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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黑潔明 她羞得連腳趾頭都蜷起來了,卻只能在他懷裡嚶嚀著。 在浴桶裡,他和她又歡愛了一次。 銅鈴聲不斷響了又響,時而溫柔,時而激昂,和她間斷的嬌吟,交織成讓人臉紅的美妙樂音。 她知道,以後她只要一聽到這鈴聲,就會想起和他在夜裡的纏綿。 當他將她抱回床上時,她早已累到全身無力,只能害羞的任他替她擦乾身體和一頭長髮。 她本來試圖要振作起來,東西都還沒收,還有好多事情要做,可他替她擦發時,那感覺實在太過溫暖舒服,不覺間,眼皮越來越沉,她最後終於還是在他懷中睡去。 一月盈然。 光潔的月華,照亮簡陋卻溫馨的房間。 輕擁著懷中的小女人,巴狼在確定她的發都幹得差不多的時候,才輕手輕腳的讓她在床上躺好。 替她蓋好了被,他悄無聲息的收拾著浴桶和擦發的布巾,直到把事情都做完、收拾好後,才回到房裡。 躺在床上的她,睡得又熟又沉。 她在翻身時,掀開了一些被,雖然他已經盡量小心,但仍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紅痕。 他上了床,在她身旁躺下。 她歎了口氣,翻身偎近他懷裡。 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竟能娶她為妻。 有時候,他常覺得,她當年會嫁他,只是因為失去了依靠,但這幾年,他已經慢慢不再這麼想了。 我愛你…… 她瘖啞的話語,迴盪在耳邊。 「我愛你……」 他在月光下,對著熟睡的她低喃著。 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聽見,但在睡夢中的她,粉唇彎成了新月。 巴狼不自覺回以微笑,輕輕的,他擁著她,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才安心的閉上眼,放鬆睡去。 第四章 春祭大典。 天還沒亮時,阿絲藍就帶著白塔侍女們,在軍隊的協助下,把廟堂裡的眾神請了出來,送上在王宮前搭建起的高台上,再在高台的桌上,鋪上上好的絲綢,然後依著固定的形式,擺上銅鼎、銅鼓、玉璋、玉圭等禮器。 當然,祭祀用的酒和米糧、菜餚是不可少的。 當她們準備好時,天已大亮,城裡的人也聚集了過來。 時辰一到,白塔的侍女們,便開始擊著鼓、搖著鈴,敲著編鐘與玉磬,吹著絲竹管弦,合奏出悠揚莊嚴的樂聲。 巫女戴著金面具,穿著繡著雲雷紋與花鳥的絲綢禮衣,在樂聲中,緩步上了台,對著天地諸神,吟唱著春之頌讚,祈求能有美好的一年。 大街上擠滿了人,王城裡的每一個有閒有空的人,都來到王宮前的這條大街,希望能獲得祝福。 王站在最前方,蝶舞則在他身旁,然後是雲夢公主,跟著才是其他臣將;各方臣服的部族王侯,也都派了使者來。 風颯颯的吹著,撕扯著每一族的大旗。 當澪開口歌唱時,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那美妙的歌聲低回婉轉,在朗朗青空中,隨著微暖的清風遠揚。 阿絲藍看著巫女,配合著她的歌聲,撥動著琴弦。 身著華服的王,大步上了台,接受巫女的祈福,和她一起祭拜天地。 祭典的儀式,繁複且漫長。 從台上看出去,可以清楚看到街上的每一個人。 當大家在誠心祈禱時,她總會忍不住偷瞧巴狼;以前他還是小學徒時,只能站在許多的工匠後面,她有時還看不到他的臉,但在茫茫人海中,她總是能一眼認出他來。 隨著他身份的晉陞,他站的位置也漸漸往前移動。 如今他身份早已非同日可語,身為大師傅的他,在祭典時,就站在最前方的群臣之中。 她可以清楚的看見他。 不知是否心有靈犀,他在這時看向了她,他的視線先是落在她臉上,然後移到了她頸上的銅鈴。 他唇邊,浮現一抹似有若無的笑。 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她臉一紅,差點漏掉了一拍。 巫女好奇的瞄了她一眼,害她更加面紅耳赤,幸好除了澪之外,沒人發覺她的失常。 就在這時,儀式終於進行到了尾聲,她停下了手中的撥子,不再撥弄琴弦。 王站到了高台的前面,看著所有的城民,開了口。 她有些心不在焉,沒有很注意聽大王所說的話,直到她發現巴狼臉色不對,他直盯著在高台上的王,整個神色沉了下來。 「我友邦受巴國侵擾,戰士於陣前敗退,我軍出征協防,但因金戈不良,致曠時廢日,久攻不下——」 阿絲藍一愣,這才收懾心神,注意聽那出外征戰了大半年,幾天前才趕回來的王,站在台前朗聲開口說話。 「諸神為證,我阿塔薩古·龔齊,在此立誓,從今天開始,無論貴賤,誰能為我造出最鋒利的刀劍、最堅硬的金戈箭鏃,助我軍討伐賊國,我將親自為他封爵,並賞沃地百里!」 此話一出,人們立時騷動了起來。 阿絲藍看到澪和雲夢錯愕的看著大王,蝶舞的臉色則蒼白如雪。 而巴狼,他將背挺得很直,一臉鎮定的站著,只有她看見,在方纔那一瞬,他既錯愕又憤怒,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巴掌。 那表情只一閃而逝,但他在衣袖下緊握的拳,卻始終沒有鬆開。 ☆ ☆ ☆ ☆ ☆ ☆ ☆ ☆ ☆ ☆ ☆ ☆ ☆ ☆ 「這整件事並沒有經過我同意!」 白塔的高樓上,傳來澪氣憤的指責。 蝶舞沉默著,沒有言語。 澪惱火的來回踱著步,瞪著她道:「從頭到尾,我就沒同意過對外動兵!」 端著玉盤的阿絲藍替她們送上熱茶,卻沒有人伸手去拿。 「我說過了,他要動兵,可以,那是他的決定,不是我的,我卜了好幾次,也問了好幾次,都是不好的結果,你知道,他也曉得,可他卻執意要做!好,他是王,他想做,我也無法多擋,但既然如此,那後果,就要由他自己來擔!」 「結果呢?這場戰爭一拖一年半,他搞不定,竟然在春祭大典上胡來?」澪伸手朝窗外北方的王宮一揮,震怒的質問:「今天早上這算什麼?!」 蝶舞開口欲言,「我——」 「他耍了我!」 失去冷靜的澪,打斷她的話,憤怒的說:「你早就知道,卻幫著他,讓他在春祭大典上宣佈這件事,讓這場戰爭看起來像是經過我的背書!你怎麼可以讓他這麼做?」 澪鏗鏘的質問,迴盪在屋裡。 蝶舞這回等了半晌,才蒼白的看著她道:「他是提過,但我以為他不會真的這麼做,如果我事先知道,又無法阻止,我一定會告訴你的。」 「你真的會嗎?」 澪因氣憤脫口而出的問話,冷淡而譏諷,像把刀一般,在兩人深厚的友誼上,重重砍下一刀。 蝶舞渾身一震,美麗的臉龐變得更加雪白。 她粉唇微顫,憂傷的看著她,啞聲坦承,「我只是他的妻子,並無法左右他的一切。」 這句話,是如此赤裸而坦白。 再沒有人比阿絲藍和澪更清楚蝶舞為了得到那人的寵愛,付出了什麼。 澪直勾勾的看著她,「我警告過你了,我給過你另一個選擇。」 「我知道。」蝶舞苦澀的輕聲道:「但……」 「但是什麼,但是你愛他?他知道嗎?有記在心裡嗎?」澪冷酷的責問著,「舉目四方,你和他還有哪裡沒打過?你還要替他打多少仗?替他殺多少人?替他受多少傷?」 蝶舞為自己辯解著,「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我們需要那些鹽泉——」 「需要霸佔來,好讓他能控制鹽商,賺更多的錢,用來攻打更多的地方嗎?」 「他只是希望我們能變得更強盛。」蝶舞閉上眼,為他說話。 「然後呢?」澪冷冷的看著她,「等到夠強盛的那一天,他終會懂得愛你嗎——」 「夠了!」 阿絲藍聽不下去,即使這麼做,已經是逾越犯上,她還是出言喝止了澪,看著她,柔聲道:「夠了,別再說了。」 澪瞪著她,緊抿著唇,生氣的轉過身。 「我很抱歉……」 蝶舞的道歉,淡淡的迴盪在屋子裡,澪聽見了,卻沒有回頭。 看著好友的背影,蝶舞幾乎要掉下淚來,卻只能轉身下樓離開。 雖然知道在這時說什麼都不對,阿絲藍看著負氣面對窗外的澪,還是道:「發起戰爭的不是蝶舞,今天早上,耍你的也不是她,你把氣出在她身上,對她很不公平,也很殘忍。」 站在窗邊的女人,和剛剛下樓去的那位,都同樣美麗而高傲。 阿絲藍輕歎了口氣,「你別氣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再怪她也沒用,不是嗎?」 澪沒有回答,她也沒再多說,只是轉過身,安靜的退出房間,下樓追了下去,她在一樓的大廳追上了蝶舞,不忍的出聲叫喚她。 「王后。」 聞聲,蝶舞在一樓的廳裡回首。 「澪不是那個意思。」阿絲藍握著她的手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