。「周如山,你今天有命來,可是沒命回去了。」

  周如山見情況不對,轉身拔腿便要跑。

  「給我殺了他們!」傅文豪一聲令下,五名亡命之徒隨即朝三人追了過去。

  就在此時,突然有二十餘名官府捕頭帶著官兵自前門衝了進來。

  看見這一幕,所有人都呆住了。

  素有鐵捕之稱的姜珉志沉喝一聲,「拿下!」

  二十餘名官兵朝著五名遭到通緝的亡命之徒欺近,十幾回合的打鬥後,順利將五名通緝要犯逮住。

  見狀,傅文豪再也笑不出來了,而周如山也沒有心思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他們心裡都有著同樣的困惑,為何鐵捕姜珉志會帶著衙門官兵來到西郊的山神廟,又怎麼好似早就知道他們在這兒?

  「姜捕快,這是怎麼一回事?」傅文豪強自鎮定的問。

  姜珉志沒回答,只是對著部屬下令,「來人,將傅文豪及周如山押下。」

  兩人瞬間都亂了套,互相指責對方——

  「周如山,是你報的官?」

  「你說什麼?是你寫信要我赴約的!」周如山氣呼呼地。

  「胡說,明明是你……」傅文豪的話語突地一頓,只因他看見有個人走了進來,正是傅文絕。

  一瞬間,他糊塗了,卻又彷彿明白了,他跟周如山都上當了,他們兩人收到的信,都是傅文絕所為。

  「姜捕頭,剛才他們的對話,你都聽見了嗎?」傅文絕問。

  「不只我聽見了,二十幾個弟兄全都聽見了。」姜珉志一笑。

  「大哥?你……」傅文豪的聲線微微顫抖著。

  「大哥?」傅文絕冷然一笑。「你是這麼對待我這個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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