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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南凝    


  那一雙在冬夜大雪中豪邁飲酒談樂、把她捧在手心呵寵的父母,如今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可好?父親的威嚴,母親的溫柔,夢音發現已經有好久沒有想起了。

  「夢兒長大了,一定是個美人兒,到時會有全天下最好的男人出現,代替我們疼愛你、照顧你。」母親總是一邊替她梳著頭,一邊如此對她說。

  爹、娘,您們看到了嗎,夢兒不僅跟大哥團聚了,還遇到了全天下最好的男人。沐青……她在心中暗暗說道,不由自主地看向他。

  第8章(2)

  沐青正在思索著這個故事,突然察覺到她的目光,不由得回望過去,替她感到心疼,同時對楚天豪又更加憎厭一分。

  秦衍沉吟半晌,問了一個問題:「我記得楚天興的兒子似乎叫做楚懸風……」至於夢音,他一直以為只是恰好同名罷了。

  「我正是楚懸風。」楚懸風點點頭,取出一塊玉,造型質樸,上頭刻著風字,筆劃清楚,足見做工之細。秦衍正覺得那玉十分眼熟,便見到沐青掏出了一塊相同的,只是上面刻的是一個音字。

  「小夢音,你把你的玉給他了?」楚懸風一見到沐青身上的玉,便皺起了眉。

  這兩塊玉是當年楚天興從關外回來帶上的,笑說正好尋到了一對好玉,又各自嵌了兩個孩子的名,便一人一塊,是兩人打小不離身的東西。

  「她是我娘子,自然要給我個表記。」沐青得意地炫耀。就算對方是夢音的哥哥,他還是醋勁不小,正好藉機扳回一城。

  「哼,我可沒答應,你們那場婚事根本是坑蒙拐騙,作不得數!」沐青不提還好,一提起來,楚懸風便恨恨地說道。

  他一知道夢音的下落,便派了心腹到碧波園去,想看看夢音這幾年的生活是否過得好,自然也就知道了那場婚禮和江湖上的一些風言風語,疼愛妹妹的楚懸風當時便覺得這樣簡直虧待了夢音,早已在心中另有盤算。

  「懸風哥哥……」夢音想說些什麼,卻被沐青制止。

  「我承認當時的確是委屈了她,若是楚兄要我再明媒正娶一次,我定給夢音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說著溫柔地看她一眼,目光中儘是疼寵。

  夢音雖竭力維持平常,臉還是泛起了淡淡紅暈。

  楚懸風沒想到沐青會如此乾脆答應,心中浮起一絲激賞,只是神色仍舊冷淡。這時夢音卻拉扯他的袖子,附耳過去,不知說了什麼,只見楚懸風突然激動地扣住她手腕,夢音則點了點頭,臉兒更紅了。

  「哼,婚禮可以不用重辦,但你需得昭告天下,你娶的是我楚懸風的妹妹,長白山莊大小姐,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隨侍丫鬟!」楚懸風臉色難看,沉默了好半天才吐出話,算是妥協。

  「這當然。」沐青聞言,大喜過望,一時忘了要采究方才夢音悄悄和楚懸風說了些什麼。楚懸風見他答應,這才點頭,卻還是帶著一點不甘心。

  「既然大家都是聰明人,楚某便長話短說了。八月十五,長白山莊慣例要舉行一場比武,許多江湖上的弟兄都會來捧場……」

  沐青點點頭。「我知道,是邀月大會。」

  長白山莊每年中秋都會以武會友,邀請各門各派的得意子弟前來比武,美其名曰長白邀月,這幾年下來,早已是江湖上一項年度盛事,年輕子弟莫不以得此綵頭為榮,每年均有不少人來參加。

  「今年的邀月大會,楚天豪想一舉取代碧波園在北方所有的勢力,反之,我們亦可以利用……」楚懸風說著,看向沐青,目光透著瞭然。「你之前的失憶是裝的吧?」

  「哼,我都還沒找你算賬,那些殺手是你派的吧?」沐青冷哼一聲,毫不畏懼地回視,看似恨不得跟楚懸風打上一架。

  「要是不用這招,你小子早給楚天豪算計了去,說起來我才要跟你算賬,竟敢惹得小夢音傷心,想娶那個白秋,還差點拜了堂!」楚懸風收到夢音譴責的目光,心虛地辯駁,說著說著卻也動了氣,眼看兩人就要大打出手。

  這兩人好像天生不對盤,說不上兩句便要吵起來。

  「你還好意思提。我有可能打不過那區區幾個人嗎?還不是你給我下的藥!我也就是想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誰知道偏生被個煩人的纏上!」

  沐青越說越來氣,他早已有一套自己的計劃,偏偏全被楚懸風給打亂了,他又想起那時使不出力的事,認定就是他下的藥。

  沐青從來罕遇敵手,被圍攻得那麼狼狽還是頭一遭,是以心中早已十分憋屈,打算著定要揪出那幾個人來雪恥。

  「那藥可不是我下的。本來我也懶得管你,要不是你是小夢音的……我早就放你回去自生自滅了!」楚懸風怒極反笑,那丈夫兩字硬是吞了回去,語氣極盡嘲諷。

  「哥哥,沒關係的,夫君沒事,而且從沒有忘了我,我……很開心。」夢音突然出聲,眼底蘊滿溫柔,又有些為難地看著已經站起來準備拉開架勢的兩個男人,然而話中的意思仍是偏向沐青。

  沐青一聽,便得意了起來,向夢音遞去一個大大的笑容,讓楚懸風頓覺刺眼得很,卻不願說自己的妹妹偏心,袍袖一甩,便逕自離去了。

  「這……」秦衍焦急地想去追,又覺有些不妥;看向沐青,見他早就得寸進尺地膩在夢音身邊,要她替自己受傷的那隻手包紮。他突然覺得很想長歎一口氣。

  怎麼平時決策果斷的少主一遇上少夫人,便成了個長不大的孩子?

  「秦衍,你先回去吧,讓小河分堂的弟兄們做好準備,到時邀月大會少不了要他們出一份力。」正出神,沐青喚回他的神智,明快地交代。

  「少主你呢?」

  「我留在這兒,和楚……兄商討更完善的計劃。」沐青本想直呼楚懸風的名字,卻突然想到他畢竟是夢音的哥哥,只得硬生生改口。

  秦衍自去了,夢音這才帶著沐青回房,讓他坐在榻上,拿出藥箱,又捧來了一盆清水,依著他的腳邊坐下,替他仔細清理傷口。

  沐青任由夢音擺弄,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看;待夢音處理好抬起頭來,正好對上他灼熱的目光。

  「夫君?」她仰頭輕喚,有些擔心他還在生自己的氣。

  沐青不說話,只是下了榻,隨意地坐在她身邊,低頭便是一記深吻。

  夢音只覺得頭暈目眩,沐青的這個吻來得霸道又猛烈,他張狂地探索那張紅唇所有的甜美,一手還緊緊扣住她的後腦,不讓她後退,全然不同於以往那份細緻溫柔,一下子讓她忘了呼吸,臉脹得通紅。

  「傻瓜,快吸口氣。」好不容易他才放開她,看見她傻氣的樣子,不由得低低笑了出來,順勢環住她,讓她靠坐在自己腿中,滿足地低歎。

  「……還以為你看上別的男人,不要我了。」

  「夢兒是夫君的人永遠都是。」

  一陣敲門聲響起,夢音連忙就要站起來,沐青卻不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只是不耐煩地問道:「哪個不識相的……」

  「小姐,主子說了,請沐少主別一直賴在小姐閨房,他有要事相商。」門外的人顯然知道沐青不會來開門,乾脆直接在門口把楚懸風交代的話說了一遍。

  「可惡!」沐青咒罵出聲,正打算來個不予理會,門外女子再度說道:「沐少主,主子正在等您。」

  沐青一聽,氣得擁緊了夢音,認真打算著直接把嬌妻帶回去的可能性,省得溫存還要看人臉色。

  「夫君,那畢竟是我哥哥……」看出沐青不想過去,夢音低低說道;話只說了一半,雙眼直盯著他,帶著一絲企盼。

  「夢兒,你老實告訴我,楚懸風那傢伙和我,哪個比較重要?」沐青突然開口問,無比緊張,無比認真,生怕被比下去。

  一直以來,他都是夢音生命裡的重心,哪知道現在又冒出一個男人;雖然那人是她親哥哥,卻明顯地愛妹如命,也就難怪他要吃醋了。

  夢音微張著嘴,突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夫君,難不成你在吃哥哥的醋?」

  沐青有些被看穿的懊惱。都說女子心思如發細,而夢音本來就是個敏銳心細的人,一下子便看穿他在意何事。心中不禁微微泛甜。

  「哥哥雖然重要,但夫君才是那個和我相伴一生的人。」她柔聲開口,毫不遲疑。雖然早已願意把一生都交給眼前這個人,卻頭一次清晰且堅定地用一個女子愛一個男子的心情說出來。

  「夢兒……此話當真?」沐青掩不住狂喜,就算如今擁她在懷,他還是不時要懷疑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或是做了一場美夢,此刻聽見她這話,頓時覺得此生足矣,忍不住想再確認一次。

  「是。以身相許,也以生相許。」她說著,柔柔地偎進他懷中,像是找到了世上最安心的依靠,心滿意足地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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