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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孟樂姬 「臭婆娘!你這是在討打!」面對日益逼近的日期,使高立達更加惱怒,毫不留情地用腳踢向魏杏雪瑟縮的身軀。 她雙手緊抱著自己的頭部,用盡意志力去抵抗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她有時真的希望高立達就這麼將她打死,眼睜睜地看著曾經親暱的人變得如此邪惡……真的太痛苦了。 停止了,再也感受不到痛楚了……她終於解脫了嗎? 「父親,求求您別再打了!」魏承哲跪在高立達的腳邊,緊抓著他的手腕,連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高立達用手一揮,打飛了他兒子的眼鏡,「走開!就是你這廢物,才會讓我的計劃全泡湯了!」 在魏心靖離開的前一晚,高立達曾命令魏承哲溜進她的房裡,用盡各種手段也得使她成為他的人,因為父親一再地向他保證——她絕對不是魏家血脈,而且…… 他是真的打從心裡畏懼自己的父親。 但是,當他看見魏心靖熟睡的美麗臉龐,他遲疑了……卻又想起父親面目猙獰的臉孔,他只能抬起不停抖動的手指,輕輕扭開她的衣扣。在魏心靖喃囈了幾聲時,他嚇得縮手…… 魏心靖睜開惺忪的雙眼,「承哲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擔心你又踢被子,現在天氣很冷。」他困窘的不敢看她。 「嗯,謝謝你。」 魏心靖不僅沒有一絲懷疑,反而將身體緊緊地靠向他,然後帶著甜美無邪的笑容,再度進入夢鄉。 魏承哲伸手輕撫她的秀髮,柔聲道:「好好睡吧!」 那晚,不斷湧出的愧疚感侵蝕了他的心,讓他整夜都合不上眼……直到再也見不到魏心靖的人,都無法忘懷。 魏承哲在地上胡亂摸索,將已經破裂半邊的眼鏡急忙的戴上,「父親,很抱歉……但我真的做不到。」 高立達冷眼看著如此怯懦的兒子,「算了,我要是真的指望你,恐怕也得喝西北風了!」 幾乎是卑微地,魏承哲不敢再出聲。只要能阻止父親的暴行,他不論怎麼被侮辱,也會苦澀地嚥下。 魏心靖這才終於瞭解到,此刻她和曹子詡之間的距離,緊密到連空氣都無法介入。 她未經三思便躍起身,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著,「有什麼好笑的?」 「任何時候,我都歡迎這樣熱情如火的你。」曹子詡被她的反應,又逗得大笑。 「我發現和你共處一室,是我這一生最愚蠢的決定。」 他收拾起玩笑的臉孔,「坐下,我們談談。」 「你大可不用管我,嚴格來說我們只是陌生人。」她冷冷回應,拒絕聽從他的指示。 「既然凡沐老修女將你交給了我,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責任。」 魏心靖嗤之以鼻,「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不需要有個監護人來看管。」 曾經她也是被捧在手掌心呵護的,既然無法靠著回憶繼續生活,就算今後只能一個人獨自面對所有事情,她也會堅定地勇敢活下去。 「你要真有辦法,還用得著躲在教堂裡嗎?」他無情的戳破她。 「那……只是暫時的。」 「別老是像個刺蝟。」他一本正經地說:「不管我們多麼不願意承認,終究還是脆弱的人類,只要活著的一天,就會有需要別人幫助的時候。」 沉默了幾秒後,魏心靖垂下眼,投降地坐下。 「去年……在父親的葬禮上,我和爺爺相認了,在此之前我們並不知道彼此的存在。四個月前他也離開人世了,卻留下一筆巨額的遺產給我。」 曹子詡在一旁靜靜地聽著,對於她和自己一樣喪父的處境感到同情,「說下去。」 「姑丈對爺爺的這項決定大表不滿,想盡了各種方法要奪取那些錢……甚至還想要我和承哲哥結婚。」她有些哽咽道。 曹子詡突然皺起眉,「他是誰?」 聽到從魏心靖口中吐出另一個男人的名字,讓他有些不悅。 「他是我表哥。」 「怎麼會?」他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她瀕臨落淚之際,「姑丈一直不相信我是魏家的人。」 「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要證明應該很容易。」他不解道。 「是的,我也曾主動要求驗明身份,但姑姑卻堅持不需要,也許她是不希望我有受辱的感覺。」 「要喝點東西嗎?」』 不等她回答,曹子詡便起身走向廚房,開始煮著咖啡。他刻意給了魏心靖一些私人的時間,因為以她故作堅強的個性,拼了命也不會想在他的面前掉淚。 數分鐘後,他端了兩杯冒著煙的香濃咖啡放置桌面。「要加糖嗎?」 只見魏心靖頂著紅通通的鼻子,用力點著頭。 看來是大哭一場了,曹子詡在她的杯子裡倒進奶精和糖,「我好像問了個笨問題,你那麼喜歡吃甜的,怎麼可能不加糖。」他將咖啡推到她面前,順便看了看那纖細的體態,「你的肉都長到哪兒去了?」 「它們都在該在的位置。」她朝熱咖啡輕輕吹氣,小心地啜了一口。 「口說無憑。」那雙不安分的藍眼眸,又開始在她身上打轉。 第3章(2) 魏心靖不由得身子一顫,「你一直都是這麼說話的嗎?」 曹子詡頓了頓,「對不起,我下次會注意。」她和一般他所認知的女人不同,尊重她是目前他最該學習的一門課程。 他這樣的反應,並不在魏心靖的預期之中,反而有些不習慣。 「你不問我那是多少錢嗎?」她轉移話題。 「你打算透露嗎?」他反問。 「坦白說,我還不能完全信任你。」 「當然,我對於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不會要求別人得做到。」他實話實說。這並不是針對她,而是所有的女人。 她淡然一笑,「謝謝你在這樣的情況之下,還願意幫助我。」 「不過,我倒有個疑問。」 「什麼?」 曹子詡慵懶地伸直雙腿,「能讓人性變得貪婪,肯定不是一筆小數目。既然你有了那些錢,早就可以逃得遠遠的,何必躲在台灣過著膽戰心驚的日子?」 「爺爺定下了一個期限,六個月後這份遺產才會歸我所有,姑姑因此就安排我這段時間先藏匿於教堂。」 他沉思了一陣,「所以說,你爺爺本來是希望讓你在這段時間裡,將這份遺產做完整的規劃,免得一個不注意就落入有心人之手。」他繼續說:「而你姑丈反而想利用這一點,在期限內用計拿到所有的主控權?」 魏心靖無奈地點著頭,「我想是的。」 「那你就在剩下的日子裡,趕緊找個對象嫁了,你姑丈不就沒轍了。」他的表情彷彿正訴說著一個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她斜睨他一眼,「你說的倒容易,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去哪裡找一個愛我、我又剛好愛他的男人呢?」 曹子詡狐疑地瞇起眼再挑眉,「你不再是天真的年齡了,怎麼會以為結婚必然是因為愛情?看清楚現實後,你會明白那也可以是一種交易。」 「交易?」她抬起眼,難以置信的看著曹子詡。虧他長得人模人樣,竟說得出這樣不負責任的話。 他緩慢地露出微笑,暗自欣賞那雙直視自己的眼睛,是如何從冰冷的湖水轉為滾燙的熔岩。她怎麼可以那麼美,美得不像真實的,尤其是那微微噘起如果凍般的唇瓣,讓他好想狠狠地吻住她。 見曹子詡沒有答腔,還用一種取笑她的目光鎖著她,體內翻騰的怒火已經快要滿溢出來了。 「曹先生,請不要拿你的道德觀去衡量所有人。我承認自己的觀念很保守,但我仍堅持在我的婚姻之中,一定要有愛情的成分!」她忿忿地說。 曹子詡不禁望著她,搖頭歎息說:「那當然是大家所期盼的,但一定能實現嗎?你姑姑若早知道自己的丈夫是為了錢而娶她,她還嫁嗎?你未來認定的另一半,能保證最後不會因為那份遺產而有所動搖嗎?」 魏心靖倏地語塞,對他的話無法反駁。雖然那些話都不中聽,但也不無可能……是她把一切想得太單純了,或許他的方法是可行的。 「好,你幫我找人選。」 突然聽到她的宣言,他剛入口的咖啡卡住了喉嚨,差點沒被嗆死! 「你說什麼?」他想確定是自己聽錯了。 「我……想不到適合的人。」她有些羞怯,「其實我以前還挺自閉的,沒有什麼朋友能考慮。」 在大學時,大家都忙著參加聯誼會、安排一堆戶外活動,用力揮灑青春。她卻非常珍惜一個人的時間,總是躲在圖書館、寧靜的小公園。 也許個性上真的不善於去應對人多熱鬧的場面,與不熟識的人交涉,對她而言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漸漸地,女同學也覺得她自命清高,刻意排擠她。而男同學則是對外貌出眾、沉默寡言的她,望而卻步。 「其實你也不見得要參考我的意見。」曹子詡語調平板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