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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春野櫻 「我不能接受的是,」她平靜的望向他的眼睛,「與另一個女人共有一個男人。」 聞言,他心頭一震。 「就算我沒名沒分,只要你是屬於我一個人的,那就算死後不能進封家的祠堂,受封家子孫的香火供養,我也不在意。」她目光澄澈,語氣堅定。 聽到她這番話,封天鐸感到驚訝及震撼。 她未及十六,卻有這樣超乎尋常女子的思想,她不甘於被擺弄,不管是命運還是人,而他,就是被這樣的她所吸引。 他相信自己此生都只想擁有她這麼一個女子,也只愛她一人。 「如果我只屬於你一人,你便願意跟我,即便沒有名分?」他深深的注視著她。 她迎上他的眼睛,毫無猶豫的點點頭。 見她點頭點得如此堅定又果決,封天鐸心頭一熱,多日來因為被她拒絕而淤積在胸口的沮喪及失落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點沒問題,我跟你保證。」 「話別說太滿,男人很善變的。」她打趣的說。 他用手指彈了她的額頭,「你才幾歲,懂什麼男人?」 她摸摸自己的額頭,瞪著他,「我就是懂。」 她嬌俏的模樣逗笑了他。「人小鬼大。」接著他笑意一斂,「對了,白紀辰究竟是為了何事掐你?」 趙海兒將事發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聽完,他神情凝肅,不發一語。 見他如此,她直覺有事。「你想到了什麼?」 他思索片刻,下意識的放低聲量,「有件事,我一直在調查……」 「什麼事?」他神秘兮兮的樣子,讓她越加的好奇。 「幾個月前,我發現帳目有出入,也就是因為這樣,我才決定進到珍滿樓。」 她身子一震,「帳目一直都是白掌櫃跟白紀辰在處理,難道……」 「此事還未有證據,不能斷言。」他搖頭,「白叔自年輕時便在封家謀事,我爹十分信任他,而他也一直將珍滿樓打理得很好,這事未查明前,絕不能漏了口風,以免打草驚蛇又傷了感情。」 「嗯,說得也是。」她點點頭。 突然,她想到了一件事,比起私吞帳款還要嚴重的事。 「大少爺,我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她一臉嚴肅。 「什麼事?」 「大少爺以往的膳食都是由珍滿樓送來的,不是嗎?」她說:「我來到真德院後,無意間發現了你的菜餚裡常常出現相剋的食物。」 他不解地問:「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珍滿樓送來給你吃的東西,常常對你的身體毫無幫助,甚至會傷害你的身體。」 聞言,他先是一愣,然後驚訝又生氣的瞪著她。「你居然現在才說?你眼睜睜的看著我吃那些東西多久了?」 「沒沒沒。」她急忙解釋,「我全沒讓那些東西進到你的肚子裡。」 「怎麼說?」 「少爺的早午膳都是我做的,只有晚膳才吃珍滿樓送來的東西,我若發現不尋常,便會用自己中午多做的菜色補上。」 他一聽,稍稍平息惱意。「算你機靈。」 「當初我沒說出來,是擔心做那些菜餚的師傅或許無心,要是我說了,怕會連累他們受罰或是沒了活計。」 封天鐸若有所思,「你進到珍滿樓後,有發現任何異常嗎?」 「沒有。」她說:「我不曾發現有任何一位師傅做出屬性相剋的菜色。」 「唔……」他沉吟著,久久沒說話。 「大少爺,我在想……」她有話想說,卻有幾分遲疑。 「說。」他目光一凝,看著她。 「你一直體虛,會不會就是長期吃了那些相剋的食物?」她說,「我聽說你幼時曾因誤食毒物而傷了身體,從此便體弱多病,難道……有人一直在毒害你?」 封天鐸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神情凝沉。 「那件事大部分的人都認為是意外,但貞伯始終覺得是有心人所為,只是這麼多年來,我雖體弱,卻未再發生任何事情,因此我也曾認為那或許真是個意外。」 他深深的看著她,低聲道:「如今你這麼一說,我又想起了那件事。」 「此事非同小可。」 「是啊。」他臉上沒有驚疑畏懼,更不見氣憤惱火,面對這件事,他十分冷靜且平靜。 「看來……真有躲在暗處的敵人呢。」說著,他唇角一撇。 第6章(2) 長生街上,星苑樓。 白紀辰喝得爛醉如泥,被兩個友人自星苑樓中扶出。他似乎喝得不夠盡興,一路生氣的嚷嚷著。 「花魚兒,」他轉身,手往星苑樓裡指,「花魚兒,你真不出來見本大爺?!」 「白兄,好了,今晚你喝多了。」兩旁的友人好言勸他。 不為別的,只因負責維持星苑樓的秩序,不讓尋芳客鬧事的打手已經站在那裡,正冷冷的瞪視著他們,一副敢生事就動手的模樣。 「花魚兒,你這見錢眼開的女人!」白紀辰破口大罵,「你等著!等著老子帶著大把銀子回來砸你!」 「白兄,好了,別說了。」兩名友人死拉活扯,硬是將他拖離,把他送返封府。 白紀辰一路搖搖晃晃的往他住的廂房而去,嘴裡還自言自語著,「花魚兒,你這賤貨,老子有錢時就黏著我官人長官人短,現在就……哼,等著瞧……」 花魚兒是星苑樓的名妓,精通四藝且擁有國色天香、沉魚落雁之貌,每天捧著銀兩等著見她的男客,多於過江之鯽。因為有男人用金銀珠寶捧著,便也養大了花魚兒的胃口。 為一親芳澤,白紀辰散盡錢財的接近她,以至於最後入不敷出,開始冒險當只偷糧的耗子。 這些年,他利用職務之便做假帳,從中偷取珍滿樓的營收或帳款,然後用這些錢來供養花魚兒,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原本一切都非常順利,直到封天鐸進到珍滿樓。 封天鐸經常檢查賬冊,讓他只能動點小手腳,偶爾偷個幾兩銀子,根本不夠塞牙縫,沒有足夠的銀兩捧花魚兒的場,她再也不理睬他,彷彿他從不曾出現在她的生命中似的。 他恨透了花魚兒這勢利的女人,更恨透了封天鐸! 「等著瞧……等著瞧……」他腳步顛顛倒倒的進到黑乎乎的廂房,推開門,還差點兒被門坎絆倒。 他的身子歪歪扭扭的扶著一旁的櫃子站起,然後往床的方向走去。這是他的房間,就算閉著眼睛都能摸上床躺下。 終於,他摸到床,然後一個翻身,大字型的仰躺在床上,還打了個酒嗝,他閉上眼,立刻就打起呼來。 忽地,一隻大手憑空自黑暗中出現,並探向他的頸子,一把掐住他咽喉。 「呃!」白紀辰整個人一彈,驚醒了過來,他掙扎著,可卻使不了力推開。 「呃……呃……」他發出痛苦的聲音。 那隻手緊緊的扣住他的脖子,彷彿要置他於死地般,他在一片漆黑中,就著窗外幽微的月光,隱約看見了那人的身影。 那是一個男人,高大的男人,可他看不見他的臉,男人用力的掐著他,卻沒發出一點聲息,彷彿鬼魅般。 「呃、呃……救……」他腦袋漸漸空白,眼前也開始模糊,「救……」 他想求救,卻發不出聲音,就在他幾乎要失去意識之時,那掐著他的手突然稍稍一鬆。 終於可以呼吸,白紀辰大大的吸了一口氣,可卻沒有力氣做出任何的防備及反抗。 這時,黑暗中傳來了低沉的、冷酷的哼笑聲。 他滿心恐懼的急喘著,「誰……是誰……」 那掐著他的手抽離了。 房內安靜無聲,只剩下白紀辰急喘的聲音。他全身虛脫,冷汗直飆,不知道躺了多久,他終於可以做出反應。 他爬了起來,警覺的看著黑幽幽的四周,下意識摸著自己發疼的頸子。 房裡什麼人都沒有,剛才所發生的事情似乎只是一場逼真的惡夢,那瀕死的感覺到現在還讓他心有餘悸。 一定是喝多了吧?他想。 封家跟金家的親事果然因金萬才事件而告吹了。 就此事,封天鐸親自到柳芊芊的院落向她致歉。 「柳姨,這件事天鐸非常抱歉,我壞了天宇的婚事……」說著,他彎腰,深深的鞠了個躬。 柳芊芊笑著說:「算了,這事不能怪你。」 「是啊,」一旁的封天宇咧嘴笑笑,「反正我也不喜歡那個金萬香。」 封天鐸沒想到柳芊芊跟封天宇竟沒因此事怪罪他,十分驚訝。「柳姨,天宇已是成家之齡,您真沒因為我壞他大事而生氣?」 「天鐸,那件事我聽天宇說過了。」柳芊芊神情淡然,「那個金萬才不是個正人君子,而金家老爺對於此事又偏袒自己的兒子,可見他是不明事理的人,封家不需要這樣的親家,天宇也不需要這樣的岳家。」 「柳姨,您能諒解,天鐸真是感激不盡。」他衷心的感謝著柳芊芊。 「天鐸,你為海兒出頭本就應該。」她安慰他,「撞見那種狀況卻置身事外,還是個男人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