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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頁 寄秋 「娘這麼大的人還不會照顧自己嗎?」還要她來操心。 「女兒的孝心嘛,你就受著吧。」季薇一轉頭,看到季小元坐在田埂上扇涼,知道她又偷懶了,聲音略揚的招手,「還不給娘和薛婆婆倒碗涼水來,你想渴死她們呀!」 大姊一喊,不敢再躲懶的季小元連忙拿著裝水的竹筒和空碗走過來。「娘,喝水,薛婆婆,喝水。」 周玉娘好笑的接過碗一飲,小女兒見到大女兒就像老鼠見到貓,畏縮不前的抖著身子,叫人忍俊不禁。 「啊,啊……」薛婆子比著指頭,似在言謝。 「我到山裡走動走動,看有沒有什麼好的果樹可移栽到我們院子,一會兒你回去後要幫薛婆婆燒水,給娘打下手,不能讓她倆累到,聽到了沒?!」不給她找點事做她就閒得慌,愛鬧點事來讓別人頭疼。 季小元不情不願的點頭,「嗯。」 「甘心點,不要讓我看見你愁眉苦臉,三叔父和三嬸娘還在等著你回去好換兩百兩銀子呢。」不嚇她不知怕。 一聽到「兩百兩」,季小元立刻振作,「大姊你放心,我連雞都會餵好,你不必擔心。」 「做事別再虎頭蛇尾了,做得好我給你十文當獎勵。」季薇實行的是打了一棒再給甜棗的策略,恩威並施。 「什麼,才十文?」薛婆子拿的都比她多。 「嫌少?」季薇柳眉一挑。 大姊的聲音一冷,她不自覺的抖了兩下。「不少不少。」 「不少就給我安分點,咱們二房不比本家,凡事要靠自己,不省吃儉用,哪來的嫁妝讓你風光出嫁……」 看季小元猛點頭,季薇這才滿意的和方開明離開。 第十章 意外發現鹹水湖(1) 「她真的很怕你。」 看到季小元僵硬的神情,覺得好笑的方開明還真的笑出聲,為她的馭妹手段感到新奇。 「不怕打到她怕,世上沒有教不乖的牛羊,鞭子一落下就聽話了。」對於這種講不聽的孩子,只能高壓管理。 「她是人,不是牛羊,你管得太嚴她就會反彈,這是一件不討好的事。」他不希望她太辛苦,忙著為家裡添進項時還得分神照顧只會添亂的妹妹。 雙肩一垮的季薇歎了好大一口氣,接著面露厭惡,「所以我最討厭小孩子,不跟你講理又任性,一不順心就又哭又鬧、扯衣服、拉頭髮的,讓人很想一腳踩死他們。」 「你生,我來教。」他喜歡軟乎乎的胖小子。 她橫了他一眼,「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你急個什麼勁。」 人生處處有意外,凡事都有變量,像短命的季小薇不就是遇到薄情漢,興高采烈的出嫁,卻淚流滿面的回門,最後落個壞名聲的下場,以死為她可悲可歎的人生做個結束。 所以在沒拜堂成親入洞房之前,什麼事都不能太篤定,這年頭什麼事都會變,尤其是人心最不可靠。 沒被她打擊到的方開明笑著一撫她漸漸長開的柔嫩小臉。「一眨眼兩年就過去了,我總會等到你。」 好不容易心裡有個人,怎能輕易錯過。 「有自信是很好,可是也要有耐性,以後這幾年你會遇上不少人,也有無數的誘惑,本心守得住才是最重要的,要是被花花世界迷花了眼,再多的誓言也等於空談。」 她來自文明社會,懂的事多,看的人廣,在千百年後的社會,倫理道德並不那麼受人重視,到處充滿混亂和動盪,人性的黑暗和現實讓人無奈。 方開明笑她的語氣太過沉重,活似歷盡滄桑的老人般。「我把持得住,我都老大不小了,見識過的繁華不在少數。」 「那你逛過花樓嗎?」她睨了他一眼,突然問道。 忽地一僵,他面色微燙。「去過,不過只是喝喝酒、聽點小曲,和朋友談談生意,不沾脂粉味。」 不是他對女人不感興趣,而是那些胭脂水粉的氣味太濃,嗆得他不想靠濃妝艷抹的花娘太近,僅允許她們倒酒而已。 見他一臉不許再談,有損女子閨譽的神情,季薇識趣的打住,沒追問他有幾個相好。 「能自律是最好,要不然我的醋勁是很大的,到時候我若做了什麼就要請你多包涵了。」 愛得淺了,卷款走人,情根深種了,閹了再走,絕不便宜小三妹妹,人負她,她負人。 「你收留季小元,季家本家那邊沒人來鬧嗎?」季家老三不像是吃了虧會息事寧人的人,準會有後招。 「鬧過了,但被我氣走了,所以才會有我不安於室的傳聞出現,我三叔父想把我名聲弄臭,好讓我為了挽回名聲送小元回去,他的用意是要麼放人,否則弄得我身敗名裂,無處容身。」偏偏他不知道她這根硬骨頭——難啃! 「需要我出手嗎?」他能壓下流言,但是他一有動作,兄長那邊很快就會察覺到他羽翼漸豐。 季薇用嫌棄的眼神刺他,「少越幫越忙了,你自個兒的事還擺不平呢,別把我扯進你們的渾水裡。」 「你不是已經在水裡了嗎?」他笑稱。 他們同在一艘船上,再說你我就太見外了。 「明老頭,你是來找罵挨的嗎?沒見我撒潑就全身長虱子似的發癢是不是?」 缺人抓癢的方開明仰頭大笑,「我是關心你,不希望你再被那些爛事纏住,我想你還沒聽說吧,你大伯父家的堂姊被謝家退了親,你大堂姊坐在人家門口大哭大鬧,揚言要討回公道,否則便吊死在謝家大門。」 季薇一聽,來了興趣的睜大眼,「謝家這次用什麼理由退婚?」 因果,因果,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品性不端。」 「品性不端?」這也是理由? 方開明清了清喉嚨,似笑非笑的忍住。「聽說她有三個月身孕了,謝家拒絕承認是謝家的種。」 「哇!這實在是……」太勁爆了!季月如是新時代女性,帶球上壘,她真的很不怕死。 這年代未婚有孕,與人私通,是要沉塘的啊。 見她驚訝不已的神情,他以為她是被她堂姊驚世駭俗的行為給震住,難以置信。「雖然她不像你得守三年孝,但是身為親侄女至少得守孝一年,而今未滿一年卻……」 難怪謝家不敢認了,孝期內不得論及婚嫁,得等一年期滿再迎娶,到時那五、六個月大的肚子也滿不了人,謝家要是承認這奸生子,就等於是承認謝昌隆品德有瑕,和季月如私相授受。 然而現在不論承不承認,對謝家而言都是極傷門風的事,在他們背信悔婚的風波尚未平息前,無疑是雪上加霜,在平安鎮上,富戶謝家已敬陪末座,不少與季夫子交好或推崇他學問的地方仕紳皆不願與謝家往來,怕帶壞家中子弟。 如今的謝家已是風雨飄搖中的小舟,族中小輩的婚事不是很順心,已訂婚的被退回庚帖,尚在議婚的忽然打住,媒人不再上門,而其它人也乏人問津,不再是擇婚首選。 人家挑媳婦、選女婿也要看對方的品性,門風不正壞人三代,誰敢與之攀親,當日季薇在碼頭說過的話一傳十,十傳百,謝家的名聲越來越差,幾乎到了閉門謝客的地步。 「她這叫自作自受,當初為了嫁謝家長子,大伯父一家子合謀算計我,他們認為只要我不擋堂姊的路,她便能頂替我嫁入謝家為媳。」設想得很周到,但沒料到天意難測。 「你還介意嗎?」方開明問得小心翼翼,唯恐觸動她的傷心事。 此時若無退婚一事,她已是謝家媳婦了。 「介意什麼?」她一時沒聽懂其意。 「謝家。」一個令人避諱的家族。 季薇「喔」了一聲,表情平靜,「他們與我有什麼關係,不過是我爹的昔日故友,斷了也就斷了,沒啥可惜的。」 聽她真的放下了,他吁了一口氣,「我是擔憂季家本家的季三爺收了人家兩百兩聘金卻給不了人,你大伯父又失去謝家這棵可以依靠的大樹,他們會不會反過來找個名目纏上你。」 「你是指薛婆婆?」 他頷首,「她是季家的僕婦,私下離開便成了逃奴,依律若主人家上衙門提告,收留者也是犯了律法。」 逃奴的罪很重,輕則五十大板,重則杖斃,協助私逃者處一到三年以下的刑罰,收監入牢。 胸有成竹的季薇朝他一笑,「你不曉得我們季家的內情,其實我們的祖輩是泥腿子出身,吃過天災人禍的苦頭,所以家訓有雲,僱用下人不打死契,一律以活契為主。」 「薛婆子她……難道也是?」 「她是我娘去上香時撿回來的,打的是五年活契,去年九月就到期了,但是誰也沒提起此事,她也就繼續做下去,一直到我爹過世……」那時已沒人記得她,還以為她依然是奴僕。 |