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位置:首頁 > 作家列表 > 溫芯 > 淑女的醜聞 > 上一頁 返回 下一頁 | |||||||||||||
字體大小 |
背景顏色 |
|
|||||||||||
| 第8頁 溫芯 「嗄?為什麼?」聽得出編輯的口氣很失望。 「我家裡有點事,現在人在台灣。」他笑著解釋。 「你回台灣了?」 「是啊。」 「有什麼事?別告訴我浪蕩子終於要定下心來結婚了喔!」編輯顯然很清楚他荒唐的情史,話裡滿是揶揄之意。 他自嘲道:「我?怎麼可能!」 「我想也是。」編輯笑道。「別說要你成家了,就連定下來跟一個女人交往都很難啦,你老實說,這些年來你跟女人交往有超過半年的嗎?」 「哈。」他諷笑。「別說半年了,連超過三個月的都數不出來。」 「我就說吧!不管你忙些什麼,拜託你,至少先把新書大綱交給我總可以吧?」 編輯在遙遠的另一端碎碎念,高晉風漫不經心地聽著,眼睛直盯著賓館門口。 終於,他看見她了,踏著輕盈的步履走出來,午後慵懶的陽光灑落她身上,她揚臉,望向蔚藍天空,似是覺得天氣很好,微微地笑,他怔忡地望著她的笑顏,那麼清恬,那麼自然,他找不到一絲做作。 她沿著紅磚人行道,慢慢地散步,他趕忙掛電話,下車跟在她後頭。 她前進,他便前進,她停下來,他也停下,她進書店裡買書,他也隔著一排排書架,偷窺她清秀的容顏。 她拿了一本小說,一本精裝插畫書,一本設計得別出心裁的手帳,當她來到外文書櫃前時,他的心跳微促。 不曉得她會不會注意到,在她面前,正好有幾本書是他寫的?但他想,她應該不會對冒險小說或旅遊札記有興趣。 他錯了。 她取下一本旅遊攝影集,主題是南極,她翻閱著那一頁頁精緻的彩色圖片,一隻肥胖逗趣的企鵝引出她唇畔的笑紋。 他的心怦怦跳。 她喜歡企鵝嗎?想去南極嗎?那麼,他有一天一定要去一趟南極,記錄旅程的點點滴滴,到時候希望她翻閱的,能是他用心寫就的作品。 離開書店時,她提了一袋書,他也提了一袋,跟她買同樣的四本書。 穿越馬路後,她停在一座公車亭下。 千金小姐也搭公車嗎?他訝異。 公車來了,她排隊上了車,他也偷偷擠在最後面,她刷了悠遊卡,他卻是手忙腳亂地從口袋裡掏零錢。 她坐在靠窗的位子,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她視線,坐在她斜後方一排的座位。 在公車上,她一直看著窗外,招牌、路人、電話亭,似乎不論什麼都能引起她的興趣,但也只是遠遠地旁觀。 他凝望她的側顏,看著她悠遠的神情,他忍不住要想,她心裡有沒有喜怒哀樂,有沒有一點點熱情? 為什麼她縱然笑著,卻是笑得那麼淡、那麼輕?一顰一笑都讓人抓不住。 他無法想像她開懷大笑的畫面,也本能想像她痛哭失聲,她好似總是這麼平靜,心如止水。 到站了,有人下車,卻有更多人擠上車,車廂鬧哄哄的,她彷彿充耳不聞,沉浸於自己的世界。 忽地,有個年約六十多歲的老人摔出座位,趴倒於中間通道上。 「有人暈倒了!」 眾人慌亂,司機停車趕過來瞧。 「老爺爺、老爺爺,你沒事吧?」他拍拍老人的臉,對方毫無反應。「糟糕,他好像停止呼吸了!」 眾人更驚駭了,有人馬上打手機叫救護車,高晉風見情況不一妙,排開人群,擠到老爺爺身邊。 他先命人幫忙將老爺爺身體放平,檢查呼吸,確定失去意識,他俐落地解開老爺爺上衣。 「你要做什麼?」司機焦急地問。 「做CPR。」他簡短地應道,跪在老爺爺身側,雙手用力按壓老爺爺胸口。 他動作很確實,速度很快,搭配人工呼吸,數分鐘後,老爺爺已能正常呼吸,又過幾分鐘,救護車也來了,救護人員將老爺爺抬上擔架送上車。 一場騷亂這才平息。 眾人給予高晉風讚賞的掌聲,司機也謝謝他見義勇為,他笑了笑,只覺得身上熱得冒汗,好想痛快抹一抹。 一條手帕體貼地遞過來。 他接過手帕。「謝謝。」 「不客氣。」溫柔的嗓音震動他胸膛。 他定睛一瞧,這才發現借他手帕的人正是善雅,她凝睇他,唇畔含笑。 第5章(1) 下公車後,高晉風陪善雅走回店裡。 夕陽西斜,彩霞滿天,向晚的微風拂面,很舒服。 兩人默默地走著,原本下車後她便要與他道別,他卻堅持送她一程,她沒反對,由他跟著。 再長的路也有到盡頭的時候,幾分鐘後,兩人抵達店門口,她轉過身來,與他相對。 他頓時有些尷尬,一時不曉得該說什麼,半晌,從褲袋裡掏出縐巴巴的手帕。 「這手帖都髒了,等我洗過再還給你吧。」 「不用了。」她想接回手帖。 他反應機敏地立刻又塞回褲袋裡。 她眨眨眼,訝異他的舉動。 他更糗了,表面卻聳聳肩,嘴角撇笑,擺出玩世不恭的姿態。 「你就讓我留著吧!你不曉得嗎?男人最愛從女人手中接過這種東西……怎麼說呢?就好像某種勳章。」 「勳章?」她茫然。 「就好像是你對我做了一件好事的獎賞。」他低語,眸光閃爍,似笑非笑,像是認真,又似開玩笑。 他以為她會不以為然地反駁,不料她卻是點點頭。 「你CPR做得很好。」 所以這真的是在讚美他嗎? 他有些傻住,心跳微亂,好不容易找回說話的聲音。「如果你像我一樣,整天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亂跑,自然會懂得這些急救求生的方法。」 「什麼意思?」她不解。「你經常到處跑嗎?」 「嗯,算是吧。」他撥開垂落額前的發。「這些年來我基本上都不在台灣,前陣子剛從南美洲回來。」 「南美嗎?」她微訝。「難道你去了亞馬遜河流域?」 「那裡也有去,還去看了印加帝國的遺跡。」說起他的旅程,可是一籮筐,只不知她有沒有興趣聽。 若是別的女人,恐怕這時候就會睜眼掩嘴,擺出一副震驚的模樣,又或者撒嬌裝癡,說自己好仰慕他這種勇於冒險犯難的男人。 可她,什麼反應也沒有,既不吃驚也不表示敬佩,淡然的神情教他洩了氣。 或許,她只認為這樣的他很粗蠻吧! 高晉風自嘲地撇撇嘴,轉開話題。「昨天的事……對不起,我誤會你了。」 她愣了愣,彷彿沒想到他會主動道歉。 「不過你看起來不像是會接賓館生意的人。」他替自己找誤會她的借口。 「因為家教良好的千金小姐,不應該出入那種地方嗎?」她輕聲問。 這話是在回敬他昨天對她的諷刺吧?他無奈地望她。即便在這種時候,她臉上依然沒什麼特別的表情,說話聲調也是不疾不徐,一貫的溫雅。 「如果你還在氣我昨天對你的無禮,我再說一次,對不起。」他很難得兩次對人低聲下氣。 她似乎也看出來了,不再為難他,微微一笑。「那間旅館的、老闆娘是我朋友,高中同學。」 「原來如此。」他瞭解。 她看他兩秒。「不過我沒想到會在那兒遇見你。」這話說得意味深長。 他苦笑,她這是反過來嘲諷他吧? 「這很奇怪嗎?我本來就是那種不長進的花花公子,大白天就跟女人去賓館開房間,整天只會吃喝玩樂,怪不得我爸老是釘我。」他將自己貶得一文不值。 她凝望著他彷彿漫不在乎的表情,輕輕揚嗓。「禮物送了嗎?」 「什麼?」他一愣。 「我聽Anna告訴我,你昨天去店裡把東西領走了。」她解釋。 「Anna?喔,那個店員小姐。」他頓了頓。「嗯,東西我是帶走了。」 「你爸爸媽媽喜歡嗎?」 她怎會忽然問起這樣的問題暱? 他有些窘迫。「這個嘛,老實說我還沒送給他們。」 她揚眉。「為什麼?」 對啊,為什麼呢? 或許是當他回到家時,面對從來對他沒一句好話的嚴父,以及總是無條件地胡亂寵溺他的慈母,他的情緒便會沒來由地感到焦躁。 他不確定自己是否該送出禮物?事到如今,又何必扮演那種孝子角色?實在不適合他。 對她的疑問,他並不想給答案,但她向著他的眼眸顯得那麼澄透,他竟感到難以迴避。 他不覺轉開視線,眼珠飄移,好一會兒才又轉回來。「我……呃,可以報名上課嗎?」 「上課?」 「你的店員小姐告訴我,你每個禮拜固定開兩堂課,教人製作玻璃藝品。」 「你想學?」 「對。」 她沉思片刻,謹慎地開口。「我不覺得你會對製作玻璃有興趣。」 「我有興趣!」他急切地聲明。 她靜默。 「你不相信嗎?」他看出她的猶豫,自嘲地勾勾唇。「你認為這只是我用來接近你的手段?」 「你為什麼要接近我?」她反問。 「嗄?」他愕然。 「我不認為你有什麼必須接近我的理由。」她微斂眸,澀澀地低語。「我不是那種……會讓你覺得有趣的女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