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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頁     沈韋    


  「你以為這回鬧這麼大能夠全身而退?告訴你,皇太后再也無法出面保你了。」君傲翊驚險躲過,詫異於不過三年多沒見,他的劍法竟然進步如此神速。

  玄勍御一怔,身軀往右側閃過泛著精光的長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久病於床的皇太后已於今早薨逝,今日你闖下這滔天大禍,縱使皇太后在世也救不了你,況且聖上已下令,你若拒捕,任何人都可以將你當場誅殺,你說,你如何活得過明天?」君傲翊祭出掃堂腿。

  聽聞最寵愛他的皇太后薨逝,玄勍御的腦子轟轟作響,一時不留神,雙腿被君傲翊掃到,重跌倒地,狠辣的劍尖隨之而來,他執劍抵擋,皇太后的死訊使他眼眶發熱,泛著淚光。

  至親一個個接連離他而去,被留下來的他除了滿身仇恨外,還剩什麼?能有什麼?

  倏地,一張笑容開朗的容顏浮上腦海,穩定了激動的情緒,差點忘了,他還擁有能使他感到平靜的瑤光。

  瑤光,他的瑤光,僅屬於他的瑤光,他到底有沒有機會活著走出京城見她?

  長劍逼近最熟悉的敵人的臉龐,這一瞬間,身負嚴重內傷的君傲翊沒有佔得上風的喜悅,有的是濃濃的悲哀。「熙禛,不要再做無謂的抵抗,快快束手就擒。」

  雙目皆裂的玄勍御運用內力抵抗,低嘶。「你休想!」

  「既然你執迷不悟,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君傲翊勉強運勁,一掌打向他,趁著他受創無法馬上反應之際,劍尖指向他的心口。

  在一旁被官兵糾纏包圍的鐵萬山見狀心驚大喊:「少主!」

  君傲翊不給自己遲疑的機會,狠心將長劍刺進,可心口突然一陣劇痛襲來,執劍的右手因而不穩抖了下。

  玄勍御趁此機會一個打滾,遠離致命的劍尖,再翻身躍起祭出長劍。

  銀光閃耀,君傲翊強忍劇痛抵擋還擊,兩人打得難分難捨,沒有一方顧及往日情分。

  君傲翊這一方埋伏的官兵人數比玄勍御這頭已有折損的人馬要多,很快便佔得上風。但突然間又自另一頭衝出更多的玄衫軍,這路中途殺出的玄衫軍乃由原本效忠十六皇子、潛伏在朝廷的官員及其精壯且訓練有素的護衛家僕所組成,他們在前往皇宮時發現少主與朝廷官兵陷入混戰,立即加入戰局。

  頃刻間,雙方人馬勢均力敵。

  君傲翊一邊與他交手,一邊眼尖發現對方人馬中竟有多名朝廷官員,且絕大多數平日都是與世無爭的謙謙君子,想不到事實竟非如此!「該死!這些人究竟何時起了謀反之心?」

  玄勍御笑顏燦燦,在無法置信的君傲翊臂膀上割下一道血口子。「玄騰敬貪婪無道,不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反他的大有人在,只是你沒發覺罷了。」

  君傲翊吃痛反擊,長劍利落劃破宮熙禛的胸膛,怒斥。「你說什麼渾話?!聖上當然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難不成你以為你死去的爹才是嗎?」

  玄勍御悲哀地搖頭。「你什麼都不知道,但也不需要知道太多,反正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纏鬥已久的玄勍御與君傲翊身上各有大小不一的傷口,兩人的注意力皆在彼此身上,壓根兒無法留心其它人。

  「你少大言不慚,縱然你的武藝增進不少,可仍然不是我的對手。」君傲翊竭盡所能掩飾已受重創的事實。

  玄勍御嘴角勾揚,冷冷一笑。「不是你的對手又如何?只消我的人拿下你的人,任你本事再高,還不是插翅難飛。」

  君傲翊冷哼了聲,挽了個劍花刷刺。「就讓我們睜大雙眼,看誰才是活下來的那一個。」

  「好。」玄勍御同樣挽了個劍花,刷刺向君傲翊。

  逐漸的,朝廷官兵抵不住豁出性命的玄衫軍,鐵萬山等人開始掌控全局,君傲翊所率領的官兵傷亡慘重,僅剩君傲翊與少數幾人猶作困獸之鬥。

  傷痕纍纍的君傲翊不由得淒然想到,恐怕今日他真得命喪於此,被留下來的小舞會怎麼樣?宮熙禛應當不會傷害小舞,或許他們會重新開始,一想到這兒,便心如刀割,唯一慶幸的是,他不會看見那撕扯心魂的畫面。

  鐵萬山雙手盤胸,故意出聲擾亂君傲翊心神,涼涼道:「君大人,我想你應當尚未收到鎮國將軍府被我們炸毀的消息吧?」

  一直在外部署抓人,未能收到消息的君傲翊渾身一震,發狂大吼。「你說什麼?!這不是真的!熙禛,你不可能放任屬下炸毀鎮國將軍府對不對?」

  玄勍御趁著君傲翊心緒大亂,長劍刺進他的肩頭,冷冷道:「這當然是真的,而且是我下的令,你能帶官兵毀我家園,為何我不能命屬下炸毀你家?我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肩頭所受的傷,遠不及心頭的痛,君傲翊發怒地抓住宮熙禛的衣襟,恨得咬牙切齒。「你這個瘋子!你恨我入骨,我認了,但你別忘了,你所炸毀的地方,裡面除了我的家人外,還有小舞!」

  玄勍御何嘗沒想過蝶兒也在裡頭,若非顧忌她,他早命人放置更大量的火藥,真的將整座鎮國將軍府夷為平地,他故作殘忍,不在意地微笑。「她在又如何?我早就不在意她了。」

  「你這該死的混帳!」怒極、恨極的君傲翊鬆開宮熙禛的衣襟,長劍筆直刺向宮熙禛心口。

  「彼此彼此。」玄勍御亦對準君傲翊的心口送出長劍。

  「住手!」

  「等一下!」

  兩道不同的女性嬌嗓分別響起。

  兩個生死相搏的男人敏銳聽見佔據自己生命最重要部分的女人的嗓音時,皆猶豫動搖了,以至於長劍失了準頭,分別插進對方的肩頭。

  在街上偶遇而連袂一道前來的瑤光與苑舞秋,見心愛的男人受傷,衝出謝良的護衛,臉色慘白跌跌撞撞地衝上前。

  兩個男人同時收回劍,溫熱的鮮血自兩人肩頭汩汩流下。

  君傲翊驚喜發現心愛的小妻子平安無事,深情低喚。「小舞……」

  身穿繡有蝶舞翩翩藕白衣衫的苑舞秋趕忙取出帕子摀住他的傷處,試圖止血,眼角垂淚,唇瓣抖顫。「你受傷了。」

  君傲翊輕笑安撫,不讓妻子知道其實他的五臟六腑俱已受損,傷勢頗重。「一點小傷,不礙事。」

  渾身虛軟的苑舞秋搖頭,由丈夫說話的語氣即可猜出他在騙她,動手拉下他縛面的布巾,發現他嘴角鮮血直流,驚得瞪大雙眸,淚水頓時潰堤,哽咽著聲。「你一定很疼。」

  「別擔心,我的傷並不嚴重,但是怎麼只見你一個人?春雨呢?她怎麼沒有陪在你身邊?」君傲翊蹙眉發現她竟獨自出門,一想到外頭的紛亂,便嚇出他一身冷汗。

  「府裡發生爆炸亂成一團,我聽春雨說戚大夫不見了,便猜想是禛哥哥救走她,我擔心你們倆撞上會起衝突,所以支開春雨,趁亂偷偷跑出來找你。」這段日子,她與孩子的情況很不好,是以只能整天躺在床上養胎,今日突來的爆炸聲嚇壞了她,她著實擔心禛哥哥會對傲哥哥不利,所以才會不顧身體不適偷跑出來,只希望能夠阻止兩個男人相互廝殺。

  正當她在大街上穿過慌亂尖叫的人群、茫然失措不知該上哪兒找人時,正巧遇上戚瑤光、謝良及護衛他們的人,謝良曉得禛哥哥最後會去的地方,拗不過兩個虛弱的女人淚眼哀求,只好在路邊找來一輛被商販棄置的推車,讓面色死灰的她們坐上,一路送她們過來。

  「你實在是太不像話了!再怎麼樣,你都該先顧好自己才是。」君傲翊既氣惱又心疼。

  疲累不已,耳朵嗡嗡作響的苑舞秋沉靜聆聽丈夫訓誡,一點也不為自己魯莽的行為感到後悔,悄悄隱瞞這一路肚腹不住隱隱作疼的事。

  另一旁的玄勍御則同樣氣惱早該出城的瑤光,竟然出現在這裡,他忿怒著對她咆哮。「你不是早該出城去了嗎?謝良到底在做什麼?」

  瑤光臉色慘淡地走到他身邊,唇角漾出一抹甜笑,快樂接受他的咆哮,因為曉得他的怒火皆來自對她的關心。「你別怪謝良,他確實是要強行帶我出城,是我威脅他,若不帶我來找你,我就死給他看,他迫不得已只好讓我來了。」

  玄勍御暴怒,朝著一臉衰樣、一路護送兩個嬌弱女人過來的謝良大吼。「你不會打昏她嗎?」

  「少主,瑤光已經傷成這樣,我又不是鐵石心腸的人,哪打得下去。」謝良喊冤,他不是沒想過打昏她這個方法,但就是於心不忍,不想瑤光再吃苦頭。

  至於苑舞秋,他親眼見到她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樣,身為男人的他實在不好為難她,更何況四下亂糟糟的,若撇下她不管,她肯定會橫死街頭,是以他乾脆將兩個女人一併帶過來,端看少主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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