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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頁 溫芯 「不用了,等你們包好,我再親自過來拿吧。」 他掏出一張英文名片遞給她。「上頭有我的手機跟E-mail,到時再聯絡我吧。」 她接過名片,審視上頭的名字,wendellGao。 「高先生?」 「是,在下高……風。」擔心她加以聯想,他刻意去掉自己名字中間那個字。 她果然毫無懷疑。「高先生,請稍坐。」 她要他在店內沙發上坐下,喝杯咖啡,自己則拿著名片跟店員低聲交代些什麼。 他啜著黑咖啡,一面盯著她,正思索著該怎麼騙她出去約會,手機鈴聲忽然響起,他接電話。 「死小子!聽說你回台灣了?」 是老爸。 他苦澀地輕哼。「哥告訴你的嗎?」 「不然還會是誰?」高爸爸顯然很不爽。「既然都到台灣了,怎麼還不回家?還在外頭鬼混什麼?」 「我有點事——」 「你還能有什麼正經事?不就是在外頭泡酒吧,勾搭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我可警告你,你哥就快結婚了,你可別在這時候爆出什麼醜聞影響他的婚事!」 如果他偏要呢?高晉風眸光冷下。 「總之你快給我滾回家!這些年來你在外頭闖的禍還不夠多嗎?我們高家的面子都讓你給丟光了!」 咆哮完畢後,高爸爸便毫不留情地掛電話,絲毫不給兒子反駁的餘地。 高晉風瞪著手機,許久,才喀地一聲彈回話蓋,抬起頭,荊善雅正看著他。 他一震,頓時覺得有些尷尬,攤攤手,故作滿不在乎。「是我老爸,把我痛罵了一頓,沒辦法,我在他們眼中就是一隻不成材的黑羊。」 她沒說什麼,安靜地走向他。「高先生的訂單已經寫好了,你還想買些別的什麼嗎?」 她愈是若無其事,他愈感到狼狽,總覺得方才父親在電話裡對他的責備都被她聽見了。 他站起身,為了掩飾自己的不自在,隨手指向最先吸引他視線的那一群玻璃海豚。 「那些海豚我很喜歡,想買一對送給我哥。」 「那個嗎?」她蹙眉。「抱歉,那些是非賣品。」 「非賣品?」他訝異。 「對。」 「為什麼?你擺在店裡,不就是想賣的嗎?」 她搖頭。 他盯著她,這下可被挑起好奇心了。她愈是表明不賣,他愈想買,到底那些海豚對她而言有何特殊意義? 「就賣我一個吧!你開個價,多貴我都買。」 「不是價錢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總之那些不能賣。」 為什麼不能?他瞇了瞇眼,一股狂性發作。「我就想買!」 她不理他,逕自旋身往櫃檯的方向走。「高先生要刷卡嗎?需要今天先把紙鎮帶走嗎?還是改天一起來拿?」 居然無視他? 高晉風惱了,一把拽住她臂膀,強迫她轉過身來。 她嚇一跳。「你做什麼?」 對啊,他在做什麼? 高晉風忽地也愣了,他這舉動簡直就像個不服輸的孩子。 「我——」他定定神,深吸口氣,擺出一貫的浪子笑容。 「如果荊小姐不介意,我請你吃晚餐。」 她揚眉,似是問他為什麼。 「就當我謝謝你陪我挑禮物吧!」他找借口。 「不需要謝,這本來就是店主人的責任。」她話說得很淡。 非得要這麼冷淡嗎? 他咬咬牙。「那就當是你向我道謝吧!你剛不是說嗎?你很謝謝我之前出手救你。」 她一語不發地瞅著他。 「要表達感謝的話,就陪我吃個飯吧!我肚子很餓了,已經在咕嚕叫了,這附近有什麼好吃的?」他愈來愈覺得自己像耍賴的小孩了。 她會因此瞧不起他嗎?或者將之視為一次無聊的搭訕? 他自嘲地尋思,準備接受她高傲的拒絕,不料她卻是柔聲揚嗓—— 「你喜歡吃日本料理嗎?」 第3章(1) 她帶他來到一間歷史悠久的日本料理店,店內裝潢古樸,頗有日式禪風,吃的是精緻的懷石菜色,食材都是從北海道空運進口,十分新鮮,師傅的手藝也不俗,每樣菜色精緻可口。 果然是大小姐品味。 高晉風啜著溫熱的清酒,端詳著坐在對面的荊善雅。她為何答應他的邀約?莫非她的矜持端莊果然只是假象,其實也跟別的女人一樣,被他的魅力所惑? 論身份,她已是某個男人的未婚妻,卻輕易答應一個陌生男子的邀約,還陪著一起喝酒,這是一個教養良好的大家閨秀該做的事嗎? 不知怎地,高晉風感到的不是得意,竟有幾分莫名的失望。 太輕易到手的女人,他一向不屑,而這個遊戲才剛開始,他並不想那麼快就分出勝負。 那太無趣了。 「你常來這裡吃飯嗎?」他放下酒杯,笑問。 「嗯,有時候會來。」 「跟誰?」她的男人嗎?還是姐妹淘? 「我小哥很喜歡這家餐廳的料理。」她的答案出乎他意料。 「你小哥?」 「他喜歡這裡的螃蟹還有海膽蓋飯。」 所以她是跟哥哥一起來用餐?他注視她。「你有幾個哥哥?」 「兩個。」 「你們兄妹感情很好?」 「嗯。」 「我也一樣,我跟我哥感情也很好,不過他不喜歡吃日本料理,他不能吃生魚片。」 「為什麼?」 「因為他會消化不良。」他淘氣地眨眨眼。「我常笑他是王子的腸胃,很嬌弱的,跟我這種什麼都能吃的賤民可不一樣。」 她凝睇他兩秒。「你都這樣自嘲嗎?」 「什麼?」他愣了愣。 「哥哥是王子,你卻是賤民。」她輕聲低語,端起酒杯,淺淺地啜著。 他面色微變。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她看出了什麼? 「Wendell這個名字的意思是流浪著。」她又補充一句。 所以呢? 高晉風端起酒杯,手指握得很緊,將杯中物一飲而盡,又倒一杯,同樣一口喝乾。 溫順中微蘊辛辣的酒精入喉,灼燒他食道,卻暖不了他的胃。 她的意思是他取這英文名字有自我放逐的意味嗎?不錯,這些年來他是在外頭流浪,可是…… 「這個很好喝。」她也不知是否看出他的動搖,主動轉開話題,為他舀了碗魚頭熬煮的熱湯。 他瞪著她擱在他面前的湯碗,胸臆有股奇異的焦躁起伏。 她幹麼對他這麼溫柔?他本以為她冷冷的,像是什麼都不在意,是那種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 原來,她也懂得在男人面前裝賢慧,懂得怎麼樣討男人歡心。 他輕哼,情緒更煩躁了。 吃完了套餐,喝了兩壺清酒,她粉嫩的臉頰染上淡淡的紅暈,嬌艷迷人,他看著,心跳微促,神智卻是更加清醒。 她跟別的女人並沒什麼不同。 他到櫃檯買單,她也很自然地由他請客,靜靜站在一邊,他付完帳,與她走出店門口,晚風吹來,她微冷,伸手攏了攏披肩。 他轉向她,邪邪地笑。「走吧!」 她點頭。「再見。」說著,她轉身,竟然便要離開。 不是吧?她在開玩笑嗎?或者這是一種欲擒故縱的手段? 他冷笑,伸手扣住她手腕,將她拉向自己,她一時重心不穩,順勢倒進他懷裡。 算得真準。 他笑得更嘲諷了,單手摟住她細腰。 「你……」她有些羞澀。「放開我。」 還要繼續裝嗎? 他低下頭,一寸一寸地靠近她,深邃的黑眸瞅住她不放,她怔望著他,也忘了掙扎。 欲拒還迎,這種伎倆,他看多了。 他冷著眼神,手掌擒住她後頸,方唇壓下,野蠻地吮吻她的唇。 她的唇很軟,很好親。 起初,他是帶著輕蔑,但四唇交接,一股熱血霎時往腦門沖,他不禁投入,連續啄吻了幾下,直到她尋回力氣,用力推開他。 跟著是一記熱辣的巴掌,甩在他臉上。 他有些驚訝,轉瞬又覺得可笑,也太老梗了吧!她是連續劇看太多了嗎? 他撫著微痛的頰,嘲弄地望著她,而她像是被自己的舉動嚇到了,愣愣地瞧著自己的右手。 「有這麼意外嗎?」他揶揄。「你處心積慮的不就是想演這場戲?」 說她演戲? 荊善雅愕然,不敢相信地瞪著面前的男人。對她輕薄的人明明是他,為何還能擺出這般鄙夷的態度? 「別裝了,大小姐。」他再次握住她手腕,俊眸咄咄逼人地盯視她。「再裝就不像了,你對我有意思,對吧?否則幹麼答應跟我一起吃晚餐?跟陌生男人一起吃飯喝酒,是你平常的休閒活動嗎?」 他話裡,帶著濃濃的譏諷意味。 她咬咬牙,揚手又是一記清脆的耳光。 這回,他可不覺得好笑了,板起臉。「夠了喔,小姐,你以為我能隨便讓人打好玩的嗎?不要以為你是女人就可以這樣無理取鬧。」 無禮的人是他吧! 荊善雅握緊拳頭,心海波濤起伏。她從沒這麼生氣過,從小到大,她不曾對誰發過脾氣,遑論甩人巴掌,可他輕易激怒了她,甚至令她感覺羞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